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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年轻的巨人

这个故事,已经流传很久了。一个农夫有这么一个儿子,只有大拇指那么大,几年过去了,却不见长个子。

一天,农夫要到田里去耕田,儿子说:“爸爸,我跟你一起去。”

“你想和我去?你别去了,就呆在家里吧,你在那里什么用处也没有,还可能会走失呢。”

小不点儿子哭了起来,农夫为了得到安宁,就把他塞进口袋里,带着走了。

到了田里,农夫从口袋里把儿子掏出来,放在一条才犁出的泥沟上,便不去管他了。

当小矮人独自在这里坐着时,一个高大的巨人越过高山朝他走了过来。

“你看见那儿的大妖精了吗?”农夫问儿子,他想吓吓他,让他乖一些,不许乱跑。“他想来抓你呢。”

只见巨人甩开长腿,没走几步,便来到了那条沟边。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小矮人托到高处,仔细地端详他,没有说一句话,就把他带走了。父亲站在一旁,吓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想着,他那可爱的小孩失去了,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巨人把小矮人带回家里,让他吸自己的乳汁。小矮人一天天地长大了,像巨人那样长得又高又壮。两年过去后,巨人把他带进森林,想试试他,就对他说:“你去把那根树拔出来。”

如今这男孩已经长得非常强大而健壮了,他一下子就把巨人指给他的那棵小树从地里连根拔了出来。

巨人见了,有些高兴,但却认为:他能干得更好。于是,巨人又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家里,又继续给他喂起了自己的乳汁。

两年以后,当巨人再次试他时,他的力气已经变得很大了。不待巨人指定他拔哪棵树,他就自己挑了一棵很大的老树,走到跟前,一弯身子,轻而易举地就拔起来了。可是巨人仍然觉得不满意,便又带回去,喂了两年的乳汁。当他带着矮人到森林里时,对他说:“现在,去拔那棵橡树吧。”男孩子依巨人的吩咐,走到那棵最大的橡树前,一弯腰,只见那棵橡树晃了一下,就被连根拔起。只听得树枝一阵隆隆响后,咔吧一声脆响,倒在了地上。而这响声,对于这个男孩来说,只是玩玩而已。

巨人一见,满意了,说:“现在行了,你已经可以了。”接着他便把这男孩带回到了他当初带走男孩的那片地里。

此刻,男孩的父亲正站在田里扶着犁。这个年轻人向他走去,并且说:“爸爸,你看看我,你的独生子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农夫抬头一看,大吃一惊,说道:“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不要你,你赶紧离开我吧。”

“我当然是你的儿子,让我干活吧,我能犁得和你犁的一样,甚至比你犁的还要好。”年轻人说。

“不,不,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也不会犁地,你快离开我吧。”农夫说。

但农夫实在害怕这个身材高大的人,就放下了犁,退到旁边去,在地边上坐了下来。

年轻人扶起犁,只用一只手按在上面,但他按时,由于用力过强,把犁头都按进地里去了。

农夫看着来了气,忍不住向他叫起来:“如果你要犁地,也没必要使这么大的劲呀,这可把活儿干糟了。”

年轻人却把马儿解下,自己拉起犁来,对农夫说:“你只管回家吧,爸爸,我不用马儿也能犁,你让母亲给我做满满一大盆吃的,我要在这段时间里把这块地犁完。”

于是农夫就回家去了,他回到了家里,便让妻子做吃的。

农夫走后,没多大功夫,年轻的巨人便把这块地犁完了,他一看,大约有五、六亩,他见父亲还没有来,便又自己拉着耙子,同时用两个耙子把地耙了一遍。

干完了这些,父亲还没有来,年轻的巨人就到森林里拔了两棵橡树,把两张耙分别放到橡树的两端,又把两匹马一前一后地放上去,然后用肩扛着就像扛一担麦草一样地把这些东西扛回了家里,来到了父母那儿。

当他进自己家的院门时,母亲见了,可是她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了。她问丈夫:“这个可怕的大个子是谁呀?”

农夫说:“他是我们的儿子。”

农夫的妻子说:“不,这绝不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是个小不点,我们从来就没有过这么高大的儿子,也不会有这么高的儿子。”接着,她又转向年轻的巨人大声说道:“走吧,我们不要你,你不是我们的儿子。”

年轻人默不作声,只顾把马牵到了马厩里,喂给它们燕麦和干草,这一切,都像是他每天干着的,他干得很熟练,干完了这一切后,走进屋里,坐到了凳子上,然后说:“妈,我饿了,我现在想吃东西,吃的快做好了吧?”

他妈妈见他干活这么认真,像常人一样,便想,这大概真是我们的儿子吧。于是变得热情起来,她说:“做好了。”便送来两个好大好大的盆子,里面盛满了食物。这些东西如果他夫妇俩吃,够吃八天,而这个年轻的儿子一顿就吃光了,而且还问,是不是还有,能不能再做点。

她说:“不行,我们只有这些,而且这些要够我们吃好多天呢,你却一顿就吃了,还想要。”

年轻的巨人说:“这,我只尝了点味道,我还要吃更多的东西。”

农妇不敢和他对着来,就去把满满的一锅食物放到了火上,煮熟了以后,又端了过来。

年轻人见食物又端上来了,说道:“终于又能吃到东西了。”说着,把它们吃了个精光。然而,这些东西吃到他肚子里,却还是不能止饿。然后他转向农夫说:“爸爸,我明白了,我在你们这儿吃不饱,如果你给我弄根坚硬的铁棒,如果我用我的膝盖弄不断它,那么我就离开家里,去闯世界。”

农夫听了很高兴,就把两匹马套到马车上,到铁匠那里买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铁棒让两匹马勉勉强强地拉回来。只见年轻人把铁棒放到膝盖前,然后听得“咔嚓”一声,那根棒就像我们折断一根嫩豆角一样地拦腰折断了。接着他用一只手拿着,往天空一抛,铁棒飞得又高又远,落到了院子外面百余米远处。

父亲见了很惊讶,但他为了验证儿子的力量,又用四匹马,把一辆更大的马车拉到了铁匠那里。又运了一根比刚才那根更粗,更长,四匹马刚好能拖动的铁棒来。儿子把铁棒拿到手里,放到膝盖下,只听一声巨响,铁棒又被折成两半了。接着,他对父亲说:“爸爸,看来你没法弄来一根我需要的铁棒,但是,我也不愿意在这里再呆下去了。”

就这样,他走了,他声称自己是个铁匠伙计,来到一个村子里。那里住着一个铁匠,这个铁匠是个吝啬鬼,什么东西也不肯给别人。不管什么东西,一律自己独自享用。大个子到铁匠铺里去找到了他,问需不需要伙计。铁匠便问他,需要多少钱。

小伙子回答说:“我根本不要工钱,只是每隔十四天,当别的伙计拿到工钱时,我要打你两下,你得忍住。”

这个吝啬鬼不怕挨打,就怕掏工钱,所以听年轻人这么一说,非常满意。心想:这下我可以省一笔开销了。

第二天一早,铁匠要这个新来的伙计先打打铁让他看,当他把一根烧红的铁棒放到铁砧上,只见新来的伙计抡起锤子,一锤砸下去,那铁棒立刻变成了许多碎铁片儿,朝四面迸飞,铁砧陷到了土里,陷得很深很深。结果他们没法把这个铁砧弄上来,铁匠火了,说:“唉,你干什么?你打得太糟糕,我不要你了。难道你费这样大的劲是想多挣几个钱?”

年轻的伙计说:“哪里哪里,我只想轻轻地打你一下,别的什么也不想。”说着,便提起脚,踢了他一脚,结果把这个铁匠踢得从很高的一堆干草上飞了过去,撞到了一篷高而又稠密的树枝才落了下来,还打断了许多树枝。接着,年轻人在铁匠铺里拿了里面最粗的一根铁精钢棒,像常人拿一根钢棒似的拿着就走了。

离开了吝啬鬼铁匠,年轻的巨人又来到了一座庄园,他问庄园主需不需要长工领班。

庄园主抬头看了看他,说道:“要的,我正缺一名长工领班,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能干的家伙,可以留在我这里,你一年需要多少工钱?”

他却回答说:“我根本不要工钱,但我每年得打你三次,你得忍着。”

庄园主也是一个吝啬鬼,听他说不要工钱,便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长工们要乘马车去林子里。别的长工都起床了,就是他这个新来的领班还懒懒地躺在床上。

有个长工来催他,说:“到时间了,起床了,我们要乘马车到林子里去,你也一起去。”

他翻过身来,粗鲁而固执地说:“啊?你们只管走你们的吧,我保证我能比你们所有的人都先到。”

于是那个长工告诉庄园主,说:“领班还躺在床上,他不愿到树林里去。”庄园主告诉他应该再喊他一次,叫他去套马车。

然而,那个新来的领班还像先前那么说:“你们只管走你们的吧。我肯定能比你们所有的人先到。”

然后他又睡了两个小时才起床,却不慌不忙地又到阁楼上取了两斗豌豆煮熟了,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干完这一切后,才去套上马车,驾车到树林里去。

在离树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山隘口,他必须要通过这个山隘口才能走过去。于是他先把车赶过隘口,让马停在前边,自己又走到车后面来,用许多树干和树枝做了一个大墩子,把隘口死死地堵住。这样,任何马匹都无法通过了。

当他赶着马车来到树林跟前时,长工们正赶着装得满满的马车出林,要回去了。他对他们说:“你们只管先走吧,我肯定比你们早到家。”

他一走进林子,就找到两棵很大的树,一拔而起,扔到了车上。接着,便赶着马车回来了。当他到了山隘口大墩子那儿时,别的长工无法过去,还呆在那儿,正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他见了,对长工们说:“你们瞧,还不是我对了,如果你们等我一道来,还不是可以一样很快地回到家?那样,你们至少还能多睡上一个小时呢。”

他的马车也同样过不去,于是他把马解下来,装到了车上,自己抓住车前支杆,嚯地一下子,就连马带车给拖过去了。并且还显得很轻松,好像车里装的全是羽毛。他过去以后,便对那些长工说:“你们瞧瞧,我过得比你们快吧。”他继续驾着马车往前走了,而那些长工,不得不留在那儿,继续讨论,然后再拿出办法。

回到庄园后,他把一棵树拿到手里,给庄园主看,并对他说:“难道这不是很好的一堆木材吗?”

庄园主看了后对妻子说:“这个长工领班不错,他虽然比别人多睡了些时间,可是他还是赶在别人的前边回来了,带来的树木也不少,而且还很不错。”

就这样,这个长工领班在庄园里干了整整一年。这时,其他的长工都拿到了工钱。他对庄园主说,到他得到工薪的时候了。庄园主知道了领班的厉害,怕了起来,忙把妻子也叫来一起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请他别打自己,宁愿让他当庄园主而自己当长工领班。

领班却对他们说:“不行,我不愿做庄园主,我是长工领班,而且我乐意做长工领班。不过,已经讲好的条件,我一定得做到。”

庄园主想用钱与领班做交换,并答应,他要多少都可以,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劝怎么求都没有用。长工领班对庄园主说的任何一个条件都说“不”。庄园主为难了,便请求给他半个月时间,让他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来。

长工领班答应庄园主,说限期可以给,庄园主便把他所有的文书叫来,要他们动动脑筋,给他出个主意。文书们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了个办法,他们认为在这个长工领班面前,他们这里的人,谁的性命也难保,大家都没有保障,他要打死一个人,就像打死一只蚊子。庄园主应该叫他下到井里去清除污泥,等他下去后,他们可以把堆在那里的磨石滚过来,往井里滚下去砸他的脑袋。这样,他就永远回不来了。庄园主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而且长工领班愿意下井去。结果,等长工领班一下到井底,他们就把最大的一块磨石滚到井里去了。他们想他的脑袋一定给砸碎了。谁料,他却叫起来:“把母鸡从窗子边赶走,它们在上边扒沙子,把沙粒弄进了我的眼睛,使我看不见东西了。”

庄园主大声叫道:“嘘!嘘!”他还装着没事,叫把母鸡赶走。看样子我们还得找一块大石头扔下去。

谁料,更大的石头还没有找着,长工领班就干完活儿爬上来了。他说:“瞧瞧吧,我得了个漂亮的项圈。”原来,那块磨石并没有砸到他头上,而是正好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半个月过去,长工领班要领他的“工钱”了,可庄园主们再次请示多延十五天,以便再想想别的办法。文书们都来了,他们又出了一个主意,叫庄园主把领班送到一个中了魔的魔坊里去,让他晚上在那儿磨谷子。据说还没有一个人在第二天能活着回来过。庄园主一听,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的确不错,当天晚上就把领班叫来了,他让领班马上就运一万斤谷子到那个磨坊去,当晚就磨完,第二天用马车拉回来。并再三声明,第二天要用。于是,长工领班来到了阁楼,他没有备马车,而是把两千公斤谷子放到了自己左边的口袋里,然后又在自己的右边那个口袋里装上两千公斤谷子,最后又在裤袋里放了一千公斤谷子,一半压到背上,一半挂在胸口上。他就这样便背着这些谷子到了中了魔的磨坊里去了。

磨坊主告诉他,他白天可以在这里磨谷子,不过,夜里是不行的,也从来就没有人敢夜里在那里磨谷子。原因是夜里那个磨坊会中魔。如果夜里谁还在那里磨谷子,第二天就会在磨坊里发现他的死尸。

而这个长工领班则说:“没事没事,你只管走吧,去睡觉去吧。我在这里完成主人吩咐的工作,不会有事的。”

接着,他便进到了磨坊里,把谷子掏出来堆到了一起。等到夜深人静的时侯,他走进了磨坊,坐到了长凳上。他坐了一会儿,门忽然开了,一张很大很大的桌子从外面撞了进来,上边摆满了各种餐具,当桌子自动放稳后,便有葡萄酒、烤肉和许多美味佳肴都自动地摆到了桌子上来了。所有的东西都自动地动起来,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人。紧接着,一些椅子移过来,规规矩矩地放置到了桌子的四方。

这时候,长工领班看到了有许多手拿着刀叉,在往餐桌上弄,把食物放到碟子里,但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人,而且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看见。由于他饿了,又加上看见了这么些好吃的东西,于是,他也坐到了餐桌旁,一起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当他吃饱了的时候,碟子里的东西都被别人吃光了。这时候,突然一阵冷风,磨坊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好像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于是他叫道:“你是谁?如果你敢再打一下,我就要还手了。”

接着他又挨了一个耳光,而此时,他已经忍不住了,伸出手来,立刻打了过去。于是,整整一个晚上都是这样。他与那些看不见的越打越来得多、越打越来得狠的魔掌回击着,搏斗着。他没有白白地挨打,而是不停地狠狠地回击。他一刻不停地向四周猛击过去,到了黎明,却突然都停止了。

天亮了,磨坊主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他,磨坊主见他还活着,非常惊讶,他却对磨坊主说:“我吃饱了,挨了两个耳光,但我也还击了他们,并且我打得更痛快。”

磨坊主听了叙说后,高兴而非常感激地说:“现在,这个磨坊终于得到解救了。我非常感谢你,我很愿意给你很多钱。”

接着,长工领班用惊人的速度,没多大功夫就把那些谷子磨成面粉了。他背起面粉,回到庄园里,对那个庄园主说,他已经干完了他的任务,现在,他该领他们预先讲好的“工钱”了。

庄园主见他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并且面粉也磨完并弄回来了,还向他提起了那“工钱”的事情,庄园主害怕了,他十分心慌,手忙脚乱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在房间里不断地叹气,不断地踱步,不断地发出悲哀的叹息。额角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不断地往下落。

这时候,他打开窗子,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可是他还来不及那样做,长工领班已经飞起一脚,把他踢出了窗外,飞出了好远好远,从空中飞去,直至人们看不见了为止。

这时候,长工领班转过身来,对庄园主的妻子说:“你丈夫大概不会回来了,这种千年不遇的美感享受,你来同他分担一脚吧。”

庄园主的妻子听他这么一说,被吓慌了神,忙大叫道:“别,别,我受不了,求求你,别……”并把一扇门打开,欲向外逃去,因为此时她的汗水已被吓得从额头上簌簌地流了下来。而此时,长工领班也趁着门打开了,朝着正欲逃去的庄园主的妻子飞起一脚,并说:“我让你逃得更快一些,更远一些,到那安全的地方去。”

因为庄园主的妻子身子比庄园主要轻一些,所以她飞得比庄园主还要高还要远。

这时候,好像是从天的外面传来了庄园主的声音:“到我这儿来吧,我亲爱的老婆。”

而此时,她已到了天的外面去了,她也听见了丈夫的呼唤声,便对他说道:“你到我这儿来吧,我无法去你那儿了,我已经飞得比你远了。”

他们就这样飘着,永远也没有飞在一起。而那个年轻的巨人,拿着铁棒,继续赶路周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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