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良搀扶着李志轩慢慢来到杜良在秦家住的那间幢偏厢小屋,李志轩躺在床上,从药铺买来来金疮药。杜良借着一盏橘红色的油灯,看着李志轩背上乌青,紫黑瘀肿,多处皮肉破损出血,胸口浮肿得特别厉害。
杜良很担心地道:“志轩,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早知道我就背你回来。要不我给你请个大夫吧。”
李志轩撇撇嘴,苦笑道:“我自己就是个铃医,若你帮我找大夫来,我以后还怎么立足。”
杜良用力擤一把鼻涕,满脸哀伤道:“可是你伤得这么重,光靠这金疮药,恐怕。。。。。。”
李志轩‘哎哟’了一声,大叫道:“轻点,痛死我了。呆会儿,你去找些田三七,研碎后和这金疮药一起帮我敷上。不然我这个胳膊可算废了。”
杜良傻乎乎地一笑道:“田三七,这种草也可以当药材用?”
田三七具有良好的止血功效,能明显缩短出血和凝血时间,具有显著的活血化瘀、消肿定痛功效。但是这种药草在落后的大明朝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推广利用。
李志轩懒得跟他解释,半开玩笑地道:“让你做你就去做,那里那么多废话,你是大夫,还是我大夫。”
杜良不服气地道:“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我知道有一种药酒,对跌打损伤很有疗效,我家就有现成的,要不我晚上给你拿来试试?”
李志轩双眼闪动着兴奋的光:“有那么好的东西你还掖着藏着,晚上你人可以不来,药酒必须带来。对了,我身上的伤,你可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我娘。呆会儿,你到我家跑一趟,就说我在你家耍上几天。”
杜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李志轩还是不放心的反复叮嘱了几遍,待杜良擦好金疮药后,这才合上眼睛,美美的睡上了一觉。
在杜良这间小屋调养两天后,也许是田三七的效果显著;或许是杜良的药酒起到了良好的功效,反正李志轩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浮肿也已经逐渐消退。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这天上午,也许是在床上躺久了,感觉浑身不舒服。李志轩没有一点睡意,穿戴着杜良平时的青衣小帽,准备到小屋附近溜达溜达。
在附近转悠了几圈,找了个好位置晒晒太阳,还不时打几个呵欠,正感惬意。
忽听旁边传来怒冲冲的大吼声:“前面那个谁?在那里躺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李志轩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只见几个身材干瘦的汉子,人人背上都扛着个大箱子,前首的一个蓝衣汉子正泠泠地看李志轩。
那汉子指指点点道:“后面还有个箱子,你去抗过来,平时耍点小滑头,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今天府里可有大事,老爷可是特别嘱咐过,大家都给我勤快点。”
李志轩在边上默默地盘算着,看这架势,感情是把自己当成一个长工了,也怪自己没事穿着杜良的青衣小帽出来瞎溜达,竟然躲不过,那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李志轩小跑上前,接过一个汉子干瘦身上的大箱子,笑嬉嬉的道:“真是瞒不过您的眼睛,想要耍点滑头都不行。您放心,我绝不敢再偷懒。”
那汉子好像很满意李志轩的态度,清了一下嗓子,摆足姿势道:“以后机灵点,少给爷添乱,我丁某昨天刚升管事,可不想因为你们做错了点小事,而坏了我的前途。”
后面几个干瘦的汉子都唯唯诺诺地应承着,李志轩心里很是鄙视,小小一个管事还摆什么臭架子。但脸上还是陪着笑。
和那几个干瘦的汉子谈话中了解道,原来秦家主要是靠近千亩良田营生,但是随着秦家人口的增加,和连年的灾害,秦家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人不敷出了,逐渐走向落没的边缘。再加上秦老爷又自视清高,不愿意放下身价,去做那些‘下贱’行业,给即将落没的秦家无疑是雪上加霜。
为了不致秦家走向没落,秦老爷决定了几件大事,第一件就是托关系找门路把税课司大使(今税务局局长)的职位弄到手,毕竟秦老爷年青的时候也中过秀才;第二件就是给秦二公子秦光耀买了一个监生的名额,来年进县学;第三件事则是为自己的女儿秦秋綺找一个有钱人家。
年关将至,秦家家主秦公仪这两天忙得是团团转,他派人赶到城里邀请了一些老朋友。有官场上的像陈县令,戚主薄之流;也有商场上的像‘恒安当铺’的掌柜钱尚,大盐商林浩杰等。
内院的丫环、仆人们都没闲着,跑进跑出,挂灯笼的,贴对联的,打扫卫生的,抗肉搬菜的是络绎不决。秦老爷还担心人手不足,特别还调了一些长工来帮忙,像杜良这样的一大早就换上了一身新青衣小帽的,在庭院里帮忙张罗。
李志轩抗着箱子跟着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便做在地上喘着粗气,其实箱子里就是些蔬菜水果之类,并不是很沉。而且李志轩平时在家也干一些体力活,像这样抗箱搬货的事,他也倒不觉得累。只是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导致乏力。
也不是一无所获,他现在已经基本熟悉了秦家的一些布局,至少不会再像那样,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
秦家家主带领秦二公子一行人早早在门前等候,随着几声鞭炮声响起,鼓乐手敲鼓伴奏,好似结婚嫁娶一般,秦家门前好不热闹。
秦家门前聚集着上百号人,许多都是闲得无聊来凑热闹的,毕竟像县令这样的官员,一般老百姓平时都没见过,都想来看个希奇。李志轩也挤在人群之中,他倒不是对什么县官感到多么希奇,而是被那丁管事率领着在大院门口站队迎接。为了不给杜良添麻烦,李志轩也只能把家丁继续冒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