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午时分,陈家人都已经回来了,白凌也就按照白蘋说的与大家互相介绍认识了。白蘋从未涉世,本性单纯,可能并没有发觉什么,白凌却发觉到陈家人的不平凡。农人家谁会如此注重俗世礼仪,而且家中陈大叔不喜言语,一切事物都由陈奶奶做主,有违常理啊。白凌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有一番计较。
白凌自小就聪慧,应付人的事情对他而言不过信手拈来。白蘋却没有这么多的思量,所以她与陈家人相处的也就更加融洽。陈家的小孙子叫做陈奕儒,名字是陈爷爷取得,也许是陈家的家教好,陈奕儒小小年纪就知礼聪慧,不似一般的农家孩子整日调皮顽劣。小小的孩子与白蘋倒是投缘,估计是平日里没有同龄人与他玩耍,白蘋这个年纪虽大,但仍是一副小孩子心性的人恰合他的心意。
白蘋每日也不去别处玩,就爱去河里。带着小奕儒,干的衣衫出去,湿透的衣衫回来。陈奶奶嘴上虽说着斥责的话,眼里的笑意却浓的化不开。
“白姑娘啊,……”
“陈奶奶,您就直接叫我蘋儿好了,这么多天了,您还这么生分。”
“那老妇我就托大叫你蘋儿了。真是多亏你啊,我们家奕儒,从小性格就极像他父亲,心智早熟,平日里也没个人陪他玩。这几天,他开朗了许多呢。”
“嘿嘿,其实这也不全是我的功劳,白……我表哥也很厉害的,奕儒在房里读书的时候我叫他都不会理我的,是表哥和他说了许久,他才愿意和我出去的。”
“哦,那还真得感谢感谢白公子了。”
原来那天白凌出门时,碰到陈奕儒在院里读书,他就站在旁边听了一会。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呵呵……”
“你这人,笑什么?”
“笑你是个小书呆子,你说这世上有九尾的狐吗?有名曰灌灌的鸟吗?有人面的鱼吗?”
“书中说有,自是有的。”
“所以说你呆啊,这世上是没有这些东西的。眼见之,耳听之,心遇之则为真。你不信,为什么不出去看看,井底之蛙是不能成大器的。”
陈奕儒觉得不服气,气哼哼的拉着白蘋就去求证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白蘋带着陈奕儒走上了玩水的不归路。于是白蘋就更加的佩服白凌了,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小书呆子和她出去玩了。
白凌的伤一日日好了起来,每日傍晚他都会站在院边,看着远处的山脉绵延一起好像翻腾着的巨龙,威势慑人。白蘋好奇,也站着向远处看去,可是除了山间几只飞鸟偶尔路过,什么都没有。
白蘋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啊?”
白凌没有回答,而是问她:“你想回家吗?”
“不想,因为我在家也没人和我玩,在这还能有小书呆子陪我。”
“你从未出过家门吗?”白凌心里的不确定慢慢的变成了确定。
“谁说的啊!”白凌没说话,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白蘋的眼睛四处看来看去,脚也踱来踱去。“其实,恩,就是基本上没怎么出来过拉,那主要是我家里人管的严嘛。要不然,哼,我肯定比你厉害啦!”她这个样子反而逗得白凌大笑出声。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有什么好笑的吗?”白凌看着她脸上窘迫的表情,忍着不去笑。白蘋这才罢休,她转头看向远方,山间的晚霞在夕阳的照耀下,色彩更加绚丽,云雾翻腾间像有神仙路过一般。
“你看远处的夕阳好漂亮啊!”白蘋用手指着远方的落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什么嘛,明天还会有啊,说得跟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
白凌看着白蘋在夕阳下的侧脸,她就像从仙界坠落的仙子,一阵风吹过下一瞬也许就这样乘风远去了。白凌被自己的心思惊了一跳。自小因为王府的明争暗斗,他的心就被磨砺的十分坚硬,感情淡漠。
他看着白蘋许久,也许,她,是不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