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事情因为残花的受伤,所以提前回了宫。
其实就算不是残花受伤,这场秋猎也会结束罢。经过那猛虎的事情后,谁还有心情继续留下来呢。
残花轻靠在软榻上,看着红荷和绿叶两个忙着给她端点心倒茶水的样子,却是轻轻地笑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晃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瘫了呢!”
“哎哎哎,娘娘,您怎么醒了,别动别动,伤还没好呢!”一看她想要抬手起来,红荷忙急张的冲了过来,一脸关心和担忧。
“娘娘,不是我说您,都伤成这般了,还不老实!”绿叶端了一点芙蓉糕过来,却是有些老气横秋地开口。
残花无奈的笑了笑,这两丫头算是要爬到她的头上了?
“我只是手受了伤,又不是腿,你们非让我躺这床上,的确是有些闷的。”残花用没有受伤了左手拈起盘中一块小糕点咬了一口。
距离上次秋猎后回宫已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来她天天被困在床上,无所事事,那张苍青色的脸上倒是有了些红润。一双乌黑大眼更是水灵灵的清秀动人。
不过她也是乐意的,天气越来越凉了,她的身子也是越来越弱,就算穿了几层厚宫服,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冷。若不是这暖炉暖着,只怕她早已冻僵了。
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这幅破身子只怕是经不起什么折腾了,她也知道只怕她是没几年可活了。
想到这里,那双黑亮的眸子有些黯淡无光。
“娘娘,上次那些小人书快看完了吧,等过段时间,奴婢再让那李嬷嬷多带几本进来!”绿叶帮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
“绿叶,多谢你了!”残花淡淡地笑着,却是十分真诚的感谢她。
“娘娘,您说哪里的话,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才是!”绿叶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
“就是,娘娘,您平时那么照顾我们两,如若不是您又哪里会有今天的红荷和绿叶呢。”红荷微微嘟着小嘴,走到桌边替她倒了杯热茶。
“近日,皇后的身子可好多了?”
正说着,一道清润的嗓音飘了过来。因没人通报,所以红荷和绿叶都愣了下,待看清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后,却是慌忙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残花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而且门口没能通传的。此时见到他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大步地走过来,心里竟是微微有些紧张。
看惯了他穿清雅如仙的梨花白袍,此刻再看那一身明黄龙袍,胸着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地大龙,一时间让人觉得他身上多了股凌厉的霸气,少了些平常的温润。
“皇上……”残花轻轻地叫了声,却是低垂着眉眼,不敢看他。
“都起来吧!”他拂了拂衣袖,动作如行云流水,脚步却依旧未停。
“是!”红荷和绿叶对看一眼,抿唇一笑。谁都没有说话,却是乖巧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内殿里倒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怎么样,身体好多了?”楼洛尘一撩长袍,坐在了她床前,樱花般的唇轻轻勾起,却是含了无限风情的问道。
残花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没有想过他会这样亲近地坐在她床头,亲近的问她。
“嗯,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残花抿抿唇,轻柔开口。心里却是因为他的关心而多了丝喜悦。
“嗯,那就好,朕今日前来,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你的!”他依旧笑着,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满是她的身影。
残花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望着他,定定的看着。
聪明如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无边无际的苦处从心口开漫延,涨的她有些难受。她脸色有一瞬变得惨白,却嗫嚅着嘴唇没有开口。
见她这幅样子,楼洛尘的心骤然一紧,他面上却依旧是浅浅淡淡地笑着。看着她不再开口,似乎在等她主动开口一般。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半晌,她闭了闭了眼,抬起头来猛然问道。
楼洛尘看着那双纯黑如珍珠一般的水眸,里面满是挣扎与痛苦,还泛着一丝浓浓的爱意。
爱?她爱他?
楼洛尘突然觉得好笑,心里泛起一丝嘲讽,她这种人,也配爱么?若真要说爱,那么她爱的只有那些权力罢了!
“信,朕为什么不信。”
他却缓缓开口,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他缓缓凑近她,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浓密纤长的眼睫似羽毛一般轻轻盖住他眼里的笑意,他依旧笑若春风。可是吐出的话却字字残忍。
“可是,玉儿,你总得给朕一个信你的理由吧!”
耳边一阵轰呜,残花刚红润起来的小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
她两眼空洞无神,呆呆地看着前方。只觉得有无觉的寒意从身体深处漫延出来。
明明被子里很暖,她记得绿叶帮她放了两只暖炉的,可是为什么此刻她仍忍不住的打颤。
见不得她这幅鬼样子,楼洛尘有些不耐地甩开手,却是有些厌恶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要的只是这个皇后宝座,要的只是无边无上的权利,甚至为了满足她的私欲不择手段,当年狠毒的逼走了他的媚儿,这样的一个她怎么可能会爱,又怎么可能爱他?
他现在是根基不稳,若有朝一日他能真正握有这天下大权,又岂能容得她继续兴风作浪下去。
后宫里凡是他宠爱过一两个月的女人都遭到了她的毒手,她以为他不知道么?
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妒妇,真真是让人厌恶到了极点!
残花依旧呆呆地,她明明是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憋在心里,堵得发慌。
“皇后好生休息着,朕还有公文没处理,就不陪皇后了!”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声音微冷,转身却是大步的走出内殿。
看着他的身影,残花只觉心口疼的厉害,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眶一热,却有温润的液体滑落下来。
原来不是哭不出来,而是不想在他的面前哭出来。
喉咙一阵发痒,残花用力咳了声,却只觉口里一片腥甜。
她泪眼朦胧间依稀看到在那雪白的床榻边,用上好的织云锦做成的香衾上,一朵暗红色的小花正妖娆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