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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迦马的孩子，还有一大堆陌生人，足有十几个，这群人中我只认得古尔，下迦马的马球队员，人群中立着一个衣着华美的少女，尽管头裹黑纱，但裙裾飞扬，显见着质料上乘，黑纱下更是俏皮的露出抹乌发，衬得少女眉目如画。
少女正对古尔命令：“现在就带朗老师回村。”
我低头问：“怎么回事？”
林悄声问了旁边人后答：“下迦马的人在抢老师。”
迦马地处偏寒，尽管出到五美金一天，还是鲜少有老师肯翻山越岭的上来教学，更何况马上就要进入山区的寒冬季节，面前这位大胡子的朗老师就是今年迦马变为一个冰雪之地前最后一位老师，当首而立的少女正是下迦马村长的长女嘉晗，据说嘉晗还有一个小弟弟，只比阿里略大。
我迷惑：“为何要抢，合在一起上课不就好啦。”语音未落，就遭了旁边一个马队少年的白眼，想必这主意出得万分的不妥，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妥，这个时候自然也没人解释。
那边古尔已经架住了老师，半拉半拖的往外拉，大胡子老师显得很不情愿，但是他很瘦很瘦，被高头大马的古尔夹着只有软软跟着的份，下迦马的人见老师得手，咋呼的向外退。
和林一起习马术的少年们涌到后，早有孩童得了少年的指示一溜烟的往村里跑，想是去搬救兵，从学校到村里打个来回不过十几分种的事情，我们知道下迦马的人自然也知道，他们本就是来抢老师，现在老师到手，不撤更待何时？
德拉几个箭步窜上档在了古尔面前，挑眉喊：“不准走，”说着伸手去扯老师，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郎老师这超级迟钝的细胳膊细腿大胡子，虽然一扯下脱离了大汉的夹持，但他踉跄着，呆滞着，所以不到一秒便又被扯了回去，古尔将只扯了两下就作势要晕的朗老师往自己同伴怀里一丢，跨前一步伸掌推向德拉冷笑说：“你想干什麽？”声若洪钟，体若铁塔。
德拉侧身避开古尔的手掌，居然在如此强敌下一步不退，仰头昂然道：“说好每周各自上三天课，上周你们已经多留了老师一天，这周老师刚到怎么又要带走，你们还讲不讲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上迦马剩余的马队少年纷纷抢上前，呈扇状形成一堵人墙立在他身后。
古尔还不及回答，就听到嘉晗咯咯笑着说：“不讲理？要讲理也行啊，你们先把老师上个月的薪酬付清了啊。”
德拉被这一句堵得哑口无言，气势顿时弱了，结巴道：“老师的薪酬我们会自然会付的。”
嘉晗一口截断他的话：“几时？”
少年们的脸涨得通红。
嘉晗又是咯咯一笑：“我记得上个月，再上个月你们也是这样说，现在都12月啦，如果我是朗老师可没办法再相信你们，”说到这里她明媚的眼波朝朗老师那边一转，笑问：“是不是，老师？”
朗老师愤愤的一握拳，“我才......”不等他说完，嘉晗早转过头对着马队的少年们续道:“既然如此，我们请老师回去上课天经地义。”
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付钱确是理亏，孩子们拥做一团，眼见着老师被夺走，包括阿里和塞达在内的好几个眼中已经含上白花花的泪，嘉晗见再也没人阻挡，得意得一挥手说：“走。”
欺人太甚！我刚想挺身而出出，就听到一旁的林冷冷道：“不就是钱吗，我给。”随着语音几张钞票被裹在硬币上扔了出去，“嗖”的一声准确的掷到了古尔的脚背上，古尔被砸痛，抱脚一跳而起，转头吼：“谁，出来！”
林应声排众而出，指着地上的钱说：“这儿是100美金，看看够不够，不够我再给。”
古尔一见是林，“哇”的一声愤恨的叫：“又是你，”说着就要扑过来，才扑出一步就跌了个狗啃泥，原来是德拉悄悄伸出一腿绊了他，这一下跌得甚是难看，少年们呵呵的笑起来，德拉更是笑着说：“干嘛，想打架？”
嘉晗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古尔又被捉弄，秀眉一扬便要发作，但她转头见到是林，忽然就怔住，突然间红晕双颊，神色中恼怒未去，羞涩瞬起，一个带领下迦马众少年来上门闹事的主瞬间变成了一个扭捏的小姑娘，她咬着唇结巴道，“这可不行。”
林抬眼看着她：“那怎么才行，你说。”
嘉晗说：“总是......总是我们下村付钱在先，也得有个先来后道，是不是？”语声轻柔，竟是个商量的架势。
早挨在我身旁的塞达这时候凑近我说：“她看上林了。”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边一圈七八人全部听到，不大的孩子最是敏感，当即有人“诘”得笑出声。
不晓得那姑娘有没有听到，反正林是肯定听到了，他斜眼往我这边瞧来，我控制住脸部所有肌肉，努力做到神色威严庄重。
那边下迦马的众人虽然没听清话语，但自家的姑娘一见到对方年轻的男子就神色扭捏却是一清二楚的，叫古尔的少年更是恼怒异常，自从出现他一直对嘉晗唯唯诺诺，言听计从，这时跨前一步，大声道：“就算付了钱又怎么样，你们上村的人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这破地方，这地方就是你们的学校，就是教室？还好意思叫老师来在这种地方上课？就算外乡人替你们付了钱，这么冷的天，不要说老师了，就是孩子也冻得受不了，你们自己看看能上课吗？”
古尔长得实在是不敢恭维，没想到却能说出这样字字在理的话，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上迦马的少年们脸上俱都浮起愧疚的表情。
迦马奇寒彻骨，这处所谓的学校又是在高处，我只站了这一会儿，已经寒气入骨抵受不住，更何况孩子。阿里一众小小孩童感觉到大人的肃穆，全都吸溜着鼻涕不敢吭声，满脸的惊惶和无助。
“学校的事我来负责，”我在人群里仰头说，因为前一刻古尔的话，山洞里鸦雀无声，我这句话听着就异常响亮，语音未落，所有人都已经转头看向我，有诧异有不信还有的是被吓了一跳，比方说林。我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朗老师：“老师，可否再辛苦一个冬天？到明年夏天前我会给村里盖一座学校，我保证。”
朗老师看着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