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塔说：“卡拉奇？你是担心阿姨？”卡拉奇是信德省省会，妈妈最后出现的地点，也就是莱拉家的老巢。看来哈桑已经告诉他有关计划A的来龙去脉。
“嗯。”
“大人已经递话给北方联盟，”大约是我昨晚发了脾气，今天他特别乖顺，简直是有问必答，“递信的兄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老妖婆，不过那边反应强烈，应该很快会来换人，阿布不用担心。”
越快越好，我吁出口气，早一日见到妈妈早一日安心，我想要离开巴基斯坦，一分钟都不想多呆，而他，也可以早一点自由。
“大人现在哪里？几时会回来？”
“在机场，裴夫人的家人决定将她的遗体送回她的家乡。”裴夫人的家族也是巴基斯坦七大古老的部落家族之一，和哈德家族以及莱拉的穆夫提家族并列。
“等送完夫人的灵柩，大人应该就会回来，”他说。
但哈桑并没有能及时回来，当天下午当夫人的遗体从医院里抬出来时，数千名伤心欲绝的支持者簇拥在被高高抬起的灵柩周围痛哭不已，以至于几小时灵柩才移动了十几米，飞机不得不延迟起飞，而紧接着奇亚哈拉宣布全国为裴夫人哀悼三天。
我茫然的往回走，心中乱得一塌糊涂，但这个时刻除了等待好像也没有什麽可以做。瓦塔拦住我：“布头我有话想问你。”今天他和我说话一直唯唯诺诺，现在却不苟言笑，我以为他要求我收回昨晚的命令，不想他压着声音问的是：“布头，那天你和吴二少举行婚礼的时候，有没有答应什麽？”
我摇头，我和林都没能说上几句话，又能答应什么？眼前浮现那天斯捷金出鞘后他看向我的表情，那一眼，眼中的什么东西被打落，然后雾霾状的东西升起，隔断了所有的情义。
瓦塔见我摇头，依旧满脸不放心的细细盘问：“那么你有没有对什么人连说三遍‘你愿意’？”
我先是摇头，想了想又点头：“有，我有说，不过那是说裙子。”
“那个问你话的是不是一个毛拉？”
毛拉？对，林说乌吉是个毛拉，可以办理结婚的一切手续。可是我没有护照，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有什麽手续要办理呢？
“所以你确实说了三遍你愿意？”
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我不由也肃穆起来：“是的，怎么啦？”
“大人知道吗？”
“知道什麽？我说了三遍我愿意？”我摇头，没觉得这件事有什麽大不了，因此没对任何人提及，瓦塔知道，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也在屋内。
“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大人说！”他叮嘱。
我莫名其妙的反问：“不要说什麽？”
“说你说了三遍你愿意。”
“如果说了会怎么样？”我莫名的问。
瓦塔不语，片刻后说：“我会帮你解决，放心。”
我丈二摸不着边：“解决什么？”
“布头，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吴二少，”他举起手臂阻止我要否认的话：“不用否认，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这儿的女人，你是外国人，你们更加自由，你们像男人一样自由，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选定了一个后就不能再反复。这是所有男人女人都该遵守的准则。”
虽然他的语气很诚恳，但我还是沉下了脸，他到底要说什麽。
瓦塔无视我的表情，继续道：“我不是指责你，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和你一起呆在监狱里7个月的身份，对你说这件事，你不能再犹豫了。”
“什麽犹豫？”
“你喜欢二少，却呆在大人身边，”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两边你都不承诺，那可糟糕之极。”
“那要怎么承诺？”我烦躁的打断他，想起昨天才对哈桑发誓再不承诺任何。
“你不可以这样，布头，我知道你不得已，你撑得很辛苦，但是对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一个男人然后安定下来。”
“谁告诉你这句话？”我嗤笑：“古兰经？”
瓦塔没有笑，：“布头，这不是古兰经所说，这是所有人类，哲学家和智者的告诫，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需要找到另一半，女人要找到一个好男人，而男人要找到一个好女人，找到了他们就彼此尊敬，彼此珍惜，他们祸福与共，相偎相依，直到死亡降临，人生的意义就是这个。”
我说：“你自己找到一个好女人了吗？”
“我知道你听不进去，我本来不想讲，但是布头，我有不好的预感，如果你再不决定，你再犹豫不决，你就会栽一个很大很大的跟头......”
“什麽跟头？”
“我不知道，我不是要诅咒你，这只是一种感觉。人生有时是‘碰’一个雪球，完全没有征兆，但有时在雪球砸落前，在天崩地裂前会有征兆，比如说不断滑落的雪子，但如果你在那个时刻，该断不断，不愿面对，你就没法逃出生天。”
“滑落的雪子？”
“这只是个比喻，”他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我是真的关心你，布头你就像.......”
“像什麽？”我看着他。
他的眼中升起一抹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他摇头：“总之我会帮你下决定，虽然不知道那是对或错，也许真主会怪罪，但是管他呢，我喜欢你，你在监狱里为了不伤及无辜挺身而出，你是我碰到过的最有义气和担当的姑娘，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情有意的姑娘，你挺身而出的那刻，布头，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发誓要保护你，不再是仅仅为了大人！我会全心全意的帮你，以真主的名义起誓，你等我的消息。”
“什麽消息？瓦塔？”他已经转身离开，我有点丈二摸不着边，前面说的我明白，可是后面一头雾水，眼看着他越走越远，我愣了会儿扬声问：“看到塞达没有？”
“在厨房。”
又在厨房？“叫她回来！”我再次扬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