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8-10
大福和平安已经好了九年了。
大学毕业以后,大福在北京找到一份月薪一千的保安工作,付过房租以后所剩无几。就因为这样,虽然两人早到了结婚的年龄,尽管彼此都爱的死去活来,双方家长的反对让这段姻缘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大福来自农村,这村子十年内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名牌大学生,自从儿子考上大学,大福他爹嘴乐得就没合拢过,笑了四年,发现毕业后的大福和临村从没上过学的二愣子一样干起了保安,虚拟了四年的虚荣让现实侵蚀的荡然无存。老爹死活不让大福留在北京,让他回来随老爹种地,在希望的田野上,没准哪天国家真的要扶植三农了,种地还能发财哩!谁知喝过几年墨水的大福认为老爹就是在无理取闹,他有信心自己奋斗二十年一定可以在天子脚下干出一翻名堂,从小保安干到大保安,在北京安保界出人投地!老爹是过来人,明白一个道理:大福这是在赌,在用青春和前程赌他以后能成为翘楚!二十年前他也会这么做,但是碰了二十年的壁,失了二十年的败,他知道,二十年太长,输不起的!
他问:你他娘的快三十了,二十年后五十岁,都快见你爷爷去了!先给老子回家种两年地,在咱这找个媳妇,成家以后再去奋斗!
老爹以为自己能这样让步已经很伟大了,觉得当年大赦天下的康熙皇帝也不过有他这样的胸襟。
大福嘟囔:我已经有对象了……
老爹见大福还要讨价还价,火了:有个鸟!把人家娶进来啊!一个月一千块钱,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个穷小子?别给老子扯你自由恋爱那一套,啥自由?在老子字典里就没有“自由”这俩字!老子就没有字典!一个月以内给老子回家来,要不老子死给你看!
大福被老爹挂掉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老爹为他****半辈子的心,他实在是不想再用那所谓的叛逆再去伤害世上最疼他的老爹了。况且,他明白,刚才老爹说的都是实话。对于他俩的事,平安的父母更是一百个反对。和大福不一样,平安是城里人,上班族的父母多少看不起乡下来的大福。禁不住平安地苦苦相求,终于答应如果大福毕业后能买到房子,才考虑把平安嫁给他。哪知道毕业后的大福竟然作起了保安,二老更是无论如何不愿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催着平安赶紧嫁人。“唉!”大福想起了平安,那个懂事的丫头。他爱她,很爱很爱,为了她,他去死都行。手中把玩着平安送他的平安福,他想到了死……他想到了早上看报纸上的那一份报道……他决定要去找平安!
他轻描淡写地说:最近我要出去几天。
她说:恩,你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
他说:明天我去找你。说完把手机摔在地上,用力地踩几脚,还不解气,嘴里嘟囔着:最少你应该问我去干啥啊!不管我,让我去死好了!
他感觉自从他当了保安,平安对他变了,很浅再关心过,是啊,谁会关心一个农民呢?他想。
平安在上海打工,离北京不远。知道大福要来平安挺高兴的,最近工作很忙,对大福的照顾少了很多,她心里挺愧疚的。她现在就是想拼命地赚钱,让大福能早点娶她,到时候如果父母实在不同意,那就私奔好了。正好,趁他这次来还能好好补偿一下他,她傻傻地想。在机场见到大福,平安像只小鸟一样把他紧紧地抱住。满脸洋溢着幸福,她问:笨大福,这次打算陪我几天呢?他说:只有两个小时,回程的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她问:为什么这么急?我们都有半年没有见过了!他冷笑着点头:半年会发生好多事的,不是吗?我这次是来和你分手的。平安惊呆了:你说什么?大福语调很平淡:对,分手啊!我得听我爹的话回家相亲了!你……你也找个人嫁了吧!让我这个穷小子耽误了你这么久,你……你好好的啊!
他根本就不敢看平安的眼睛,只是语无伦次地说:电话,我怕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就就来找你,你,你好好的啊!我,得走了,再见!
“大福!”看他离开,平安疯了一样上前抱住他,“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你忘了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吗?你忘了说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吗?你忘了……”
大福狠狠心,叫:保安,我要上飞机!
看到机场的保安粗野地把她拉开,看到她哭得像一个泪人,看到她的无助,他想去揍那两个保安,他忽然觉得保安是天底下最可耻的东西,从来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欺负她,从来没有!
他是哭着上飞机的,天上人间,两个人哭成一片,只是……无奈错过……一个月后,大福回家了,看到老爹,他兴奋地说:爹,你儿子可算是活着回来了!给我准备一下,我要结婚了!老爹开心一笑,说:这还差不多,看上咱村哪家姑娘啦?爹给你找媒婆说媒去!大福自豪地说:那家姑娘!爹,你一定会满意的,因为天上地下,她都是最好的!
告别老爹,大福匆匆去了上海,来到平安工作的那家公司,看到这栋全世界也没有几座的大楼,他再一次感叹:还是有钱好,有钱人家的女儿找到的工作也和我们这穷人家的不一样。轻车熟路,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平安不在。
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不可能不在啊!忽然,他心里有一种后怕:当初我那样让她伤心,她不会真找人嫁了吧!那样,他肯定他会疯了!不会的,他相信平安!
这时,公司的职员已经注意到了他,有人问:先生,请问您找谁?
他有礼貌地问:您好,平安今天没来上班吗?
那人说:她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上班了!
大福跑着来到平安在外边的租房,已经没有来时的悠闲,见到房东大妈,急切地问:平安呢?
房东让他吓了一跳,问:什么平安?
“就是一个在您这租房,叫平安的小姑娘。她在吗?我是她男朋友,我要见她……”“噢,我想起来了,是平安啊!在我这里租过半年的房,一个挺不错的小女孩,怪招人疼的。唉!可惜了,这么好一个丫头,在一个月前自杀了,当时我发现的晚,送到医院抢救无效……现在他住那房还空着,我没舍得让别人住,一直我都把她当成我的亲女儿一样……”
平安死了,是啊!她一直都没有背叛过自己的爱情,面对背叛,她选择了用死来逃避。
大福面无人色地躺在夜上海的马路上。一个月前,他从报纸上看到了那份用命去赌的工作,去金三角作一个月特工,只要能活着回来就会有一百万的奖金,这是中国的富人们玩的一个赌博游戏,就是想看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们能不能活着走出有恐怖地狱之称的金三角原始森林。四个人,死了三个。本来大福也该死的,有一次毒蛇咬他的脖子,刚好咬到上面挂着的平安福上。本来,他以为这次去他死定了,才会和平安分手。如果死了,不如在死之前让她恨他,没准她还会找到一份新的归宿……他只是不想让她跟他一辈子受穷,只是想早点娶她进门,只是想……
看着被毒蛇撕地粉碎的平安福,大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