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石城和沙城两个大城,尤其是沙城的庞大奴隶交易市场使得亚尔旭东部远比西部繁荣,越向西北走土地越肥沃,石城周围寸草不生的石山在第三天已完全消失在身后,展现在精灵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东一块西一块的稀疏草丛和各色地厥把黄土地涂成了斑斓的画布,风在平原上肆虐无阻,看起来天清云淡,实际上人和马都得偏着风走,不然眼睛会受不了的不停流泪。
慕沙这才知道为什么亚尔旭人都穿罩头的长袍,原来不是因为毒辣的日头,而是因为大半的国土上风沙很大,埃丝狄把他知道的关于亚尔旭的情况详细告诉慕沙和达埃尔,自然的,他提到了预言。
“阿蕾格尔及众神,将赐下一位灾厄的星辰,他将毁灭整个大陆的和平,带人类进入黑暗的世纪。”
没想到临时想出的,叫祭祀们在王宫门前说的假“神旨”居然碰巧合上了人类最惧怕的预言,慕沙除了幸运没有更多感觉,他的心情正为了将要到达的母亲亲族之地而雀跃。
至于埃丝狄说的,月神族处死“占卜者”,用尸体换取生存之地的行为,慕沙虽然不赞同,而且二十年前母后已嫁给父王,怎么会参与那么残忍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只是换取生存的地方,情有可原。
第五天傍晚,他们经过一个小村子,村民告诉他们再往前走一天路程,就进入月神族的领地范围,慕沙很想一刻不停的赶到,可又不好不顾队伍中步行的其他人,只好同意在小村子里借宿一天。
埃丝狄再次理直气壮的追着达埃尔叫“笨蛋”,因为他只花了五个金币就让全村人把房子让了出来,让很多精灵对他刮目相看,可想而知,他们在路上花了多少冤枉钱。
最得意的时候,埃丝狄甚至教育起精灵们,浪费国王的钱就是浪费慕沙的钱,也许以后他的国库陷入窘困就是他们今天乱花导致的,说得一个个见他就跑,最后爱干净的精灵们被逼牵着自己的马到小河边……给马洗澡,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慕沙早就在河边跟他那匹马玩了个浑身湿透。
与几个月以前的慕沙相比,达埃尔和其他精灵更喜欢现在的慕沙,他穿着亚尔旭的武士衣服,一边清洗手臂上的狰狞刀伤一边微笑的回忆比斗的凶险场景,他们曾经纯净如月光的王子双手沾上了血污,可是无法厌恶、无法冷淡。女祭司给慕沙疗伤的时候,很多精灵不忍去看,躲得远远的自责未能及时赶到。
“你们离开恰斯菲尔的时候见到我祖父了吗?”相信祖父不会有事,可慕沙还是担心,那天的雪怪那么多……似乎有什么串了起来,慕沙抓住胸口的衣服想捕捉住心底若隐若现的那一点,祭司以为弄疼了他,出声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旦打断,即将清晰浮现的那条线再也无际可寻。
这队精灵没见到瑟兰特,他们最先到达比拉尼加,然后随梅洛得将军驻扎到干河边,接到西底斯王命令后直接向西大陆进发,不曾在恰斯菲尔停留自然没见到瑟兰特。
除了艾伯亚特,瑟兰特是慕沙想得最多的人,前者让他鼓起勇气,后者让他树立信心。慕沙决定一接回曼提就立即赶回恰斯菲尔,他始终觉得瑟兰特会在那间温暖的书房里看着羊皮卷等他。
慕沙对祭司说:“不要完全治好,我想留个伤疤在这里。”有这个疤痕,他就会永远记得留下它的那天自己第一次杀人,生命很珍贵,不论是精灵还是人,就算学会了杀人,可他不想自己有一天漠视生命。
“殿下?”祭司不解。
“留着好给艾伯亚特讲故事,不然他才不信我!反正以后想去掉也可以随时去掉。”慕沙故意笑得轻松。
祭司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对于光系祭司来说,去掉一条疤痕简单极了,也就按慕沙的意思没给他完全治好,剩下的地方自然结痂复原后就会留下一条明显的伤疤。
次日离开村子不远,他们迎头撞上一支几百人的马队,二话不说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为首的站到前面问:“请问你们之中有叫‘慕沙’的吗?”
意外之下,慕沙倒小心起来,达埃尔问他们是什么人时,埃丝狄跑出来指着慕沙说:“他就是,你们竟然知道他要来?月神族真了不起。”
“哦!没什么?”那个人向着慕沙一躬身,“月神族没有访客,我们早得到玥纱王后的消息,只不过没想到殿下会来到这里,昨天夜里村子里派人通知我们,一想就是殿下来了。”
听他这样说,慕沙和精灵们都放松下来,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方向射来一支箭闪电般直奔慕沙心口,埃丝狄反应惊人也只用剑鞘拨歪了一点,慕沙也做出反应,可是发生得太突然,肩上一凉,箭头已深深没入!
他侧翻下马,被两个精灵扶住,惊怒的精灵们迅速聚到旁边把他保护起来,外围的人类拔出刀剑对他们虎视眈眈。
达埃尔大声吼着:“你们干什么?”
“杀他,”人类回答得很简单,“星光公主的命令。”
话一说完,周围的人叫嚣着扑过来,包围圈急剧缩小,这让精灵们来不及准备魔法,只得拔出长剑硬拼,两边人马遭遇的瞬间血光飞扬而起。
捂住肩,慕沙艰难的喊:“打开一个缺口,他们人太多,拉开距离用魔法!”
“是!”达埃尔应了一声,大喊:“埃丝狄打头,大家跟着他!”
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慕沙紧咬牙关留心周围,精灵们自动在他周围围了几层,从最里边看,慕沙看不清外圈的拼杀,只能看到马背上的人类飞快的砍剁,耳边听到不断的惨叫,不知是人类还是精灵的,每一个瞬间都被无限延长,困在人类的包围圈里,受伤甚至死亡的精灵一定越来越多!
“埃丝狄!”
达埃尔和另一个精灵的声音响起,连埃丝狄也受伤了!?慕沙很急,却没有办法!
马背上的几个人几乎同时倒撞下马,慕沙朝那边一指。
“往那边突围!”
达埃尔和埃丝狄一时脱不开身,眼看那个缺口又要被补上,慕沙急得一把抓住插在肩头的箭身,一狠心生生把箭拔出,吓得身边的精灵惊叫:“殿下”,他反手想拿剑,肩上的剧痛令他眼前一黑,抓住一个精灵才没倒地。
“殿下!殿下!”
有人对着慕沙耳朵大喊:“看!有人救我们!”
慕沙惊愕的抬头看过去,有一边的人类和另一些人打了起来,看样子外面来了另一群人,不管是敌是友,哪怕是怪物此时也是精灵的朋友。埃丝狄和达埃尔都负伤了,一见有机会,两人带着精灵往那个方向杀过去。
围住他们的人类慌乱起来,除了与精灵拼杀的,其余全部向一侧移动,那一侧的喊杀声大起,精灵们的压力骤减,精神大振,反客为主攻向敌人。
那群人变成腹背受敌,阵脚大乱之下分成了三拨,一些仍和精灵打在一起,一些扑向新出现的那群人,还有一些看情况不对飞快逃离,本来只是一两个,然后跟着去了四、五个,本就压力大增,很多人一看慕沙仍被精灵团团保护着无法得手,见到自己人溃逃哪还坚持得下去,呼啦拉跟着跑成一片,为数不多的几十个人很快被双方斩杀一尽。
活着的几十个精灵警惕的瞪着神秘出现的那帮人,慕沙略清点了一下人数,心头一寒,自己这边只剩下一半不到,那边怎么看都比先前那队人还多,如果是敌人,他们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那队人中骑出一个头巾遮脸的人,匆匆来到精灵们前面跳下马就想往里挤,被精灵们横剑挡住,他急忙拉下头巾。
“啊——”
慕沙和埃丝狄同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