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么快又身陷牢笼,慕沙苦笑环视拥挤狭小的马车,一次不如一次了……
“你还笑得出来!”
埃丝狄坐在对面火大得要命,手脚都被捆住了,只好用嘴巴发泄不满。
“对不起……”
“谁要听你道歉!我说的你一句都没听进去!”
慕沙自责的说:“对不起,我以为他们是商人,不会有什么的,听到安尼曼的军队进驻恰斯菲尔,心里一急就出来了。”
“大人说翼城没有商人,你是真的不知道了?”埃丝狄很怀疑的问。
什么都不知道的愚蠢的自己,慕沙把头垂到膝上,心情跌到谷底。
见他自责,埃丝狄伸出双脚碰碰他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怪你,只是没去过翼城,真的想不出来那种城市,我是在人类城市中出生的,十岁的时候才被大人买回来。”
“买?”慕沙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埃丝狄,“你是祖父买的?”
“嘘!小声点,以后叫大人,要是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的麻烦够大了,不会有更糟糕的了。”
埃丝狄双眼望着摇晃的车棚说:“我和曼提一样,我们从小就是奴隶,他的父亲据说是不知哪个国家的使者,被派往翼城出使,回来一年后,有人把曼提带来给他,曼提的母亲好像是翼城的精灵贵族,不愿意要他,就把曼提送来给他父亲,他父亲把他卖了一大笔钱。”
慕沙的心颤动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虽然听蒙达长者说过一些,可是当初就没相信多少,亲耳听到这些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母亲是个混血儿,只是连她的耳朵都是圆的,不过还是能看出来。”埃丝狄侧着头凑过来给慕沙看,“耳朵没有人类的平,里边多了一条皱褶。”
慕沙没细看过人类的耳朵,听他说就留心看了一下他的。
“买卖奴隶的都知道怎么看,我才出生就被母亲的主人卖了,当然没曼提值钱,换了很多主人,遇到大人真的好幸运,他把我带回拉地亚牧场,教我很多东西,后来曼提也来了,曼提悄悄告诉我的,你不要在大人面前提起……怕也没机会见到大人了。”
“他告诉你什么?”慕沙的好奇心被勾起。
埃丝狄神秘兮兮的小声说:“他只有过一个主人,是大人从他主人手里抢的他,还说他主人对他挺好的,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不过跟大人比的话,还是大人好。”
“啊!”
祖父抢人?慕沙呆了一会和埃丝狄一起笑起来。
蓬布被掀开,商队老板探头进来,他们止了笑声,老板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转,又停在慕沙身上好一会儿才缩了出去。
埃丝狄又拿脚碰碰慕沙,笑容隐没,他满脸的恐惧。
慕沙安慰他说:“他不会杀我们的,他不是要卖我们吗?不用担心。”
“笨蛋!我担心的是你!”埃丝狄踢了他一下,“我被卖掉也是当打手,打打架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
埃丝狄没有接着说下去,瞪着一旁的曼提发呆。
辚辚的车声中,慕沙进入了精灵族陌生而唾弃的西大陆,他们早晨越过干河。同样的西迦国渡船,下午为冰沙的精灵军队摆渡,浩浩荡荡的大军直到三天后才渡完。
西迦国一直依赖冰沙界的余威而蔑视西大陆其他诸国,很有点狐假虎威的势头,离开冰沙界的支持,它的军队根本不能与西大陆腹地的亚尔旭争雄,亚尔旭南征北讨铁蹄纵横无阻,每次对西迦用兵都是得到好处就退,怕的就是惊动了傲然独立的冰沙界。
西迦王很清楚这一点,接到冰沙界的调兵消息他就调集了一支军队等在比拉尼加的边界上,那个贫瘠得让所有国家丧失胃口的比拉尼加,西迦自然是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帮上冰沙一把,如果把握得好,说不定能把亚尔旭年年无休止的骚扰中止,让亚尔旭从此不敢再把铁蹄踏上西迦的国土。
西迦王思来想去,主动向冰沙界的梅洛得将军表明立场,承诺作为友好邻邦西迦将提供冰沙军队在比拉尼加征战所需的部分物资,并且从本国派出一支特别的小队潜入比拉尼加寻访王储的下落。
弱小的比拉尼加竟然无视强敌压境,对冰沙界发出的警告完全不做回应,在西大陆诸国伸长脖子观望的状况下,沉睡的预言撕开了鲜红的帷幕,冰沙界——精灵国度的军队开进了人类的土地。
西迦王千方百计讨好冰沙界,严令派出的小队无论如何赶在梅洛得将军的大军之前救出王储,他做梦也想不到,本该被困于比拉尼加的冰沙王储——慕沙,被贪婪的商人俘获,正穿过自己的国土向亚尔旭的沙城前行。
商队不是第一次贩卖奴隶,看守他们的人防范很严,慕沙跟埃丝狄商量了很多办法都一个接一个的落空,几天以后曼提的烧才完全退下来,只是咳嗽不停,商队老板也想了办法,仍然不见好转。没几天商队老板就发现慕沙比埃丝狄危险,盯他的人也加倍留心得多,连话都不和他说,慕沙彻底没辙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终于由寒冷转为炎热后,埃丝狄告诉慕沙,他们已经离开了西迦的国土,和冰沙界已经相隔上万长弓。路途上漫长的时间里,慕沙由埃丝狄曼提他们那儿听说了很多自己想都想不出来的事情,关于西大陆那些平民根本不可能见到的国王,那些修在贫民的破旧房屋中的金壁辉煌的王宫,还有比任何商品买卖得更多的奴隶。
车外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闷在车厢里不知流了多少身汗,慕沙没多少心思抱怨待遇,离翼城越来越遥远的恐惧时时压在心里,还有另外一种奇怪的情绪让他不明白,似乎是期待,车外发出那些声音的究竟是什么?在冰沙界的土地之外,人类会做些什么?他们是如何生存的?
一个多月后,商队抵达了西大陆最大最热闹的城市——亚尔旭的沙城。
商队老板以为下车时几个少年一定会想办法逃走,可是他们全都一副认命的样子,慕沙的顺从让商队老板格外高兴,一迭声的说会好好给他选个买主,保证让他以后过奢华舒适的生活。
慕沙本来不是十分信埃丝狄和曼提说的,等他被单独关进了一间房间,还有下人“伺候”着洗澡换衣后,慕沙才完全相信了。
说好了分头找机会逃出去,然后到沙城北面的巨石像下碰面,慕沙打量着被锁在头顶墙壁上的双手,墙上埋入了两个底端相连的铁环,手腕被扣进去后还有一点空隙,稍微一想,他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