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沙被囚在最底层,身体被绑在船柱上,只能靠坐着,左手被缚,脚腕上用粗大的铁链捆压住,几乎是一动不能动。
醒过来的时候,就被绑在这里了。
开始还好,船上那些人围在旁边看个不停,但是也给他询问的机会,知道艾伯亚特平安回了王宫,慕沙长长的出了口气,吉尔托特真的很厉害,如果他们两个都消失,比拉尼加的船不可能离开翼城,放年幼的艾伯亚特回去,因为害怕他就会按照吉尔托特的意思来做,顺利掩饰自己失踪的消息,带走自己,恐怕不是逃走那么简单。
等船开,应该会松开束缚,吉尔托特怎么也不会弄伤他的。
令慕沙意外的是,开船前有人把自己的嘴堵上了,一块汗臭的水手头巾!
海浪拍着船舱,可他还是隐约听到精灵送别的歌声,心脏疯狂的跳了起来,安尼曼的船只从来不在翼城停泊,总是来了就走,要走的只有比拉尼加船队,精灵们是不会为人类送行的,会不会是梅洛得将军搭船返回安尼曼?被绑得动都不能动,该怎么通知将军?
底舱没有舷窗,几个人轮流看守他,只有他们围坐的木桶上点了油灯,至少在十步之外,两边倒是放了很多杂物,几十个木桶,看来放满了东西,舱壁上挂着不少铁钩、砍刀之类的,只是他身边空空的,明显好好整理打扫过,身下还垫着薄垫,慕沙苦笑,不如垫把刀给他,只有等机会,魔法……如果学得好就简单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船摇得很厉害,油灯倒了,那几个看守的人忙着扑火,一把铁钩滑落下来,慕沙还是够不到,一边祈祷船体倾斜一边留意那几个人,终于铁钩滑到他脚边,可是铁器碰撞出声,那几个人也看到了。
飞快的想出另外的对策,慕沙勉强移动了下脚,铁链挂住了铁钩,再用力压下脚,钩子上的挂齿插进小腿肌肉。
“唔!!!”慕沙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
过来拿铁钩的人看看他,手放轻提起铁链,发现他受伤了。铁钩被挂回原地,不过吉尔托特也被叫了下来,他在慕沙面前蹲下,狭长的眼烁烁的盯着,慕沙不甘示弱的竖眉瞪回去。
“殿下故意的吧!想做什么呢?”拉下慕沙嘴里的头巾,吉尔托特把他脚上的铁链也丢开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食物,慕沙差点吐出来,底舱又闷又潮湿,一上一下的本来就让他头晕,托盘里的干肉差一点把他的肠胃翻搅过来,他难受的偏开脸,看出他不舒服,吉尔托特把托盘放在一边地上,盘膝坐在一边看着。
“想跑的话,最好多吃点东西,殿下的手需要药材,我会想办法,但是也要吃东西才好恢复,殿下不会想残疾吧?一只残疾的右手配在殿下身上,可是想象不出的丑陋啊!”吉尔托特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殿下一定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吧?月神族圣女与高贵的精灵王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华丽的宫殿里养尊处优,这些食物只会让殿下恶心啊……如果不吃,那就不吃好了,我看你能撑多久!”
吉尔托特的情绪变化很大,一句话里表情换了几换,好像被自己的话提醒了什么,口气虽然凶恶,倒象是对他自己说的。见慕沙好奇的看着他,吉尔托特从鼻子里哼了一下,拿起托盘吩咐:“给我看好他,对你们来说,这件事情应该很乐意做好,把他嘴堵上,他不想吃的话,嘴巴就没用了。”
“那脚上呢?”一个人问。
回头打量一下,吉尔托特相信慕沙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也做不了。
“算了。”
成功了!慕沙心里偷笑,梅洛得将军一定在船上,否则大海之上为什么一定要封住他的口,接下来还是只能等,等那几个人放松看守,安尼曼离翼城很近,必须抓紧机会,一过安尼曼,他就是在船上点起火也没人能救他了。
船体仍然摇晃的厉害,吉尔托特想的一点不差,那几个人两人一轮的看着他,不管是哪两个看,总是直直的盯着他,就算互相小声说话,眼睛也不会挪开,慕沙不得不悄悄留意他们,上层摇桨的声音和击浪的声音都盖不住那些议论,头一次,慕沙发现精灵灵敏的耳朵没有好处。
——那个王后很漂亮,我以为只有精灵才会那么漂亮。
——什么狗屁月神族,从来没听说过,要不是那张脸蛋,精灵王才不会要她做老婆。
侮辱母后,卑贱的人类!慕沙轻轻摇了摇头,母后也是人类,卑贱的究竟是不是血统?没有细想,人类的声音再次闯进耳鼓。
——她漂亮才能生出漂亮的儿子啊!可惜不是女的,妈的,那么美!
——本来宴会上我只看见王后,这个小子出现以后就只能看见他了,当时就想,不知道能卖多少金币?要我说,反正冰沙不知道,等回去干脆拖到沙城去卖掉,发笔横财。
卖?什么意思?
——王就是要卖他,不过是卖给冰沙。
——西底斯王买他儿子?买来干嘛?
——你他妈太笨了!想知道自己去问王!
议论停止了,慕沙把头垂得更低,被他们议论着,还拿那种奇怪的眼光盯住,让他脊背发麻。
上面送下来一个人,看样子腿断了,最奇怪的是,等那个人在麻袋上面躺下来后,一直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机会没等来,不知过去多久了,离安尼曼应该不远了吧?安尼曼!慕沙抬起头惊愕的看着那个人,难道吉尔托特为了弄到给他更换的药材,才把这个人弄断腿?
瞪向自己的目光证实事实就是如此,慕沙猛地吸了口气,吉尔托特下手好狠!里尔尸体下刺眼的暗红色在眼前出现!吉尔托特会放了艾伯亚特,那哈特呢?吉尔托特没有理由会放过他!那他……也死了?是自己带他过去的,是自己带他去送死的!要是当时冷静的多想想,事情也许不会这样!慕沙!慕沙啊!亏他相信你,还来找你帮忙!
悲声逸出,慕沙失控的闭上眼,不顾拉扯手腕的疼痛,他不停用头撞背后的船柱,心里潮水一样翻腾的悔恨和痛楚却不能稍减!
发现他的异常,几个人围过来,有人抓住他的头发,见他眼角湿了,几个人笑起来。
“现在才知道怕啊!来不及了,俊美的小精灵。”
一只手摸上慕沙的脸,还有人去捏他绑在柱子后的手。
厌恶的感觉爬满全身,他们的动作倒是顺利让慕沙转移了注意力,正急得要死,吉尔托特下来了,冷冷的扫过几个人,他们马上乖乖的回到该呆的地方,视线落回慕沙身上。
“殿下还是放弃吧!船到安尼曼了。”
全身抽搐了一下,慕沙低下头狠狠闭上眼。
后面的时间那几个人看得更紧了,完全找不到机会,慕沙越来越急,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桨声又起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一舱之隔,再次看见阳光的时候,恐怕已经到了人类的土地上,离翼城也许是上万长弓的距离。
以后几天送来的食物里没有肉干了,慕沙双脚被挂上粗重的铁链无法移动,双手都自由了,连嘴里塞的臭布也拿走了,搬不动那些铁链,慕沙完全放弃了,食物送来就吃,水拿来也喝,也不算太糟糕,手腕上一直有药可以更换,好得很快,只要他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甚至还有碎冰止痛。吉尔托特很满意他的表现,只是在他面前越来越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