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矿山总兵住的阁楼里找到不少金疮药,给李修包扎了伤口,居然还找到一千来个金锭和十块紫金。这位总兵大人虽然多年看守矿山,捞油水的本事也一点没落下。
“我们现在去哪里?”李修穿着件竹纹绸缎,虽然脸上还有三条伤疤,但也颇显威严气度。可是他知道李青芦已非当初,倒也宁愿征求他的主见。“此刻还不宜回镇上,要找个偏僻的地方暂时隐居,等我解决自己的一些问题,我会回来找你!”李青芦答。
“你要找赵俊算账?”“不是,赵俊是武师而且修出了内劲,虽然境界还没有稳固,但加上那个王洪,我现在还讨不到便宜。”李青芦如实说道:“但我要在三天内偷出他所练习的功法,那一定是内家功法!”说到内家功法,李青芦眼里仿佛射出神光。
是的,他之所以敢在李修面前夸下海口,是因为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练习极难得到手的内家功法。所谓内家功法,是相对外家功法而言。外家功法属于硬功,练的是一身筋骨皮,练这类功法循序渐进,可强身健体,但贪急求进,反而会给身体留下隐患。
而内家功法就没有这种忧虑,内家功法刚柔兼济,能熬练筋骨的同时,调理身体,可消除外在隐患。最重要是内家功法可沟通人体奇经八脉,打通人内在潜力。换句话说,只有内家功法才能促进内劲的诞生。
在世人眼里,这点才关键。所以内家功法和那些稀有矿脉,天材地宝一样,被大势力所囤积,专门用来培养自己的势力。李青芦之所以断定赵俊拥有内家功法,正是因为他修出了内劲。
赵俊家族完全不够格获得内家功法,所以他无疑和县令有极深的关联。但李青芦坚信只要用内家功法强化自己身体,抑制日渐壮大的暗黑邪气,自己的实力一定可以再上一个台阶,万一修出内劲,那么即便和县令对抗也未尝不可以。
“你如果真的需要内家功法,其实完全不必铤而走险去面对两个武师!”李修忽然说道。李青芦眼睛一亮,急切道:“亚父,你有办法?”李修捋着白须笑道:“办法没有,一本旧的发黄的内家功法却有一本。”
李修接着说道:“这本《毒灵枪决》,是内家功法中的极为霸道的一种,分为四大部分:毒刺,毒劈,毒缠,回灵闪。虽然没有覆盖枪法的所有招式,却包含了枪攻中的精髓,尤其是最后的回灵闪,一旦施展,将是回天乏术的致命一击。
“但这本毒灵枪决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霸道无匹,需要练习者拥有武师体魄,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武师以下的人体魄脆弱,反而会使经脉受损,永远难以修出内劲。这也是我当年要你务必在三十岁前修成武师的原因,也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有内家功法的缘故!”
李青芦苦笑,自己近五十岁还未修成武师,如果让自己知道这本毒灵枪决,确实百害而无一利。倘若因此泄露出去,更将招来天大祸害。但现在却来得正是时候,这本霸道的枪法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毒灵枪决现在何处?”李青芦问。“和黑水刀谱一起被我藏在李宅了,但这两本决谱伴随我大半辈子,早已铭记在心,这两天我会把他们抄录下来,供你练习。”李修说道。“亚父,两天太久,请你一定要在一天之内把枪决抄录下来。”李青芦有些急。
“嗯?”李修奇怪,但看了儿子一眼,知道他如今已有难以言宣的秘密,便也不再过问,点头答道:“那好,便是连夜,我也一定会在明天破晓之前抄录完成。”
牛角山只不过是陶宜县内无数大山中的一座,而且并不秀丽,山上青草荒坡,藤蔓石棱,连猎户都很少来。现在已经是傍晚,清寂的山腰上,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起又落下,李青芦在一块空地上吁气收刀,回头看了不远处一颗歪脖子下的简易茅草屋,继续将清风刀法重复练习。
直到第七遍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天上星星很疏,李青芦说不准已到什么时候,但身后茅屋里的烛火却忽然一闪,一道身影奔来。“青儿,不负所望,老头子我还算抄录的及时!”李修笑呵呵的把手中一本小册子递给李青芦。
李青芦感激,嘱咐李修回去好好休息。却找了块石头,将册子摆在上面,就着从矿山得来的蜡烛仔细琢磨起来。入夜的山林再也不寂静,各种野兽鸟雀叫声此起彼伏。但李青芦心思却全然都在这本毒灵枪法上面。
当看到第二遍的时候,他站起来开始慢慢模仿练习。刚开始还很生涩,等到天色破晓时,他已经能十分流畅的将所有招式演示出来。白天,李修装扮成普通山民的样子到临镇买了许多食物回来,并且打听了一下县城的情况,知道矿山事件已经轰动整个陶宜县。
且不管县令如何震怒,举全县城之力搜查,他们父子依旧深居简出。直到第二天傍晚,李青芦已经将毒灵枪决熟练的演练了十几遍。
“为什么依旧感受不到内劲的诞生?”李青芦知道自己心急了,内家功夫虽然能够诞生内劲,但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成,需要天长日久的练习,而且悟性也很重要。
“如此下去,即便我的身体还能够抵御下一次的邪气折磨,却未必能够挡得住黑暗意志的侵袭。”一念至此,李青芦不由得愈发着急,练得也越来越急躁,山中硬木削制的枪也练断了十几根。
“欲速则不达,青儿,你好好休息下,也许能悟出什么来。”李修看着心疼,儿子这两天只睡了两个时辰。“知道了!”李青芦随口答道,依旧不屈的练习。
第三天傍晚,他辞别亚父,往山林更深处行去。到了此刻,他已经不确定黑暗邪气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不想让亚父看到他疯魔的样子。
不出所料,当晚子时,李青芦还在打坐调息,忽然觉得身体里迸发出一股诡异能量,睁眼时,发现四周黑雾蒙蒙,即便黑夜里依旧很扎眼。“来了!”李青芦心道。随即黑雾化丝,蠕虫般全数钻进他体内。
“啊!”李青芦发出沉闷的怒吼,缓缓起身,等他站直的时候,浑身冷汗涔涔,仿佛淋了一场暴雨。“暴雨”还在不停,李青芦却开始咬牙从头练习毒灵枪决的招式。
他咬着牙齿,却还是从牙缝中发出痛苦的哼声,等他练完第一遍的时候,双目已经变得赤红如血。这次的邪气入侵仿佛要比以往强烈数倍,而且因为难以抑制的缘故,撕毁般的煎熬也丝毫没有减轻或者停止的倾向。
“啊!”他终于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意识即将沦陷。同时他奋力将手中的木枪朝前刺去,仿佛想将这无情的折磨也都统统刺出去。噗!声音并不大,李青芦却发现木枪居然整个贯穿树身。
山林中古木狼林,每一株大树都坚硬无比,否则根本不可能生长到这么大。李青芦以木制的长枪贯穿整个树干,一个普通的武师是绝对无法做到的,因为这已经不是力量的问题。
但他的惊讶还未消散,再度发出怒吼,因为他忽然感觉身体里又出现了一道清凉的能量。这道能量始一出现,就和黑暗邪气相冲突,放佛小小的通道里出现了对流的洪水,澎湃肆虐。
好在这股冰凉的能量,使已经精疲力竭的李青芦源源不断的恢复力气,并且意志也为之一清。虽然剧痛难忍,却还能继续咬牙坚持,呼呼呼!李青芦手中的木枪越来越快,林间渐渐起风,木叶沙沙。
黑暗邪气和冰凉的能量冲突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停止躁动,开始收敛蛰伏。李青芦凭借那道冰凉的能量感受到,黑暗邪气顺着周身经脉退却,全部向丹田部位聚拢。
李青芦心里激动万分,已经确信那道冰凉的能量就是传说中的内劲。勉强压抑兴奋,他操控内劲汇聚丹田,试图撼动黑暗邪气,若是能一举逼出体内,那当真再好不过了。
不过他很快就失望,内劲如同潮水般涌向丹田,无论怎样冲击,黑暗邪气都无动于衷,内劲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好吧,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你了!”李青芦拍了拍丹田的位置,有些无奈。他相信凭借内劲,黑暗意志再想要入侵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最后他才将目光汇聚在对面的大树上。这是棵枧木,足有大水桶粗,可以作强弩箭的制作材料,足见韧性非凡。此刻却有拳头大个透亮窟窿,回忆方才的那一击,李青芦心里猛的想到“毒刺!”
“想不到无意间居然把毒灵枪法的第一绝技‘毒刺’给练成了!威力果然出人意料,这招一出,断刃破甲,几人可挡?”李青芦意气奋发道。
回到住处,李修远远就迎上来,“你怎样?我听到山林深处传来嘶吼,与你有关?”李青芦想不到自己的吼声传出这么远,淡笑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告诉亚父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修出了内劲,而且还练成了毒灵四招中的毒刺!”
这话让李修大为惊诧,三天就练出内劲?而且还练成了毒灵枪决的毒刺?摸了摸李青芦的额头,喃喃道:“没什么问题呀!”
李青芦满脑门子黑线,感情亚父以为自己练功练傻了!也不多解释,后退几步,手里木枪随意舞了个枪花,忽然以极快的手法反手一刺,嗖!木枪破空,夺的一声,稳稳钉在身后那株高大的歪脖子树干上。
这一招虽然是掷,却和刺同出一源。歪脖子树一震,木叶纷纷,李修摸了摸树背后的漏出半尺枪尖,哗啦一声,整杆木枪都化为了齑粉。经过两次“毒刺”,终于难以支撑。
“好!”李修忍不住脱口赞叹。毫无疑问,能以木枪刺透更为坚硬的树干,必须以“毒刺”主攻,内劲为引。毫无疑问,李青芦已经完全做到这两点。
“青儿,你可知道,三天修出内劲并有所小成,就算这本枪法的创造者,也一定万万想不到。”李修感叹,“恐怕只有那些先天大家族的天才,才能和你媲美。”
李青芦苦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煎熬才做到,几乎在地狱走了一遭。“亚父,先别说这些,帮我打盆水来,我现在浑身都是体内排出的浊物。”实际上,这次暗黑邪气入侵之后,他身体排出更多的杂质,比以往都要多得多。李青芦猜测大概是因为与修出内劲有关。
木盆里的月光在荡漾,李青芦擦洗完脸和全身之后,盆里的水就彻底黑了。李修铺好了干草,走出茅屋时李青芦正好把脸擦干净,他整个人就呆住了,月光从树叶缝中照下来,正好落在李青芦脸上,可洗净污浊的这张脸,却忽然之间变得很陌生。
李修努力想了很久,才隐隐记起这是二十岁时李青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