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如霜,直迫眉捷,连远在数米之外的三人,都感到肃杀萧索,如寒秋降临。但感觉最要命的还是李青芦。此刻他居然有种被剑气束缚的感觉,一时间难以动弹。
须知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慢了半分,就是被击杀的下场,而且连对手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但李青芦却忽然动了,手中长枪一挑,直指青天。枪尖一抖,立时又化为满天繁星点点。
每一朵枪花,都伴随一蓬火星。枪花剑影,以武师都捕捉不到的轨迹和速度激烈碰撞,方圆十米内的树叶全部被激荡起来,下一刻又被劲气搅碎,随即又在逐渐炽热的空气中化为火光。
围观的三个武师都不禁连连后退,吃惊的瞧着眼前骇人的一幕,他们自问如果自己进入眼前的大火球中,恐怕也和这些树叶没什么不同的下场!
“这厮好厉害,不仅躲过了大哥秋水第一剑,还能和后面连绵不绝的出招胶持这么久,他到底是什么来头?陶宜县不应该有如此一号人物,难道是。”慕桂芳越想越惊疑,看着李青芦的目光也变幻不定。
嘭!火光陡然散尽,枪花剑影已消失,两道身影静静立在漫天灰烬中,好像亘古就站在这里。“大哥,你怎么样?”慕桂芳虽然对慕寒川的实力十分信赖,此刻也不由得担心。因为对手看起来也似乎安然无事。
“你是一个真正的对手!”李青芦忽然开口,他的话刚刚说完,持枪的右手衣袖忽然片片飘散,露出了白皙而强健的手臂。
看到这一幕,三大武师都同时松了口气,高手过招,虽然未必每战分生死,但一点点的失策,就可以导致高下立判。眼下的情况,就算李青芦没有受内伤,也应该比慕寒川差一筹。
但是接下来慕寒川的话却又让他们不敢相信。“但我却还是输了,”慕寒川淡淡说道,感受到左肩的剧痛,如果不是自己穿了黒狡软甲,那一枪已经将琵琶骨洞穿。“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究竟是如何这么快摆脱我第一剑束缚的?”
想起那一剑,李青芦也有点佩服,如果不是自己肉身多次受黑暗邪气侵袭,对寒气有了很大的免疫力,就算最后能挣脱,也必然要慢一拍,也许现在的情况就要反过来。
但他当然不会把这种原因说出来。
“你的剑气虽然厉害,还对我产生不了这么大的约束力!”李青芦冷冷道。心里却已把他定为目前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你确实拥有统一流沙和呼啸的实力,但你若想统一四帮,恐怕还做不到!”慕寒川说道,浑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寒气,这是内劲高度运转的结果。“是吗?你还想一战?”李青芦轻笑道。
但他却忽然又皱眉,因为这时三个武师也都站到慕寒川身后,这三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应付这三人,就难免会漏出破绽,只要有一丝的破绽,都可能造成慕寒川的致命一击。
“你们几人如果天天守在一起,我倒也拿你们没办法,但我要离开时,你们也拦不住。”这话虽然看似退让,慕寒川却摇头道:“我们确实拦不住你,我们也不可能天天在一起!”
只要几人分开,李青芦就拥有逐一击破甚至击杀的机会,如果头领死了,拥有再多的弟子又有什么用?李青芦的话实际上蕴含强大威胁和自信,慕寒川当然明白他的意图。
“我从未见过你,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上面派下来的人!”慕寒川忽然说道,“无论是上面的哪一股势力,都没有必要对县令下手!”“噢?你是说北场矿山?”李青芦故意问道。“敢击杀县令的武师,我们四帮虽然也想,但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兵丁张贴的画像虽然是中年人,想必阁下的易容术也很不错!”慕寒川说道。
李青芦只冷笑不说话,心里却不得不对慕寒川高看了一头,此人年纪轻轻,洞察力却十分老道。
“最重要的是,画像中的老者据我所知,正是彧镇有名的黑水刀坊主人,可数月前却被兵丁强行带到了北场矿山奴役,他的儿子也生死不知,如果袭击矿山的是你,想必。”慕寒川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再看李青芦时,忽然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寒气比他还要强盛。
但他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你说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李青芦冷冷道。“其实我是想说,我们都和官府有大仇,完全没有必要自相残杀,只要能对官府构成威胁,我们的势力做一些调整又有什么关系?”慕寒川笑道。
“噢?你确定?”李青芦从慕寒川眼里看到了果断,看来此人与县令的仇恨远不止官府和匪帮的纠缠这么简单,否则不会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盟友。狂三虽然粗狂,但也并不傻,已经明白慕寒川的意图,不禁喊道:“慕兄,你。”
“我们撤!”慕寒川根本不听他的话,转身就走。慕桂芳虽然不愿,但也知道他做出的决定从不更改,只好跟去。路上她取出一支短笛,轻轻一吹,一道尖锐笛声直冲云霄。
正在和严二胶着的午阳听到笛声,不解的皱了皱眉头,旋即荡开了严二的大刀,转身就撤。“哪里走!”严二大喝追击,却始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这时候,正在混战的帮众中,有两百骑匪也撤离了战场,朝慕寒川的方向跟随而去。“混蛋!”狂三满面虬须都因愤怒而颤抖,但看到远去的三个武师和秋水帮两百精锐,心里却忽然冷了下来。
咬了咬牙,他也大喝道:“金刚帮全体撤退!”“这里将是你们的老巢,还要往哪里退?”李青芦冷笑的声音传来。
“你找死!”狂三彻底被他的狂妄激怒,手中链锤舞动如风,横扫而出,强大的力量居然直接把周围的巨木扫断。巨木像是浮萍般飞起,还未落下去就又被链锤第二轮旋转击中。
嘭嘭嘭嘭!这些粗壮笔直的巨木如同飞箭般,全部朝李青芦射去。狂三自己更是接住链锤,紧赶几步,凌空掠起,狂暴的一锤轰下去,速度居然犹在飞木之前。
八荒,横扫,化雷,《金刚十八式》中最猛烈狂暴的三招,联合使出更是能击杀同阶高手,这一次在盛怒下,狂三运用得尤其顺畅,他有信心一击之下,将对手直接化成肉泥!
远处路上,慕桂芳忍不住问:“我们明显占了上风,为什么还要撤退?”
“我们没有丝毫优势!”慕寒川说道:“此人之强,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可是刚才明明。”慕桂芳还要问,慕寒川却忽然咳嗽起来,她忽然注意到慕寒川肩头的衣服裂了一道口子,连续透了两件衣服,隐隐漏出最里面黝黑的软甲!“大哥你受伤了?”慕桂芳吃惊。
“无碍,皮外伤而已!”慕寒川平复了心气,淡淡道:“我们几个武师联手,没有丝毫把握可以击杀他,他却可以从容退走,可此后他必定和我们不死不休,正如他所说,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一起,所以他完全可以各个击破!”
“所以与其鱼死网破,不如我们撤走,卖他个好处?”慕桂芳明白了他的打算。“不是卖他个好处,是让他吞并金刚帮,形成更大的势力,然后和县令拼的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利!”慕寒川淡淡道。
“呵呵呵,原来大哥考虑的这么周全,可是怎么保证他不会避开官府,反过来对付我们?”“你放心,他只要没有十足把握击杀我,就不会对我们动手。至于官府,我只要略施手段,县令那老鬼势必不会放过他这个袭击矿山的‘重犯’!而最重要的是,我感觉已到了突破的边缘,只怕是快了!”慕寒川声音散发出一种自傲。
“真的?大哥你真的要突破高阶武师了?”慕桂芳一双丹凤眼中绽放光彩,他们慕家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高阶武师,否则也不会遭遇那样的厄难了!
“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内可成功!”慕寒川道。
“哈哈,到时候大哥你务必要把那小白脸再好好教训一顿,一定要封了他的经脉,挑断他的手脚,我看他还怎么用那副冷冰冰的眼神看人!”慕桂芳毕竟是众星捧月惯了,被李青芦教训一顿又夺了武器之后,心里一直记恨。
“此人不简单!”慕寒川说道:“如果他真的是那黑水刀坊主人的儿子,那就说明两种可能!”“哪两种可能?”“第一,他是个罕见的易容术高手,把五十岁的自己易容成了二十岁,以图避过官府的耳目!”
“第二呢?”“第二。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黑水刀坊主人的儿子已经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这又说明什么?”“说明他可能意外得到了绝世好命‘返老还童’!”
“什么?绝世好命?”慕桂芳深知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慕寒川苦笑道:“但愿我的第一个猜测是正确的,否则非但我教训不了他,甚至也触摸不到他了,那时仙帮将是他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