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看着傅谨潮，心里明白，他对姜萍不是无情。许是寄望太高，爱之深，恨之切。
那毕竟是少年夫妻。
她听姜设说起过，傅谨潮大婚的时候，难得喝醉了。
他那时候是真的开心吧，也许心里求得曾经是姜怡婵，可是知道是姜萍，反而有几分松快吧。
毕竟，庶女跟着自己也不会太委屈，说起来，也会比姜怡婵更顺从。
哪怕不如人意，可他还是尊重她的。他这些年，对她一直没有下狠手。纵然气急了，也只是冷着她，不说话。
他已经失望了，甚至是绝望了，事到如今，只剩下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这样对姜萍好，姜萍却这样背弃他。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傅谨潮看着水笙，眼神可怜至极，“我只有思思一个侍妾，便是孩子，也只有这一个。这么多年了，我不求她能容得下什么，一个孩子，却要下此狠手。”
水笙看着傅谨潮，心中很明白。姜萍这样癫狂，总归还是太自卑。
庶长女。
既有着长女的骄傲，又有着庶女的自卑。
头上还牢牢被姜怡婵压着。
也许她年少时知道自己的夫婿曾经是姜怡婵的未婚夫，的确涌起过一些珍视和庆幸，可知道家道中落后，这种庆幸，就变成了一把利剑。
告诉她，不过是家族的牺牲品。
她什么都不是。
她低贱的能从鞋子上面爬过去。
可傅谨潮却没让姜家人如意。他生得这样好，这样正直，深受爱重，似乎从苦难的拼搏后，就像是挺拔的青松一样，直指苍天。
姜家已经困不住他了。
姜萍也有感觉，从被姜家人的轻视和嘲弄，变成了恭维和谄媚。从一开始觉得姜家对傅谨潮有恩情，到后来，担心傅谨潮弃她而去。
她始终都没敢相信傅谨潮。也许在她心里，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特别是优秀的男子。
可她却丝毫没有督促自己前进的意思，只一味停留在姜家帮了傅谨潮上面，全然不顾姜家和傅谨潮现在关系的微妙，更别提歇斯底里，动不动就拿姜家来压人。
她根本就不清楚，傅家和姜家，注定不能两全。她只是希望用姜家来绑住一个男人，让这个男人折断双翼。
这注定不可能。
也许傅谨潮生气的地方，就是姜萍选择了姜家。
“我对她这样好，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连妾室都没一个，可她是要害我断子绝孙才行！”傅谨潮重重叹了口气，“这样的毒妇，我留不得了！”
“也许她只是太害怕了，”水笙顿了顿，缓缓道，“哥哥，我不清楚你们的事情，但是你应该告诉嫂子，告诉她究竟你对她是怎样的。”
“她之前有过孩子，”傅谨潮看着水笙，“同僚送了我两个女人，我收下了，她气得回了姜家，滑了胎。”
和自己的妹妹谈论这些，说起来着实令人难为情，可水笙并不觉得尴尬。傅谨潮也许是在没有可以倾诉的人，他渴望和人说这些，却又不能轻易开口，他内心的挣扎和愤怒，还有来自全部希望的失望，和对婚姻的无奈。他被围城了，生为将军的他，想要破城而出，斩敌将于马下，却发觉主公早已不在，苍茫天下，何处是出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