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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交集

舞台上,紫晶的董事长方鹰正在侃侃而谈自己的慈善事业。

“尊敬的各位来宾,今天我很荣幸站在这里,我代表紫晶集团感谢各位的光临······大家都知道,近几年儿童患白内障的病例越来越多,我们紫晶医院承诺从今天开始将免费为患白内障的儿童治疗······”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方鹰在台上介绍着白内障儿童的情况,台下的掌声没有间断过。在陵浩看来,方鹰在他心里的地位又提升了一步,可是,在伊墨眼里,那些煽情的言辞只是方鹰的宣传手段,为了掩盖他犯罪的假象。

“美丽的暴君,天使般的魔鬼,披着白鸽羽毛的乌鸦,豺狼一般残忍的羔羊!圣洁的外表包复着丑恶的实质!真希望你立刻被死神带走!”伊墨在心里咒骂他,诅咒他。

突然方鹰紧紧地用手掐住胸口,身体渐渐佝偻,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接着重重地摔在台上。手握成了拳,紧紧地捂着胸口,浑身不停地抽搐。

台下顿时乱成一团,噪声四起。方奕铭第一个冲上台,刘雅惠、乔寒、乔羽也都紧跟着上台。

方奕铭冲到方鹰的身旁,“爸,你怎么啦?乔叔叔快叫救护车,快!”乔寒也慌了手脚,赶忙打电话。

“赶快把空调关上,所有的门窗打开,人都散开。”方奕铭没注意伊墨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台上的,怔怔地看着她。

她一上台就发了一通命令,还不停地用手捶打方鹰的左胸。严肃的声音,熟练的抢救动作让方奕铭觉得可以信任,赶快按照她的吩咐做。

伊墨捶打几下方鹰的胸口,又做几下人工呼吸,循环着做。不一会儿救护车赶到,将方鹰抬走了。临走前,医生问谁做的抢救,要到医院协助治疗。伊墨就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当然还有方奕铭。刘雅惠执意要跟去,但救护车不可以带那么多人,方奕铭请她留下处理现场。

方鹰一到医院就被送到了抢救室,只留下方奕铭和伊墨两个人在外等候。方奕铭担心地四处走动,伊墨却安静地坐在位子上休息。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亲手救了方鹰,那个杀害父亲的凶手,那个虚伪的慈善家。她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如果刚刚自己不冲上台,方鹰必死无疑,显然刚刚台上的情况是有人故意做的。

方奕铭来回走动,突然意识到还有伊墨的存在,他停下来坐在位子上,抬头看着伊墨,真诚地说:“刚刚·······谢谢你。”

“不用客气。”伊墨觉得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大夫,我爸怎么样啦?”方奕铭紧张地抓住大夫的手。

“刚刚情况很危急,不过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等会儿麻药过了就醒了。多亏抢救及时,否则不堪设想。”医生感慨说。

“大夫,我爸他平常好好的,今天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方董事长患的是冠心病,不能根治只能药物控制。除非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像今天这样发病。”

“刺激?我爸在台上演讲得好好的,哪来的刺激。”方奕铭对刚刚的突发状况一头雾水。

“是空调。”伊墨从位子上站起来,“我注意到台上的空调温度很低,而且扇叶不动,我想是空调坏了,导致温度急速下降。当温度过高时,会增加血管血流量,增加心脏压力;而当温度过冷时,会使血管相应收缩。如果忽冷忽热,血管的强力收缩会使冠状动脉内已形成的斑块被牵拉破裂,引起血栓,堵住血管,从而引发心肌梗死。”

“这位小姐分析得非常专业。确实经常发生空调致使冠心病患者死亡的事情。年纪轻轻对病理这么有研究,而且抢救手法相当专业,真是让人佩服啊!”

“没有,我就是在学校学的。”伊墨谦虚地笑了笑。

“真是英才出少年啊,将来肯定是个好医生。”医生的眼里充满了赞许,“行了,你们先等会儿吧,一会儿就出来了。”

“谢谢大夫,谢谢。”方奕铭感激地再次握住大夫的手。

“放心吧,你爸不会有事的。”伊墨走近方奕铭,虽然她恨他的父亲,但是眼前伤心疲惫的方奕铭还是让她觉得心疼。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方奕铭的手,像十几年前方奕铭对她一样。“今天就当作还他的情了。”伊墨在心里跟自己解释。

方奕铭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她,轻轻地抽泣。“以前我老是气我爸,气他不去看我妈,气他忙着工作不陪我,可是今天看他那样,我发现他老了好多。我好后悔,好担心。”

“别难过,别难过,会没事的。以后还有时间。”伊墨那一瞬间真的不再恨方鹰了。他们也只是一对可怜人,就像她和父亲一样,相依为命。

“你在干什么?”一只手一把拉开了伊墨,伊墨失去平衡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伊墨不用看也知道那尖叫的刺耳声是刘雅惠,从小就粘着方奕铭,霸道蛮横,没想到多年不见,她还是这样。

方奕铭看到委屈的伊墨倒在地上,生气地推开刘雅惠,赶快上前去扶伊墨,“对不起,你没事吧,坐位子上休息一下。”

“雅惠,你发什么疯啊?她是我爸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又怎么样?你是我的,谁都不可以碰。”刘雅惠提高了嗓门儿,好像向全世界宣布一样。

伊墨在心里暗笑,“他是你的?不久之后,他就不再是你的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是我自己的。”方奕铭懒得理会她。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护士将方鹰推了出来,方奕铭和刘雅惠赶快上前去看,方鹰已经醒过来了。两个人轻轻地把方鹰推到病房,完全遗忘了伊墨的存在。

伊墨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好久好久都没有离开。她什么都没想,只是想一个人呆着。报复和心软的心情纠结在一起好难受,伊墨无法承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这辈子都无法再见方奕铭,她也不希望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相遇。他们两人就像永远平行的两条线,注定了今生相遇,却无法交集。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再被过去牵绊了,他父亲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从此以后我就只是伊墨了,穆子然已经不存在了。

“幸好你还在这儿。”方奕铭气喘吁吁地跑到伊墨面前。“我爸······我爸想见你。”

“你干嘛跑这么急?”看着不停上下喘气的方奕铭,伊墨冷冷地问。

“刚刚急着送我爸去病房,忘了你还在这里,我怕你已经走了。”

“没有,有点累,休息一下。”伊墨伸了伸懒腰站起身说:“走吧。”然后双手插兜潇洒地走在前面。虽然她的步伐很轻,但心却重得快承受不住了。

医院很安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气氛有点尴尬。

“上次欠你的修车费我已经打给你了,你可以去查收一下。”伊墨仍旧没有回头。

“没关系,你救了我爸,我应该谢你才对。”其实那笔钱方奕铭没有打算收,只是那天伊墨的坚持让他不忍心伤害。

“还有,昨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伊墨突然转身,一下子撞在了来不及停住脚步的方奕铭的胸前。这么近的距离,伊墨和方奕铭可以看到彼此的睫毛,时间仿佛停在了那一刻,就像十二年前的那个下午。

方奕铭突然想起了穆子然,他觉得不应该这样,马上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你没事吧。”方奕铭内心突然很纠结,刻意疏远了伊墨。

“没事。”伊墨感觉到了方奕铭的刻意疏远,识相地转过身。

“你昨天怎么会在荷花塘?那么晚?”方奕铭的疑惑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没有解开。那是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如果是一个过路的人不会刻意停留在那里,更何况伊墨一点都不像过路人。

“只是偶尔路过啊,觉得蛮幽静的一个地方,就多呆了一会儿,没想到风太大,有点着凉。”伊墨随便解释了一番。

“可是······”方奕铭还想再说什么,却又没有继续,她不是穆子然,她叫伊墨,再追问又能怎么样呢!片刻的停顿,伊墨可以感受到方奕铭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她也没说什么。

虽然不是从前的朋友,但两天内却相遇了三次,而且每次都那么惊险,不是撞车就是救人,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也算是缘分不浅。想到这些,他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啦?”伊墨好奇地问。走在前面,看不到后面的他,突然的笑声让她莫名其妙。

“呵呵,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好玩的事情······对了,我叫方奕铭。”

“我知道。”伊墨迅速地回答,仿佛不想让那三个字在空气中多停留一秒。

“你知道?”方奕铭无比惊讶地问。

对啊,伊墨当然知道,十二年前就已经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可是,她不能告诉他。

“紫晶的少爷,谁不知道啊。”伊墨以崇拜、虚荣、花痴的口气回答。

方奕铭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在她心里,我也只是紫晶的少爷而已。真是奇怪,我为什么有点失望呢!紫晶少爷的身份永远比我的名字更令人印象深刻,这不是我一直都知道的现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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