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
“放心，不会少了你的。开始了。”凌彦辰端着酒杯。眼神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他要一层一层拨开这潜藏在心里的情愫。“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用回忆的精神问道。
川林慕雪点点头。跟着他一起沉迷于这份回忆。她不用言语，因为她尊敬爱情。她不想在此刻亵渎了这份纯洁的神圣。
“如果说，真有一见钟情，那我跟雨儿就是。记得，初见雨儿时，她并不是妓楼的宠儿。她很普通，普通得几乎所有人都不会看得见她。那天，我被几个王孙公子拉着去了那家妓楼。当时，她正因为给花魁娘子拿慢了琵琶而在那里受责骂。当时，我瞧见她那忙得脏兮兮的脸，还有那无辜而又倔强的眼神。我能读出她眼里的与众不同。我看着他，有种想给她解围的冲动，我第一次感觉自己想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男人。当老鸨用尽尖酸刻薄的语气刁难她，让她滚的时候。我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就跑了。后面的不解，吵闹，怒骂，我们全都视若无物。那夜，我们只有我们自己。我们一直游荡在外面，吃尽了街边小吃，逛尽了这么一大座城地角落。那一夜，我觉得我比我先前做的所有事都还要多，我也比我先前快来得多。当我们躺在偌大的草坪上，感受微风的吹拂，看着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月亮。我们仿佛找回了遗失在心底最深处的童真和快乐。我以为，我们会发生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在寒意来袭的时候相拥取暖。仅此而已。”
“当真正的爱情来临时，你想到的永远不会是性的占有。而是，怜惜，与爱。”川林慕雪对凌彦辰怀着钦佩。可是，她理解，她表示赞同。“后来呢？”她酒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她更干兴趣的是下面的故事。
“后来，她说她不服。不服，那些势利的老鸨，那些势利的王孙公子，还有那个花魁。她说，她也只是耀武扬威，走走过场罢了。如果，她愿意，她一定会让她们都伏在她的脚下。所以，她决定先回去。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她去偷学别人的技艺。然后，很快，她就做到了她所说的。当昔日骂她的那些人都对她阿谀奉承的时候，她说她觉得很痛快。可是，她沦落于风尘，却并不跟那些男人同流合污。后来，我们又接触了很多次。我发现，我爱上了她。可是，我不敢告诉她我王爷的身份。因为，我怕被拒绝。可是，她很精明。很快，她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她没有拒绝我的感情，反而跟我说，让我带她走。她想要一个安定的生活。”
“所以，你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你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川林慕雪像个侦探一样，追根究底。
“爱情会让人变得智力愚昧。可是，就算我们男人一般也逃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一直到她死，我都不相信她是奸细。”
“所以，你宁愿得罪千千万万的人，也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一份安定的生活？”
“爱情是我自己的。我以为，我能够把握。可是，最后，我错了。从我跟她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被我带进了漩涡。什么温暖，什么安定。一切都是异想天开。他们是不会放过我，放过我们的。”
“他们？”川林慕雪很想知道他张口闭口的他们到底是指谁。
“雨儿是被冤枉的。本来我已经找了一些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可是，没有想到。还是，来不及。是他们死她的。是他们让她无路可走。最后，选择了死的。”凌彦辰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异常了。他怒吼着，眼神绽放出杀气。
“你不要激动。”川林慕雪胆怯地以为他是到了发病的时间。现在，那个雨儿不在，她怕她自己真照顾不了他。
凌彦辰索性再往肚里灌了一杯酒。酒能壮胆。他趁着酒气怒吼道：“你知道雨儿是怎么死的吗？”
川林慕雪有些恐惧地摇摇头。
“哈哈。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知道。她是被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给害死的。她，她是被人威不遂，然后，被人奸污。最后，自杀而死的。她留着最后一口气，想要跟我说。可是，她始终没有等到我。她走了，孤单地走了。她的眼里含着泪水。她一定有很多的委屈，很多的无奈。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跟我说。什么也不能跟我说。我没有做到一个丈夫的责任。该死地那个人是我。可为什么那个死的人不是我？”凌彦辰痛苦，他懊恼。他不停地击打着自己的头。想要把他敲碎。
“王爷，你不要这样。”川林慕雪一边还在怀疑刚才他说的话地真假。一边却要来阻止他，安慰他。
“就是她，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她好狠，好狠。”凌彦辰在哭。
虽然，川林慕雪对苏姣馨一直没有好感。诚如，她对自己没有好感一样。但是，她还不至于认为她到了这种地步。她是诺的母亲，她尊重她。
“好了。王爷，你醉了，你累了。先去休息好不好？”川林慕雪知道她现在已经不够清醒了。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尴尬，她决定先把他安顿好。然后离开。她本来想找人帮忙。可似乎，这里一到晚上就没有人的影踪。
她拖着他，像哄自己的小孩一样。坑蒙拐骗般，把他挪到了床上。可是，当她自以为大功告成，想要功成身退的时候。凌彦辰却发了疯似的抓住她：“雨儿，雨儿，雨儿。我好想你。我想再抱抱你。你不要走。”
堂堂的一个七尺男儿在这一刻，竟卸下了他所有的伪装。他是脆弱的。
“王爷，我不是雨儿，你弄错了。”川林慕雪想挣脱他的怀抱。可他却死都不肯放手。还把唇移近她：“雨儿，雨儿。”
“我不是雨儿啊，王爷。”川林慕雪透过他的唇边能感觉到那炙热的呼吸。还闻到了那悠悠的酒气。
“我想你了，雨儿。我好想你。让我抱抱你。不要再逃离我了。没有你，我好痛苦，好疼，我的心。”凌彦辰寻求心的慰藉。他已经彻底醉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透过模糊的眼，他看到的那张连全变成了雨儿的摸样。
本来还想躲避。可不知道为什么，川林慕雪的心却呼唤她不要再抗拒。或者，是因为感动，或者，是因为同情。她分不清。于是，她任由他抱住了自己。
凌彦辰像抓住了一颗绝境中的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不肯再放开。他这一刻，好像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熟熟地安睡。梦里还不停地呓语呢喃。
川林慕雪轻轻地抚摸他的肩头：“睡吧。放心地睡吧。至少现在你的雨儿不会离开。你会拥有一段美美的梦境。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痛苦和喧嚣。”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位母亲。而凌彦辰就是自己怀里酣睡的孩子。他稚嫩，而需要人的爱怜与保护。原来，每一个男人都有自己脆弱地一面。只是，他们根本不愿意展露出来。过分地表现出脆弱，只会让你的对手对你有机可趁。
川林慕雪总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男人。他的强势下不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吗？他冷漠的外表下，不也有小孩子的倔强与任性吗？离家的日子不多，可竟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怀念。但凌彦诺那怀疑的眼神又是那样让她惧怕。她有太多的放不下，也有太多的执着。
她睁着眼，等待天明。可无意中，她却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她却根本动弹不得。“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她心里一惊。不知道又掉进了什么深远陷阱。
她小心地试着别过头去，看看其他地方。“奇怪，凌彦辰怎么不在了？他昨天晚上明明睡在自己旁边的啊？”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可现在，她只有等待把她弄来这里的人出现。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你醒了，我的小美人儿。”声音从那边传来。
川林慕雪听见那人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再透过光线，她发现那身影也是那样熟悉。近一点，再近一点。来人竟是児扎。只不过，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婢一样打扮的女子。
“怎么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或者，你期待是谁？”児扎笑着坐下来。
“少在我面前耍贫嘴。油嘴滑舌的话留给你的那些女人说吧。”川林慕雪对这种官腔的语言没有好感。再加上第一次见他时，他的衣不蔽体的样子。让她更觉的讨厌。
“为什么你总要对我那么凶呢？还老拿我的那些女人来说事？”児扎眉宇紧锁。
“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臭男人。仗着自己有点样子，就成天玩弄女人的感情。还自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其实，就是一地痞流氓。”川林慕雪觉得她骂得痛快，骂得解气。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还在他们手里。
“说什么呢你。敢这么跟我们家少爷说话。你不想活了。”那个女婢上来，扬手想要打下去。
“你干什么！”児扎竟奇迹般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呵斥到：“怎么？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是不？在我面前也敢如此造次。你还当我是你的少爷吗？”
可是，她，她，她骂你在先啊。”婢女一脸的委屈与不服。
“我知道。那也是我的事。”児扎对她似乎很不友好。
川林慕雪这才发现。这个婢女竟是那边初进大王爷府邸时遇到的那位冷面女人。而对于児扎的保护，她说不出是要感谢，还是应该责怪。她选择了沉默。
而児扎居然也沉默了起来。只有那个婢女狠狠地盯着川林慕雪。好像要把她生吃了一样。“看就看吧。我不看你，就不知道你在看我。反正又不会少块肉什么的。”她故意趾高气昂地把眼睛到处翻着。惹怒她。
可是，突然她发现自己好想小解。她又不能说，躺着就更她觉得难受。真不知道这种沉默的气氛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她什么都能忍，可是这她忍不了。于是，她打破了沉默：“喂。”她看着児扎。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不叫喂。”児扎故意不看她，刁难她。
“先委曲求全吧。”川林慕雪鼓舞自己。“児扎兄弟，你能先把我松绑了吗？”
“怎么，你想逃吗？”那个婢女一脸鄙夷。
“那也得有本事逃啊？你们又不是猪。”川林慕雪忍着痛，咒骂她的多嘴。
“你说什么呢？”婢女很是生气。
“没工夫跟你瞎聊。”川林慕雪知道她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真正主事的是自己讨厌的这个男人。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萍菊，你去给她松绑吧。”
“这么好？”川林慕雪纳闷。
“少爷，这也太……”萍菊不肯依。做着反抗。
児扎什么一没有多桌。自己起身去给她松绑。“好了，你可以去了。就在里面，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川林慕雪先活动活动筋骨。
児扎轻瞥地一笑。很完美的弧度。难怪是吸引女人的人间美男子。
从里屋出来的时候。川林慕雪感觉自己一身轻松。她也是在这时，才记起凌彦辰的去向的。
“你们把大王爷呢？”她冲出来大呼小叫。
“现在才记起你的大王爷啊？”児扎取笑她。“幸好不是你朋友，不然到死都很难被你记挂起来。”
说到这里，川林慕雪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去。“那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你们又是些什么人？你是不是早有预谋？”
“这么多的问题。欲望够强。我喜欢。”児扎刚说出来，就为自己感到后悔。可是，这似乎已是一种习惯，一种几十年的习惯。想在片刻之间把它改过来，确实不是那么容易。
“说你色，你还不信。露馅了吧。”川林慕雪小声地嘀咕。毕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嘀咕什么呢？”
“没有什么。”
“你的大王爷挺好的。放心，他还死不了。我没那么容易让他死的。至于预谋？也可以那么说。我是什么人，你没必要知道。所以，暂时我就不告诉你了。”児扎轻描淡写。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那我能见见他吗？不然，我怎么相信你所说的。”
“你还真会讨价还价。”児扎邹了一下眉宇。不过，霎时，他便转为笑脸：“跟我过来吧。”
川林慕雪跟着他走过去。只见，里面凌彦辰完好无损地躺着。依旧那样酣睡。安静地模样惹人心疼。
“怎么？昨天我们没有破坏你们的美事吧？”
“说什么呢你。”川林慕雪没好气地回应。“我们昨天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喝醉了，抱了抱我而已。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请你以后都不要再乱讲话。”她的言辞里闪烁着警告与威胁。
“我说一句，你总会有十句还回来。女人如斯啊。”他感慨。“看够了没有？看够了的话，就可以走了。”他催促她的速度。
“你们不会要把他怎么样吧？”川林慕雪试探着问。
“你说呢？”
“你们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没有。”
“那就好。”
“好什么？”
“至少他是安全的啊。”
“安全？呵呵。”
“难道你想要？”
“你问得够多了。”
两人打住了。
“少爷，那个臭男人怎么处理？”萍菊前来问话。
児扎看了一眼川林慕雪。“先关在这里吧。”
“那那个女人呢？要不要加派人手去抓她？”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川林慕雪疑惑不解。
“等等吧。只要这个男人在我们手里。她就一定会现身的。我们根本不要动用一兵一卒。就等着吧。”児扎玩弄手上的那颗扳指。他胸有成竹，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只等落网之鱼。
“果然说的是雨儿。可是，为什么昨天他们不抓住她呢。児扎明明有的是机会啊。”她觉得这个计划蓄谋已久。可是，又漏洞百出。真不知道，孰是孰非。
“那她呢？”萍菊把矛头对准川林慕雪。
她低下头。惊恐地看着他们。眼神里也维持着一份凛然。
児扎仔细端详一眼川林慕雪。然后，顿着说：“她本来就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所以。”他停了下来。
川林慕雪知道他是要看自己的表情，反应。他是故意的。
“所以，是要放她走吗？”萍菊总是对她充满着敌意。
“放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我这大老远弄个人回来多不容易。”
“你要干什么？”川林慕雪瞅着他那副有意装扮的色相。抗拒不已。
“我要留着自己享用。”児扎搂过她。抱起就走。“你在这里看管这个男人。我要出去办我的事。”他摔下一句话就走。
“放开我。”川林慕雪怒吼。
“怎么？你就不能当我是喝醉了酒，寻求怀抱吗？”児扎哈哈大笑。
“你这个地痞，你这个无赖，你这个流氓。赶快放了我。”她挣扎，她用脚去踢，她用手去打。甚至用嘴去咬。
“哎哟。”児扎明显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她咬得生硬的疼。终于，他不得不放下她。“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一点女人的温柔地样子都没有。更别谈什么风情万种了。真是。”他似乎真的生气了。
“完了。”川林慕雪心想着。“这下，肯定完了。毕竟，他对于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而自己如此对他，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过，她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时，她马上收起了她的胆怯。她傲慢地抬起她的头颅。用高傲的眼神迎接他的审视。“谁让你乱碰我的！你活该！还有，以后少拿我跟她们说事。我是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温柔，我有，只是不会拿来对待你这种败类。风情，我没有，更不会万种。你就不要再想了。”
“哈哈哈哈哈哈。”児扎刚刚还是一张铁青的脸。现在，却马上变成了一张没有遗漏的笑脸。不过，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笑得有些邪恶。这让川林慕雪胆战心惊：“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的嘴巴皮子真是够厉害的，难怪一个静茹，一个塔娜蒙莎竟都不是你的对手。凌彦诺到现在，都还为你‘守身如玉’。”児扎看着他。他对她的兴趣也越来越大。不过，不是因为得不到的就是好的。而是，他喜欢她身上的那股反抗，与真诚。
“老兄，不要乱说。守身如玉是形容女人的。”川林慕雪见气氛似乎缓和了很多。就放松了警惕。很自然地跟他说起话来。
“那你呢？有没有为他守身如玉呢？”
“你要干社么？”川林慕雪刚刚的轻松一扫而过。她的神经收紧。用手拦住上身。
“你在紧张什么？如果我真要碰你，你以为你逃得过吗？”児扎半开玩笑地说。
“那可说不准。”
“什么说不准？是我对你有没有企图说不准呢，还是我得不得逞说不准呢？”挑衅，但不是诱惑。
“都没有。”
“又是什么没有？”児扎眉宇间闪现一个折痕。“你怎么说话老是前言不搭后语。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呢？”他走过来。
“你要干社么？”川林慕雪喝住他。
児扎并没有因为她大声的呵斥而停住脚步。他固执地走下去。然后，立在她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