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那狗脾气。”李陌没有喝酒，开着牧清源的车送他去目的地。
牧清源将头枕在窗边。“每次一看见马雯雯，就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非要和她撕一架。”
“这可真不像你。”李陌琢磨着，“你丫不会是喜欢上了马雯雯了吧？”
“我？”牧清源指着自己的鼻子，“喜欢她？下辈子吧！当初她上赶着追我时，我都没同意。现在她成了鲁有量的小三了，我倒反过来喜欢她？我有病啊。”
李陌哼笑了一下，没有接茬儿。“说到底你最爱的还是自己。”李陌拍了拍方向盘，“车款还清了吗？”
又一个让牧清源头疼的问题。他咧嘴笑了没说话。
“我借你点儿，免息的。”李陌不追求物质，生活简单至极。牧清源讽刺他为苦行僧，李陌挺喜欢这绰号。
“不用。”牧清源坐了起来，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你觉得我这形象怎么样。”
李陌看都没看一眼，“除了身上的烧烤味儿和白酒，挺人模狗样的。”
牧清源皱着眉，双手使劲儿搓着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现在呢？”
“现在？像刚被人干完。”李陌冷笑，“你有病啊？”
“咱们现在去干嘛？”
李陌终于扭头看着牧清源。“去找华琳啊，你真喝大了？”
“华琳是谁？是我的顶头上司。咱为什么去找她？因为她被咱们的好哥们儿鲁有量甩了，一个人喝闷酒。如果我这时候人模狗样的出现在她面前，你说她会不会把一肚子火全撒我身上？”牧清源照着后视镜，如同自言自语般说着。
李陌笑了。若不了解牧清源的人，一定会认为他自私自利。可是李陌认识他很多年了，有时候真的会觉得他很自私。
有一点牧清源真的是猜错了。华琳虽然在喝酒，但她真不是一个人喝闷酒，而是叫了一大帮朋友和同事，在风城最大的KTV包了一个包间狂欢。
当牧清源颓废地出现在包间里时，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陌在这个场合认识的人不多，因此他们俩就像是空气般，悄悄地坐在角落里。
“走在半空中要人命的风，就快要把我吹落，你在那一头说你不爱我。”包间一端，一个烫着波波头的女人单手拿着话筒，略带沙哑地演绎着李泉的《走钢索的人》。
李陌拽拽牧清源的衣角，“华琳姐这么会唱？”
牧清源将头靠在沙发上，等着白酒劲儿过去。“十年前的风城十佳歌手，能不会唱吗？”原来如此。李陌认识华琳几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她这段光辉的历史。
“哟，你还真是随叫随到啊。”一个高挑的女人端着酒杯，坐到了李陌与牧清源中间。此人一来，李陌顿时有点儿失去方寸，不知该说些什么。牧清源半眯着眼瞟了一下，晕晕乎乎地说：“怎么你也来了？”
“嘿，这话说的，你认识华琳，我也认识啊。她叫你来，为啥不能叫我呢？”说话能这么矫情的，也只有林嘉怡了。在李陌认识的众多女生里，林嘉怡是惟一一个牧清源承认的正牌前任。不过李陌一直认为，牧清源承认林嘉怡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她不可忽视的身份。
“你一出现就跟老和尚念经似的，有毛病啊。”牧清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林嘉怡撅着小嘴，转身问李陌：“他这是从哪来？怎么浑身上下都是烤肉味儿？”
李陌强忍着笑，低声说：“烧烤摊儿，刚跟鲁有量急了。”李陌不怕林嘉怡知道，在这个场合能向着牧清源的人也只有林嘉怡了。
“我就看不惯，华琳一个电话，他就能随叫随到。”林嘉怡猛地喝了一口酒，立刻换了一副苦瓜脸。“真难喝，搞不懂你们为啥爱喝这玩意。”
李陌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待会儿清源要是不行了，还得等你照顾呢。”
林嘉怡一脸不耐烦地说：“我照顾他？你哪凉快儿哪待着去吧。唉，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俩已经分手了？”
“我不知道？就你们俩分手那动静儿，我怕是全城人都知道了。”李陌噗哧笑了出来，不过这话他品着有点儿酸。
李陌是牧清源的大学学长，而牧清源则是林嘉怡的学长。李陌学医，牧清源和林嘉怡学的是新闻。按理说，他和这对儿欢喜冤家本是没有交集的，但由于安排宿舍时，学校将牧清源阴差阳错地分到了李陌屋，他们俩就相识了。至于林嘉怡，她是牧清源在大学里追过的唯一一个女孩。
“华总，唱得真好！”在一群马屁精的簇拥下，华琳放下麦克风，缓缓走下台。林嘉怡像是见到了天敌，一溜烟儿地跑到了房间另一端。华琳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林嘉怡的位置上。
“现在的小姑娘真懂事，怕我冻着还提前给我焐焐座儿。”华琳冲着李陌眨了眨眼，瞟了一下旁边靠着沙发一动不动的牧清源。“这是唱的哪出？”
“来时喝了点儿。”李陌在华琳面前总是会词穷。她气场太强。与一般女强人相比，华琳的面相绝对阴柔，只是那直挺挺的鼻梁，恰如其分地显示出她绝不服输的气势。这种特质助她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也导致了她和鲁有量见面就吵。
“起来，起来，起来。”华琳拍着牧清源的大腿，后者立刻像触了电般灵敏地坐了起来。
“华总，不带这么吓人的。”牧清源的语气里没了刚才的飞扬跋扈，多了一点玩世不恭、阿谀奉承。李陌不喜欢工作时的牧清源，那不是真实的他。
“我叫你来喝酒，你却在这儿给我耍酒疯儿，不给面子是吧？”
“当然不是。”牧清源笑得比太阳都灿烂，“这不刚才陪着量哥喝了几杯吗？”
“陪谁？”华琳的声音立刻升了八度，喧闹的包间瞬间安静下来。李陌生吞着口水，心想这下是没办法帮牧清源圆谎了。
“鲁有量啊，还有他那个小三儿。”牧清源不顾李陌一个劲儿地使眼色，自顾自地说着，“我把他们的桌给掀了，洒了一身的烤串儿。”
原来这货在这儿等着呢。李陌突然发觉牧清源的脸变得有些陌生。华琳看了看牧清源，又瞧了瞧李陌，眼中有些困惑。
“是真的。”李陌本不想接话，但这次牧清源的确没说谎。“也弄了我一身。”李陌指了指白T恤上点点油渍，尴尬地笑了笑。
“真幼稚。”华琳拎着手包，出门去了洗手间，只是她出去的时候，脸上分明挂着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