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串着日子流逝,有些东西减淡,有些越来越浓。
阮霜的事属于后者,大概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第一次总叫人舍不得放下。那些怪异的言行有增无减,她们压力浩大,甚至有一些恐怖。尽管还是笑着鼓励对方,心却薄薄的。
“祸是阮霜闯的,你多不值,范不着跟她受那份罪。”谁说的不重要,要紧的是蔡细茹动摇了,每天毫无准备地面对攻击,谁都会怕。
“走吧。”下课,阮霜跑到蔡跟前。
“你先走。”蔡细茹有点冷。
“怎么,不舒服?”阮霜心急。
“对。”蔡细茹更冷。
“要紧不,陪你看医生。”阮霜很不愉快,她还是控制住情绪。
“不用了,你先走,这样我会更难受。”蔡细茹的口气很差。
阮霜走得很快。朋友就该一起分享快乐,共同承担痛苦,她们之前如此默契,这会怎成这样,她想不通。“也不知是那位女侠,竟敢与阮霜走得如此近。”
“对啊,那种是非之人带来的只有霉运。”前面几个女生议论纷纷。
“喂,你们给我说清楚。”阮霜叉着腰用手指她们。
“啊,是她,阮霜。”几个人像逃命一样跑。
“算什么。”阮霜冷笑。
没胃口,细细思量,她们说的有些道理,饭没吃就去找蔡细茹。
“茹,我给你带来许多麻烦,很抱歉,也希望你能谅解。”
“阮霜,和你在一起太需要勇气,我负担不起。”。有阳光有风的天气是阮喜欢的,可今天没感觉,看着蔡细茹离去的背影,感到前方凄迷,遥遥无期。
“真正的友情经得起考验,这种人不值得珍惜。”阮霜一直对自己说。
“爽不爽。”杨思妮总在不停地冷嘲。
于叶萱没多大动作,大忙人,人家哪有空,要不没人哭闹就不热闹了。
欧阳落英默默地帮阮霜,毕竟这事与她关系很大。
龙菲菲没任何反应,她在乎的只有成绩,起早贪黑,连上厕所都带着书。
月蓝是最有感觉,这次证明她观点是正确的:社会是无情的,现实是残酷的,世界丑陋无比,人间不存在真情。
面对阮霜,蔡细茹总低着头,阮霜则笑着,即便心里的结越来越紧。情感深伤害也就越大,实话实说,她起初气得要命,真想瞪大眼睛,一直把她看到两腿发软,全身抽筋,后来觉得善意会让她更痛苦。
笑,要一直笑,让她在自责中愧疚,在愧疚中郁闷,在郁闷中痛苦。
体育课,大家迫不及待赶去运动。蔡细茹上厕所,阮霜锁门,都在后面,走廊上她们又相遇了。
阮霜笑着,在蔡细茹几百次冷淡后。
蔡细茹脚在抖,愧疚、自责又一次排击胸膛,比任何一次都激烈。不过,还是像往常一样,装着没看见,低头走下楼。
阮霜站在原地不动,牵强笑了这么多次,一点作用也没有,太失败,她都有了挫败感。
“啪啪。”好大的声音,阮霜赶紧往下走,到了一楼,只见蔡细茹倒在地上,并痛苦地低叹,看样子是摔伤了。
视而不见,大摇大摆得意走过去,或者直接在她身边喊几声活该,然后大笑。就这么办,阮霜想。
阮霜回到五楼,然后从另一边楼梯下去,她做不到,她都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到操场。
“班长,还没见过你这样呢。”一女生说。
“当不成公主呗。”杨思妮。
这会,阮霜完全感知不到身边的人。“让她痛,一直痛。”阮霜像念咒语,可心在隐隐作痛。
“蔡细茹在一楼大厅摔倒了,快送她去医院。”老师正在讲关于这堂课的内容,阮霜呐喊起来。
“班长,你带头。”老师说。
“我不舒服。”阮霜拒绝,她抛弃了她,她们没任何关系,她才不会管她。
蔡细茹被送到医院,阮霜不由自主跟在最后头。
医生说今后一个月必须有人照顾,大家不再说话,刚才的关心,担心灰飞烟灭,欧阳落英想管也管不了,劳动委员事太多。
“我来,我愿照顾她。”所有人面面相觑时,阮霜站出来。
这不像阮霜,蔡细茹难以置信,既困惑又感动。
“这会是我?”连阮霜本人也不清楚自己会说那句话,她开着眼睛看得却不是很清。感情是很微妙的,长期察觉不到,但它确实存在。
“她与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正面对蔡细茹,阮霜超越不了自己,她伸不出手,在距蔡细茹很近的那刻转身就跑,最后同欧阳落英换,她时不时悄悄地去看蔡细茹。
一个月后,蔡细茹病好了,阮霜她俩在操场相撞,那天风和日丽。阮霜的笑容没入沉埃,她装着没看见蔡细茹,低头走路。
“我们和好吧。”蔡细茹叫住她。
随后她们俩手捏着手旋转,笑声飞扬,相视之间幸福荡漾开来,似波光粼粼的海面,温存无限。
感情的发展往往不那么理性,这些天欧阳落英与于叶萱越走越近。欧阳落英总帮于叶萱打理日常琐事,乐此不疲,阮霜很不解。那是一个很暗的天,欧阳落英又在帮于叶萱洗衣。
“你怎会和她那么近,你们不是同类。”这话积压在阮霜心中有一段时间。
“我也搞不清楚,就是喜欢呆在她身边的感觉。”欧阳落英笑眯眯的,她对人一向有礼貌。
“她那种人不值得的,你要小心,别被骗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顺着心意走,谢谢你。”
“哎!”阮霜无话可说,惟有叹息。
于叶萱拿着电话,妩媚地笑,奶声奶气撒娇,明明不喜欢却用肉麻的话语把别人牢牢拴住。接完电话,补了妆,对着镜子看几下,露出坏坏的笑。
“别那么缺德,让人欲罢不能,很残忍。”阮霜放下写字的笔,声音清冷。
“没吃错药吧,我的事用得着你操心么。”于叶萱收敛笑容,表情僵硬。
“有那么一天你会付出代价。”阮霜转头看于叶萱一眼。
“那与你有关吗?”于叶萱冷冷的,阮霜无语。
在这缄默得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时刻,电话响了,阮霜接。
“求求你,把他还给我,没有他我不想活了。”那人痛哭。
“别人眼中的玩物值得你这样付出吗?”阮霜问。
“不值得,但我还是不能没有他。”那人哭得如鲁迅对事物的挖掘那样深刻。
“好吧,我会转达。”阮霜挂电话,“情为何物”这问题在她脑海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