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牛一众人之后,李援三人便坐在靠近门口的坐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待着吴大亮的到来。大概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巷口就传来了遭乱的喊叫声,李援知道这是吴大亮来了。
话说吴大亮这面,虽说当初在宴席上话说的很满,什么不在乎谢家什么的。但等真正到了谢家的地盘上,要说真的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刚刚路过望江台的时候,吴大亮明显感觉到了有几道凌厉的目光扫向了自己,想来应该是谢家坐镇的高手。
不过见谢家并没有出来阻拦自己,吴大亮自觉摸准了谢家的态度,行事也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吓得路人们纷纷避让。沿着河东巷一路前行,吴大亮也在盘算着自己这事儿完后改向谢家要什么好处。
原本吴大亮的想法是趁热打铁把谢家河上的生意给要过来,现在看来自己似乎能更进一步让自己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要说吴大亮是不是狮子大开口,至少吴大亮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虽然可能在外人眼里看来,一个铁索帮还远远不能和大家大业的谢家抗衡。但是在吴大亮看来只要自己把谢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捅出去,到时候至少也能拖谢家下水。所以吴大亮有足够的信心能保证谢家会站在自己这边。
心中盘算着自己最终能得到什么好处,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离李援家不远处的小巷子口。吴大亮虽然自大,但并不是一个蠢货。先是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吩咐手下派出六人分别守住光源逆旅的侧门后门,再分出十人由董五带领着分散在周围人群中,作为后备力量。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帮众抬着哼哼唧唧的小六子来到了光源客栈的大门口。
吴大亮知道,和人打架气势是十分重要的一点,自己一定要先声夺人。按往常上门找事的套路,第一步一定是踹门,无论那门是否开着,一定要踹出声响,要的就是吓破对面的胆。
第二步就是兄弟们一拥而入,先把店里的人都清出去,再把窗户门都关好,前后门也看好,来一个瓮中捉鳖。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自己人一定不能先说出自己的目的,进屋之后不用管他人,自己随意找些什么事做就好。等对方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不得不率先开口,这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这些都是吴大亮这些年来靠着一步一步的摸索总结得出的经验,并且屡试不爽。
不过今天吴大亮的三步走行不通了,就在他刚刚安排人手的时候,听到响动的李援和楚雄已经来到门口等待着吴大亮的“大驾光临。”吴大亮这面还在低头琢磨到时候要开些什么条件呢,就被旁边的张横一把拉住。
不明所以的吴大亮刚要发火,就看见张横正一脸痴呆的指了指前面。顺着张横的指向张目望去,首先看见的是一名壮汉,此时这名壮汉正抱着双臂,斜靠在门框上,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在壮汉的下手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坐在门槛上,正笑的阳光灿烂,一边笑还一边招手对自己打着招呼:“想来这位就是‘瘦龙王’吴大亮吴帮主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饶是吴大亮自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也被李援冷不丁这一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足足在原地愣了两息的时间才回过劲来。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当着这么多手下面前着实是被折了个大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吴大亮暗自咬牙:“哼,这位就是李掌柜吧。既然李掌柜知道我的来意,那就不多废话了。”吴大亮指挥者手下们将载着小六子牛车听到李援面前,小六子这时候也配合着“哎哟哎哟”的哼唧起来。
吴大亮走到车旁,一把拉着小六子的手,假模假样的安慰了几句,转头面对李援:“我这兄弟无缘无故被你们打折了腿,你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不打算啊。”
“啊?”这个回答是无论如何吴大亮都没有想到的。
李援也没打算让吴大亮继续说下去:“你每次找人麻烦之前都这么多废话吗?”
吴大亮刚要说话,又被李援抢话道:“你无非是想先把自己放受害者那一方,再趁着周围人多好好诉诉苦,反正怎么惨怎么说。我再给你加点料吧,其实和这货一起挨揍的有四个人,只不过这个倒霉蛋伤的最惨罢了。”这是围观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饶有兴致的围在周围看着热闹。
吴大亮见李援承认了,不由得开怀大笑:“既然你承认了就好,当着这么多邻里乡亲的面,你说说你准备如何给我和我这兄弟一个交代?”
吴大亮略带挑衅的目光望向李援,迎上的却是李援关爱智障的眼神:“我说你傻了吧,刚才我不是说过没有交代吗?四个打一个还被反杀,不光反杀还被团灭了,你不害臊,我都替你丢这个人。”
随着李援的嘲讽,吴大亮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气急反笑道:“我吴某人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你李掌柜竟然是这么样的无赖小人!”这时围观的人已经厚厚的围了两圈,后面还有爬到高出向圈里张望的好事者。
吴大亮见时机成熟,高声喊道:“众位乡亲们都评评理,他广源逆旅不光打了人,还不打算认账。我这兄弟......”
这是李援突然插话道:“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刚会爬的孩子。”直噎的吴大亮“咯儿喽”一声,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的按了下去。
“我说你们这些人的套路是不是太少点了,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套,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拜托,你们是专业讹诈的,能不能培养培养自己的职业素养,过时的东西是会被时代给淘汰的。”李援不屑的看着吴大亮,一边用小手指头掏着耳朵。
李援这一句话说完,引得周围围观的人群一阵阵发笑,但都被吴大亮和手下们用凶狠的眼神给顶了回去。
吴大亮也是快被气炸了,强忍着咬牙道:“好好好!乡亲们好好看看,这广源逆旅的掌柜到底个什么样子。”
吴大亮这话说完,人群中纷纷想起了附和声。
“没想到人这么年轻脸皮却厚,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这少年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随着谴责的声音渐渐变大,吴大亮脸上也渐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俗话说打蛇随棍上,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有着围观群众们的支持,一会打起来也是出师有名。
想到这里,吴大亮准备给李援下最后通牒:“吴某最后再客气称你一声李掌柜,现在把打伤我兄弟那人交出来,再当众对我这可怜兄弟道歉则罢了。如若不然,别怪我这兄弟们按不住性子,做出些不客气事情。”
“快点!把人交出来!”
“我看热闹都快看不下去了,这小子实在是欠揍!”
“就是就是!要我说跟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别讲道理,打一顿就就老实了!”
自打说完话吴大亮就一直注视着李援,观察他的脸色变化。只见李援刚开始还有些精神,随着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李援也渐渐地露出无聊的表情,等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李援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哎,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新招数,结果用来用去都是那老一套。”
原本坐着的李援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向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一把从人群中拽出了一个瘦小的汉子。被拉出来的瘦小汉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李援,颤颤巍巍的说道:“干......干嘛。要打人?”随后大声嚷道:“打人啦,广源逆旅的掌柜打人啦!”
李援也没接茬,左手拽着正在挣扎的瘦小汉子,挤入人群之中右手又拉出一人,被拉出这人也是如法炮制高呼着博取围观群众的同情。这招明显是有效的,周围群众也开始对着李援指指点点起来。
不过李援并不在乎,双臂发力将二人扔到门口,复又挤入人群继续抓人。再说被人到门口那两人,刚刚被李援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爬起来想要回到人群之中,又被楚雄制住,只得一边高呼救命,一边悄悄的给吴大亮使眼色。
随着李援抓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吴大亮的脸色也越来越黑。这时已经有眼界高的人稍微看出了端倪。
李援一口气抓出来七个人,被纷纷认出来正是带头附和的那几人,并且这几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他们被李援撕坏的衣服,都露出了相同的纹身,正是铁索帮的标志。
抓出来八个人之后,人群中已经没有了斥责李援的声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虽然还有几个人依然混在人群中,只不过李援也懒得一一去找了,一屁股做回台阶上看着吴大亮说道:“我说老吴啊,以后用这一招的时候专业点。你看看你选这一帮人,一个个面带凶相,看着就不像好人,就不能培养几个女人和小孩子吗?还有啊,有这种任务在身的以后也就别纹身了,这东西太容易暴露身份了,你看这次就吃大亏了吧。不过也好,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
此时人群中的倾向已经渐渐转向了李援,毕竟吴大亮这一套明显就是蓄意上门找事的,而李援的机智幽默也为自己搏到了不少的加分。
眼见周围群众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怀疑,吴大亮也知道自己的计谋彻底失败了,看了眼地上那堆废物,吴大亮就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想什么呢,一帮废物,是不是要我亲自去扶你起来。”
“哎哎,我说老吴啊,你不用这么生气。俗话说吃亏莫嫌早,你年纪轻轻我给你上了一课,总比年老了再吃亏来得好,你说是吧?”这时候李援当然不会放过耍嘴皮子的机会。
李援这份故作老成的“谆谆教诲”逗乐了不少人,这些笑声在吴大亮二中显得格外刺耳,尤其是一道尽在耳边的清脆笑声如针一般刺入自己的耳朵,令吴大亮怒不可遏,转头骂道:“笑你妈!”
笑声的来源正是谢妤,自打吴大亮刚找上门来谢妤就拉着燕燕在一胖看热闹。刚来的时候只是想看看李援是如何吃亏的,不过随着李援的见招拆招,慢慢将局面逆转回来,谢妤也渐渐的对李援刮目相看起来。
李援的嘴皮子谢妤是见识过的,只不过之前都不是什么好印象。而这回终于不是自己受气,自然是安心看戏。后来再看到吴大亮被李援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谢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笑的开心的谢妤被吴大亮一骂,当时是吓了一跳,笑声的最后也变成了“嗝”的一声。这时候一旁的护卫们率先反应过来,见有人敢骂自家小姐,还稍带上了自家夫人,自然是怒不可遏。其中一人照着吴大亮的丑脸就是一记老拳,力量之大直接打的吴大亮倒飞出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个发展倒是李援没有想到的,抬头看见出拳的那人正是当日被小黑放倒的谢罴。谢罴虽然被小黑一招放倒,但也有着接近炼气境的实力,更加是有着一身蛮力。全力一拳打在吴大亮脸上直接就把吴大亮的鼻梁骨给打塌了。
另一方面,铁索帮众人见帮主让围观群众给打的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当时就炸了锅,急忙冲向吴大亮身边,护卫帮主的安全。
谢家众人这面见铁索帮帮众冲上来也是一阵慌乱,只听得谢罴大吼一声:“保护小姐!”便带头冲了上去。虽然谢家表面上只来了四个人,但要知道隔壁可就是谢家正在装修的店面,听到谢罴这声怒吼,原本就在看热闹的谢家家丁们纷纷抄起手边的家伙冲了上来,一时间人数和铁索帮不相上下。
足足五十多人打成一团那声势可是不一般,围观群众们也没有了继续围观的心情,纷纷作鸟兽散。其中也有些倒霉被误伤的此时也顾不上讨要个说法,急急忙忙跑出混战的范围——继续看热闹。甚至还有一位仁兄一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激动地挥臂起哄。
一时间河东巷鸡飞狗跳,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