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冬阳,斜斜的照进浅草居的院子里,丫鬟搬来了椅子,让桓夫人坐在梅花树下,对于丫鬟丫头们来说,桓夫人绝对是个好伺候的主,不闹不动的,经常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地方在那里发呆,如果没人提醒她,她连饭都可以不用吃,只有梅花开的时候,她会难得提出要求,要坐在梅花树下,但是她从来不会说,如果没有人注意,她就会直接坐在地上,望着梅树上一朵朵绽开的红梅。她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娃娃一样,在那里等待着谁来,欣赏她的美丽。
“母亲,”浅草居里门口出现一个身形,踏出屋檐的阴影,走入金黄色的冬阳里,他个子不高,甚至有些瘦弱,难以完全撑起宽大的衣袍,脸上还带着稚气,衣着上红白两色的强烈对比,越发显着他的眉目如同衣摆上的水墨荷花清淡,高高束起的头发带着镶嵌宝石的束冠。
卢府的三少爷,生的不同于大少爷和二少爷,大家猜测,恐怕是遗传桓夫人多一点,才会有这么秀气的外表,比起前面两位少爷,三少爷对人和蔼可亲,见人总是含着笑意,甚至还会缠着人撒娇,总让人以为是邻家的弟弟,而不是少爷。
卢微远这两天很好过,父亲和两个哥哥去宜州还没回来,在这个家里,名义上他是最大的,也仅仅是名义上,没有任何实质,反而下人们也觉得这几天过的也舒服,感觉卢府里的空气都轻松不少。
但是有个最大的好处是他随时可以看桓夫人。
今天他提着一包梅花酥过来,跟浅草居的丫鬟们打个招呼,叫声姐姐,她们搬来椅子和小几放在桓夫人身边。
“母亲,赏梅花得吃梅花酥才好啊。”卢微远坐下来,桓夫人转头看向她。
“微远吗?”桓夫人轻声地问。
“是的,母亲。”卢微远一边回答,一边打开梅花酥的包装纸。梅花酥大,一口吃不下,她下意识想掏刀出来,一摸,想起穿这件衣服,她没有带,她从来不把刀光带到这里。便用手轻轻掰开,放在白瓷盘上。
丫鬟端上茶,将茶倒好,卢微远将掰好的梅花酥和茶一同递给桓夫人。桓夫人木然地接过来,吃下。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有时候卢微远会说上两句,提着一些趣事,桓夫人更多是看着红梅,呆呆地出神。
“母亲,报春要开了,过两天我命人搬几盆过来,可好?”卢微远问。
“母亲,我认识一个朋友,叫锡原泽,有时候我可烦他了,老惹事,但是他有特别死皮赖脸。”
“母亲,以后可能我不能常来了,父亲要回来了。”卢微远说。
桓夫人忽然有了反应,转头看向卢微远。
“父亲前几天去了宜州。”
一个仆人在浅草居门口张望,看到卢微远急忙进来。
“少爷,”仆人行礼。
“什么事?”
“有封信给您的。”仆人说。
“信?”卢微远奇怪,一般有信也是放在她的书房里,怎么会直接送到这里。
“送信的人说是急件。”
卢微远接过信封撕开,里面划出一白色的信纸,她快速的扫一眼,将信塞回去,打发了送信的仆人。
“母亲,虽然今天有阳光,但是天气冷了,不要在外面太长时间。”卢微远说。
她叫来丫鬟,跟她交代几句,“把暖炉搬来,别冻脚。”
她站起来,轻轻抱了下桓夫人,她七岁的时候,桓夫人还会拥抱她,现在只能她来拥抱桓夫人。“母亲,我还有事。”
卢微远回到自己的偏院,叫了声谢峰,谢峰没回应,想来是不在的,这样正好,便直接进了书房,将信掏出来,又仔细的看一遍。
然后将灯点燃,把信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