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宁五年七月下旬,西部边关紧急军报,图蝎游部率大批兵力进攻裂谷西口。
从七月初,图蝎就围攻西口了,这几天卢微远跟不步兵一起天天待在西口的城楼上,一日三餐都在城楼上解决。
“要说图蝎这次也围攻挺长时间了。”林参谋在指挥室里说,他是文官,不上战场真刀真枪的跟敌人拼命,主要负责兵力守卫情况和后勤供应。
薛碧伸个懒腰,自从图蝎来围攻后,他每天睡觉都不足三时辰,生怕一起来倒映在窗户纸上是城破时满天的大火,“现在才好点呢,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要跟我们拼命呢,吓得我给靖城发了封急报。”
陈副将从外边巡逻回来,听到刚才薛碧的话,“但是让他们就这样堵这里也不是事啊,图蝎跟我们过不去多少回了。”
林参谋点头表示同意,“就因为他们,我都不能回家过年,起码五年没回去了,我家小子都要不认我这个爹了。”
“我觉得我应该跟他们来个决战,”陈副将说,“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才好。”
“说的容易,”林参谋沉吟了起来,他刚才是发发牢骚,但是出兵可是大事。“他们这样部落的形式,打败容易,彻底消灭很难,跟春初之火一样,只要一点点都能燃起来。”
“但是我们不能一味的防守啊,防守是没有军功可以拿的。”陈副将说。
“出兵可是大事,茫茫大漠,我们的主力可是步兵……”林参谋立场保守。
“卢少尉,你怎么看,”薛碧看见后面进来的卢微远,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有一会了。
卢微远走上前,对在场的各位行个礼,“林参谋说的有道理,我们对敌人的意图不够了解,贸然出兵寻求决战,是不明智的,”卢微远说,林参谋的眼里露出赞许的眼神,“但是,我们确实需要跟图蝎来一场决战,这样下去,因为我们的懈怠,很可能会被他们攻破,图蝎这几年的进犯确实比较频繁,而且西口以外都是荒漠,能有多少资源养活他们多少人,图蝎突然大规模进攻,也侧面表明他们的人口到达一个临界点,如果不能减少人口,他们只有毁灭的一条路。”
“你是说……”林参谋很是吃惊,因为他的结论令他太过震惊,以至于都不敢说出来。
“林参谋想的对,现在人命对于他们并不值钱,战争对他们就是无本的买卖,如果他们从我们这抢了什么,那么就是赚了,如果什么也没抢到,通过战争能消耗他们人口,但是一场战争对我们却不是无本的买卖。”
“你的意思是,他们通过战争消耗人口,那么只要杀了他们一定的人口,他们就会退去了?”陈副将说。
“小打小闹的战争能消耗多少人?”卢微远说,“一人,两人还是十几人?一旦图蝎游部的人口压力达到最后的临界点,我们必然会遭遇到意想不到的猛烈进攻。所以我们需要一场决战,在最可怕的结果发生之前,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但是我们确实也有硬伤,我们的主要兵力是步兵,骑兵只有侦察兵的水平,在大漠决战对我们很吃亏。”卢微远一边思考一边说,回过神才发现指挥室里一片寂静,薛碧,林参谋和陈副将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咳,”林参谋咳了一声,“这都是你想的?”
“是的。”卢微远回答。
“你已经有计划了?”薛碧说。
“我想带兵出西口侦查,想看看图蝎有什么企图。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明白意图,才能更好的布置。”卢微远说。
“你要什么?”薛碧问。
“我要所有的骑兵和起码二十匹的骆驼。”卢微远说。
“口气不小,”薛碧说,“你先下去,我们要考虑考虑。”
“你真要让他去?所有的骑兵和二十匹骆驼可不是小要求。”林参谋说。
“我知道,”薛碧说,“但是你们看到他的眼睛了吗?我从军那么多年,已经很少看到那样的眼睛了,专注,完全为战略思考,没有掺杂个人的利益思考,战争就是人命的豪赌,只想着功名的人,是不会赢的,反而像他这样的人容易赢,而且我们也不得不同意他的结论,不是吗?”
“但是他到底是卢大将军的孩子,娇生惯养的,这要是上战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是没好果子吃的。”陈副将说。
“我知道,”薛碧说,“他在我这也快五年,我倒不觉得他娇生惯养了,但是他的姓氏却是这我犯难的地方之一。”
谢峰经过卢微远的房间,罕见的看到卢微远竟然在房间里,她已经好几天不在房间里睡觉了,铺盖都搬到城楼上。
“你在干什么?”谢峰走进来问。
卢微远没回答,谢峰越过卢微远的肩膀,看到黑色的墨迹还未干透,“今以性命相保,特向薛将军请命,如失败,以命相抵,不关他人……”
“你在写军令状?”谢峰吃惊。
“是啊,”卢微远站起来,拿开压纸的镇尺,吹了吹纸上的墨迹,要往外走,谢峰挡住她的路。
“你不用去,你才十二岁,你天天待在城楼,我已经很担心了,”谢峰说,“现在你又这军令状,你要干嘛?”
“带兵出去侦查,我的姓氏给薛将军带来困扰,”卢微远看着谢峰,“你说我总要当长官的人,总有一天我要带兵出去打战,这次机会不错,只是出去侦查,探明敌人的意图,把人都完整带回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现在还有薛碧他们在我后边收拾摊子,总好过哪天我什么没有依靠,也要硬着头皮拼着武器上阵吧。”卢微远绕过谢峰,样屋外走。
“等下,”谢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也写份,待会一块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