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牛绳儿道的哈欠
二中大门外，牛绳儿被鲍马达和辛小东摁着脑袋，挤豆渣似的挤出几句话：“裴笑笑，算你狠。我……为以前对你的伤害向你……道个……哈欠。”
牛绳儿虽然主动要求向大家道歉，故意和鲍马达、辛小东演绎一出苦情戏，但是说到关键字时还是故意打了个哈欠，混淆字音，把道歉说成了道个哈欠，意欲给他自己也是给他老爸留个面子。“还有二斤半老母鸡，瞎儿子，铁梅同志，烂泥巴，我向你们道个……哈欠。怕你们了行不行。”
王春泥听他又称自己是烂泥巴，叫道：“谁谁谁是烂泥巴？你还牛粑粑牛便便呢！真倒霉，竟然和臭牛粪做了同学，真是我的人生污点，道歉都不真诚。”
牛绳儿挤出几滴干巴巴的眼泪，痛不欲生：“我也向我那跑路在外、无处藏身的老爸道个哈欠，我辜负了您的希望，没有完成您的毕业考题，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我也向很久没见面、不知死活的老妈道个哈欠。老妈，你受委屈了，儿子改掉了老牛家祖传的喜欢谁就揍谁的坏毛病，喜欢的人绝不让她受委屈。”
王春泥从没见过牛绳儿这么真诚的道歉，她有点感动。但是她知道，牛绳儿的话不能顺接，顺接他就顺杆子爬，爬到高处再露出红屁股。可是她也想回应一下，代表大家接受他道的哈欠。“哎哎哎，说什么呢，煽什么情！你怕谁了，鳄鱼的眼泪。看在老同学份上，接受你‘哈欠’了。嗯，是不是？裴笑笑。”王春泥回头招呼裴笑笑。裴笑笑、何子有、甄峰等笑笑表示接受。
李玉梅乘势说道：“嗨嗨，这就对了，大家毕竟同学一场，道个哈欠就行了。唉，裴笑笑，别有了新朋忘了旧友啊，好久没听到你的顺口溜了，你起个头，大家一起来一个好不好。啊哟妈呀，好想听唷！”
裴笑笑看着牛绳儿做作的表情直想笑，不过，看起来牛绳儿确实改变了很多。她知道牛绳儿一直喜欢王春泥，也知道王春泥不讨厌牛绳儿，她接过李铁梅的话题，脱口一句：“新欢好，旧爱好，新欢旧爱忘不了！”
大家看着牛绳儿和王春泥，哈哈大笑。
只有艾艾琴觉得不自在，不过她知道，她必须接受这样的现实。和牛绳儿的关系由热转冷再到正常的过程，她的生活已归于平静。
王春泥不想当着艾艾琴的面把自己和牛绳儿绑定，看到鲍马达和李玉梅站在一起，把笑话滑落到他俩身上：“铁梅好，马达好，铁马冰河情未了。”
大家嗷的一声叫，发现了新大陆。
鲍马达受宠若惊地惊讶：“说我吗？铁马冰河，还情未了？”回来的一路上，马达一直叨咕着“铁马冰河情未了”七个字，感觉和红楼梦里的“金玉良缘”似乎一个意思。
李玉梅跳起来，举着拳头追打王春泥：“死妮子，撕烂你的嘴。”
朱瑞和时青老师把车停在一边，不知不觉走近来。时青老师用胳肘围住裴笑笑的小脑瓜，笑着问：“丫头，记得我吗？”
裴笑笑没想到班主任也来了，一惊一乍的：“老师，是你呀，你怎么来了？想你，想你，想死你了。”
大家笑，说：“是想死自己了吧。别为了排比，把老师往死里挤。”
裴笑笑问时青老师：“老师，你买车啦？”
时青老师说：“车是朱瑞老师的。我那点工资哪里买得起。”
鲍马达一惊：“老师也拿工资？老师不是无私奉献吗？”
时青老师一笑，借用那位宣传部同学的话说：“雷锋还领津贴嘛。”
甄峰说：“老师不是庙里的泥菩萨，受点香火就饱了。”
梁馨儿敲了敲鲍马达的脑袋，大家笑。
时青老师问裴笑笑：“在二中，学得怎样？”
裴笑笑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控诉：“老师，二中一点都不好，根本比不上我们学校。我来都一年了，老师没提问我一次，也没表扬过一次。哼，好歹我也是尖子生呀！”
鲍马达说：“在我们学校，老师把我们个个当宝。”
时青老师安慰说：“参天大树自断枝桠。在二中，虽然你的优点没有得到肯定和确认，但是，你是优生你怕谁！只要努力向上，就能挣到阳光和雨露，叶茂枝壮！”
时青老师揉揉胳膊肘里的小脑袋，似乎想把过去的记忆揉出来，她说：“成长是一组平行线，高度并不重要，只要沿着正确的方向，就能平行飞飏。”大家一个劲叫好。
时青老师说到忘情时，她把胳肘子越夹越紧。裴笑笑被夹得透不过气，用力拔出小脑瓜。
玉龙公园门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在玩耍。
女孩扎着一条马尾松，一脚一脚踢毽子。毽子上下飞，女孩的辫子也一起一落上下飞。
男孩在玩鞭炮，鞭炮扔得啪啪乱响。
男孩看女孩的辫子和毽子一起飞啊飞，飞得那么漂亮，炫得有点发傻。他趁女孩不注意，偷偷把爆竹插进女孩的衣领里。硝烟已经燃起，女孩的辫子和毽子还在一起飞啊飞。
牛绳儿一步跃上前，飞手抓出衣领里的爆竹，迅速往外扔。爆竹还没扔出手，就在牛绳儿的指尖炸开了。
大家一惊，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吧，佩服佩服！”鲍马达竖起大拇指。
裴笑笑顺口点赞：“毽子飞，鞭炮响，大侠不是牛魔王。”
被救的小女孩过来说谢谢，牛绳儿按压不住的万丈豪气，傲值陡起，他接着裴笑笑的顺口溜道：“不要谢，不要奖，想上中国好人榜。”
中国好人甄峰笑了。
牛绳儿这才感觉到手指火辣辣的痛，他倒提着食指，用力甩着手腕，哎吆哎吆叫，甩了几下又把手指放到嘴边吹，似乎要吹走手指上灼烫的硝烟。
“流血了？”李铁梅抓起牛绳儿的手指，毫不忧虑放进自己嘴里，一阵猛吸。
艾艾琴、王春泥的眼睛睁得牛蛋一样大，艾艾琴记得原来这样的事是她做的。
鲍马达的眼睛也睁得好大，又酸，又嫉妒，这刚宣布的铁马冰河情，分分钟就未了了？
李铁梅吮吸了一会，问牛绳儿：“好些吗？”
“没事。小菜！”牛绳儿大步向前。
王春泥解脱出来，说：“牛皮厚实，吹弹不破，没事！”
一个女孩从人群边快速走进二中大门。大家觉着身影熟悉，牛神儿认出是刘晓燕。
李玉梅一把抓住刘晓燕，急急问道：“刘晓燕，你怎么在这里，多少人在找你呀。”
刘晓燕失学后，发生了许多事，同学们都不知道。
刘晓燕说：“对不起，当时为了不让我妈知道，所以也没告诉大家。”
大家一阵惊喜，围着她问这问那。
“是你自己偷偷来上学的吗？”
“不是。一切都是舒校长安排的。那天晚上……”刘晓燕介绍那天晚上桥头遭遇摩托车后发生的一切，这中间的故事时青老师也只知道一点点。至于牛绳儿帮她差点帮出事，刘晓燕没提。
“原来如此。”大家又一阵惊喜，牛绳儿何祥也松了一口气。
有的问：“你妈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刘晓燕说：“应该知道吧。”
“没来看过你？”
刘晓燕不愿意回答，只说快到上课时间了，告辞而去。她现在对一切闭塞视听，一心读书。
“舒校长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大家同时想到这个问题。
时青老师说：“舒校长在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大家齐声说：“舒校长也想做中国好人！哈哈。”
一辆卖便当的三轮车停在路边，漂亮的车厢上印刷着身披斗篷凌空跳下的蝙蝠侠，下边写着“便当大侠”四个大字。牛绳儿诡秘一笑，拿出水笔，在前面加上一个“大”字。
大伙儿哈哈大笑：“大便当大侠！”
王春泥指着牛绳儿：“哈哈，你是说你自己呀！大便大侠，牛便便大侠！牛粪大侠！哈哈!”
牛绳儿追着王春泥嚷打：“你找打，烂泥巴!”
“你敢！牛便便！”王春泥不依不饶，两人在玉龙广场绕着玉龙盘柱追圈，边追边喊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