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撤去,棋盘呈上。
两个人相对而坐。
江泓逸示弱,先行一步。
“既然老先生急,我便不用急了。”
相朱抚须而笑。
“不急不躁,才是最好!”
稳而迅速的落子。
江泓逸也看似漫不经心。
“我要上次药物的制作方法。”
再落一子,攻势已显。
“哦?你是要显神力的,还是长功力的?”
相朱眉眼微挑,将江泓逸上下打量了一番。
原来两颗药丸他都已经用过了。
江泓逸明知相朱在打量自己,却并不抬头。
他很清楚,自己所擅长的伪装,只要与相朱一对眼,就会被他看穿吃透。
所以,他不抬头,不对视。
相朱觉察到他的用意,笑道。
“五年前,你有求于我,五年后的今天,是我有求于你。所以,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你所要的,我都会给你。”
江泓逸倒是微微一愣。
如玉的棋子,颗颗晶莹,每一颗都倒映着相朱的眉眼,显出他真诚的目光。
江泓逸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叩了两声。
相朱收了手,端正而坐。
棋盘之上,已经有了分晓。
江泓逸输了,数子之内。
江泓逸将棋子一抛,看向相朱笑道。
“老先生,你不如告诉我,你要什么吧?”
相朱眼睛一亮。
江泓逸便觉得心中一沉。
他真的有想要的东西!
而这东西只有自己才有!
便听相朱笑道。
“别急,等到了那一天,我会找你要的。”
江泓逸摇了摇头。
“老先生,我不会做给不起的承诺,老先生数十年不出山,我可不能确保老先生所要的东西我能不能给得起。”
“给得起给得起!”
相朱笑得眉眼弯弯,让人不难想象他年轻时究竟迷倒多少女子。
他接着道。
“只要你还活着,就容易得很!”
江泓逸皱了眉。
“是要我的血么?”
五年前相朱曾留了他不少血液。
“不不不,之前要你的血,是为了替你培养血士,如今已经培养成,需要你的血的人,只有你自己了。”
相朱拍了拍手。
忽地他们身边出现了十个人。
“这十个人,无所不会,无所不精,以一当千,不在话下,他们不听我的命令,不听令牌,只听你的血令。”
江泓逸看向那十个人,心中一动。
相朱已点出他的心思。
“放心,不是中看不中用之物。”
江泓逸转回头看向相朱。
“他们很听你的话。”
相朱哈哈大笑。
“你这孩子,忒的多疑!”
他手指微挑,江泓逸便觉得手指一刺。
一颗充盈饱满的血珠凝结而成。
相朱再一动手指,那滴血便冲着那十个人当中的一个飞去。
很快,没入那人的眉心。
江泓逸微微蜷了蜷手指。
眼神,也有意无意的多看了那吸了他血的人一眼。
那人的神色一直很冷漠。
同符媛冷淡中带着温和不同。
同他冷漠中刻意的疏离不同。
那人的冷漠,如同一个死人。
可在血没入他眉心的瞬间,他却极速的看了江泓逸一眼,眸光一亮。
然后,他的冷漠就变成有几分活气的冷淡了。
相朱拍了拍手。
其他九个人都是瞬息消失不见,只有这特别的一个,仍旧垂首侍立。
相朱解释道。
“你放在我这里的血液,时间太过于久远,所以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死气。可如果你用新鲜血液培植一滴,他们便又活了。”
江泓逸便拍了拍手。
最后一人也一瞬间消失不见。
相朱身形一顿。
江泓逸已开口说道。
“有死气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要有煞气——他们很好。”
相朱笑着点头。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宁可他们身上有死气,也不能有煞气!否则怎么去伪装,怎么去办事?”
两个人笑了一阵子,相朱话锋又一转道。
“他们只能接受你的血,记住,只是你一个人!如果接受了别人的血,他们会立刻毙命!如此,你可放心?”
江泓逸亲自给相朱斟了一杯茶。
“老先生,虽然我能记住你发送命令的手法,不代表其他人能记住,所以,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方才未经过你的允许,私自试探了一番,还望老先生不要介怀!”
相朱眉眼一瞪。
不介怀?
“你若果真只是私自试探,我可要教训你了!你可别小看这些手法,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刚刚让他们退下的击掌之法,与杀无赦的手法十分相似!”
说话间,他取了一个棋子,敲击在桌面上形成一道有节奏的韵律。
“这是撤退。”
又敲击出另一段韵律。
“这是杀无赦!”
然后他抬眼,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年轻人不要随随便便乱试探,否则在你前面的我就是死尸一具了!”
江泓逸哈哈大笑。
“我不如老先生!”
相朱有意将撤退和杀无赦的命令弄得相仿,尤其是前一段一模一样,只是最后一下略略轻快几毫。
这是一种谋略。
比如说,两方人马谈判之时,江泓逸他们诈降,做出撤退的命令。
却在最后一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效果何其的好?
可是,对于刚才的情况就很危险。
这一个血士只听江泓逸的命令。
而江泓逸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
正如同相朱所说,如果他真的错击掌成杀无赦的命令。
此时此刻,相朱老先生只怕真的是残尸一具了。
相朱见江泓逸对他恭敬了几分,心中得意。
“既然已经讲明白,你今天就可以带他们离开,更新他们的血令——击掌的方式可以参考这个乐谱,我都记在里面了。”
相朱说话间从棋盘的夹层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
“闲来无事之作,拥有血令的你。直接吩咐他们就好。没有血令之人,光有这本谱子也无用。”
江泓逸无语。
却面带笑容的接过那本乐谱。
嘴角噙笑,眸光戏谑。
“长辈所赠,却之不恭,我只好收了。不过,如果老先生果真不愿意说明白所求之物是什么,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是不做数的——少不得日后我再送些好东西还给老先生罢了!”
相朱眼睛再度瞪大。
这是什么意思?
血士都已经收下了,难不成还要赖账不成?
相朱如此想,也如此说出了口。
江泓逸并不否认。
相朱知道,他这是一定要一个结果了。
支支吾吾半天,相朱才咳了咳。
“我要的东西对你来说真的不难,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