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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门浩劫

雁荡山只有一条山路,走到尽头,会有一块墨色巨石矗立,那上面有四个苍劲大字,像是某个惊世高手用剑信笔涂鸦,却字字雄壮有力——藏(zang)莲山庄。

石壁之后便是一片细密有致的竹海,翠绿的叶羽在夜空中沙沙作响,似乎已在此地沉默百年。绿竹一直蔓延到山顶,环抱着一座四方的山庄,艳红的灯火如同朵朵盛开的红莲。

已是深夜,可藏莲堂中仍灯火通明,欢歌笑语,宛如白日。

“掌门,今日咱们实在太畅快!这个武林盟主之位归咱天门着实理所应当!”一白衣男子举杯道。

“那是自然。掌门师妹那套绝尘剑法一使将出来,那可当真天下无敌,连佟青月那个老头都不是敌手!”一旁的黄衣女子搭腔道。

“绝尘剑法,断绝天下。观月派的轩宇剑算什么?”又有人喝道。

“那是那是,不过掌门也该是时候把这套剑法传给咱们,发扬光大啦!”白衣男子弯着嘴角道。

“哼,你想得倒挺美,绝尘剑法是咱掌门参误数年,才自创的一套剑法,岂是你想学就能学的?你还是快把你的御莲十式练好吧!”黄衣女子笑道。

坐在当中的紫衣女子只是闷着头喝酒,并不回话。举起酒杯时,只能在她的嘴角显出一丝笑意,带着些许霸气,还有藏的很深的,苦涩。她环髻紫钗,紫纱轻裹在青衣上,显出娇好身段,瘦削的脸庞上,一双上扬美目虽半阖着,却凌厉非凡,让人不由生出敬畏之感。

一杯又过,她放下酒杯,望着列坐其次的众天门弟子们,轻轻地叹了口气。

“师父,你满意么?”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坐在她身侧的褐服老妪听得到。那老妪抿着酒水,微微一笑。

“溪儿,你还在为那件事生师父的气吗?”

“师父多虑了,徒儿早已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紫衣女又斟一杯,一饮而尽。褐服老妪拢了拢鬓发,笑道:“对了,今日怎么不见你师兄?”紫衣女眼神一紧,并不言语,抬手又斟一杯。褐服老妪瞟她一眼,道:“是啦,你师兄一杯倒,怕是早回去休息了。”

“师父总是多心,舞儿方才困了,师兄大概哄她睡觉去了。”紫衣女喝干杯中清酒,忽地一下站起来,喝道:“谁在放火?!”

堂内众天门派弟子俱是一惊,却见山庄一角,有隐隐红光晃动。不等众人反应,山庄门口已传来了打斗声,剑光划过肉体的声音旋即响起——守门的弟子已然命绝。

“怎么会这样?没人能穿过天门的竹阵啊?”黄衣女子惊叫道。

“有叛徒!”有人随即恍然道,“一定是观月派的!”

紫衣女已然拔剑出鞘,青色剑光随之绽放。拔剑一瞬她余光掠见褐衣老妪已转身向堂后奔去。她知道她要去哪里——藏莲轩。如果是观月派的话,目的一定是那里。

思绪飞过,她忽觉胸口一紧,一股腥咸几要喷涌而出,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毒?她足下一踉跄,瞳中划过惊愕——她分明看到眼前的天门派弟子也面露不适,东倒西歪,只有几个内力深厚的长老和大弟子还能勉强站立。

原来,这是个早就计划好的局。从她成为武林盟主那一刻开始就在上演的局。

几个观月派弟子已冲进堂内,剑光卷起阵阵血花,藏莲堂旋既变成遍开红莲之火的炼狱。

细雨剑一转,紫衣女身旁一个观月派弟子应声倒地,她牢牢抓住剑柄,另一只手抓住胸口,控制住那渐渐蔓延的疼痛。剑刃刹那打叉,抵挡住又一个攻击,她在带起的剑风中看到了眼前这个女子——红衣香扇,鬼魅般的双眼直要吸走她的意识,剩下的一切都尽模糊了.紫衣女后退数步,细雨剑却不停,绝尘剑法如雾般散开,一一接下红衣女子的扇子攻击。若在平时,红衣女怕不是紫衣女的对手,但眼下紫衣女身体越来越沉重,绝尘剑法连五成的攻击力也无,随着红衣女的攻势越发凌厉,紫衣女渐觉力不从心,她回过手,又解决掉两个观月派弟子,却不妨红衣女的扇柄直冲她脖颈而来,正当她来不及回头招架之时,另一柄剑横了过来,挑开了红衣女的剑刃。

“葵莹!”紫衣女看清了那剑刃的主人,却是方才在堂上敬酒的黄衣女子,不由轻呼一声。葵莹一边将红衣女的攻势卸开,一边艰难叫道:“掌门……快走……决不能让钥匙,落到观月派这帮狗贼手上!”

“葵莹……”紫衣女手中的剑有些颤抖,她勉强后退两步,看着四周,天门派几打弟子都在拼命对敌,像一个小小的光圈,保护着圆心的她,她有些惊愕,葵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快走掌门!咱们天门派的血仇,还等着你来报了!”

紫衣女的视线已有些模糊,她也知道,自己等不了多久了。

她最后一次望了一眼被火焰和鲜血装扮的藏莲堂,毫不犹豫地转身,飞速穿过回廊,往藏莲轩去了。

火焰在四处蔓延,回廊尽头那片圆形的莲池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出茫茫赤色。紫衣女在池前就停住了,莲池环抱的藏莲轩,有个女人躺在里面,还有个白衣男子立在门口,手上提着的剑,粘着清亮的血,顺着剑刃的方向流淌。

“师父……”紫衣女半阖着双眼,将视线从那女人身上移走,却没有停留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她突然弯起了嘴角,轻道:“为什么……是你……果然……是你……”

不等那男子有所动作,她一个转身,足尖轻点地面,便如一片紫叶,向着一旁的竹林飘去。

她知道自己剩下的力气不多了,毒性正在身体里一点一点蔓延,每一分内力,对她而言都很重要。

一步,两步,三步……竹林到了尽头,她听到了哗哗的水声,那是一条瀑布,横挂峡谷的另一边,沿着这条峡谷的边缘往前走,便可以到山下去——这条捷径只有几个人知道。她走到断崖边,才明白自己走不了了,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正摇着扇子,从小道上走来,后面跟着几个观月派弟子,身上,剑上,染的血红一片。紫衣女眼神有些恍惚,她觉得周围一切都像染上了那样的赤色。她踉跄后退两步,直退到崖边,又抬起头,望见那一抹白影正从竹林中显现出来。

“把钥匙交出来吧!老娘留你个全尸!”红衣女尖细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连续不断的笑声。紫衣女半阖的眸子注视着她,微笑却爬上她那有些苍白的脸庞,那笑里带着嘲讽,带着淡淡的哀伤,还有一种仿似早已明白会有今日之事的坦然。

她忽地轻轻向后一仰,身子就如同落叶,直坠下悬崖而去。

大火一直没有燃尽,天空也被染成绝望的绯色。

洞庭湖上吹过徐徐微风,波光粼粼,在月光下一切皆静默。

小街上,铺子早已打烊了,可那个赤膊汉子还在不厌其烦地敲打着手上细长的铁片。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古铜色的结实身体上滚下来,他墨色的瞳中却流露着专注,连身后多出个人来也不曾注意。

那人一身青色袍子,袍子好象自做出后就不曾洗过,和那打铁的汉子一样20中旬的光景,却不及那汉子般结实,面上虽有尘土,却不掩其中那份天然的书卷气,一双鹰隼般的瞳子炯炯有神。

“骆老弟,你干起活来可真是忘我,若是你仇家找上门来,你不是惨大了。”青衣男子笑道。那骆姓男子颜色不稍变,默默将铁块放进一旁的水中,颇享受地听着滋滋声,末了才道:“他们才不似二哥这般悠闲,个个杀气腾腾,闻也闻得出来。”

青衣男子嘿嘿笑了两声,踱进屋去,抓了桌上的壶来倒了碗水,卷起袖子喝了两口,道:“听说曹操那厮挟了献帝,盘踞在许都,这诸侯们都耐不住性子了,我看那,这往后的仗可有的打。”骆姓汉子关了门进屋,道:“他们爱打打去,咱们只管咱江湖规矩。是了,前些日子的武林大会,是天门派夺了盟主之位吧!”青衣男子道:“是啊,天门派掌门流溪,你记得吧,她那把细雨剑还是你打的,现在可是江湖十大兵器之一——就是上次武林大会的时候。”

骆姓男子像是记起什么,道:“那个凶巴巴的丫头,那会子不过十六岁而已,都已经十年啦……现在流溪的大名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二十岁就成为天门掌门,绝尘剑法,断绝江湖……”他眼中有些怅惘。青衣男子弯着嘴角道:“你当初,不是还有意于她么?”骆姓男子棕色的面颊上泛起阵阵红晕,给他朴实的脸添上了些色彩。

“二哥,你又取笑我,我骆元只是个傻小子,怎么配得上陆宗主最得意的弟子,堂堂天门派掌门?倒是另一把剑的主人更相配一些。”那骆元披上件褂子,背过身子道。

“你是说追风剑?”青衣男子一愕,道,“可是天门有个规矩,掌门是不能婚嫁的……”

骆元一怔,却听他又道:“不过天门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洞庭三怪虽不插手那些无聊的武林争端,也无意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好歹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谁不知道‘妙手樱神’芮凭峰,‘浪荡书生’迟湘梓,还有‘铁掌铸将’骆元?”骆元仍是苦笑,却道:“大哥呢?”迟湘梓道:“不晓得,我出去望望。”

他话罢便穿过小屋去了后院,那里有矮矮的篱笆,靠着寂静的洞庭湖,湖边有稀疏的树丛和芦苇,芮老大总是会沿着这条小路回铺子的。迟湘梓走到竹木编的门旁,刚要开门,却听到了一点点杂音,像是蟋蟀在草丛中爬的声音。迟湘梓猛地开了门,一双招子扫进树丛中,紧接着他微微“啊”了一声——那草叶中,分明趴着个女人,一身紫杉被划出道道口子,贴着皮肉绽出血来,像是已经这样爬行很久了。

“骆元!快来!”

流溪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两日之后。

她睁开厚重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陌生的木质墙板,柔软的棉布被裹着她,却似乎不能为她带来一丝温暖。

木门外,迟湘梓和骆元正围着一个棕袍男子,急急地等着他的回话。那男子有一张能止小儿夜啼的严肃的脸,一双凌厉的瞳子下,薄薄的唇似乎从未上扬过,头上裹着的头巾让他有些异族的味道。明明比另两人年长不多少,却有很浓厚的兄长气质。

“大哥,流溪姑娘她……”骆元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能活下来已是不易。若是常人,早就毒气攻心而死,而她居然能凭草根露水从雁荡山走到这里。”芮凭峰低着头磨药,又道,“莫非这就是天门派掌门的能耐?”

迟湘梓和骆元心知这个大哥从不夸奖人,此言已是对流溪的最大赞赏。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雁荡山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迟湘梓闷着头沉思,脸上难得的严肃起来。

“天门派被灭了。”一个平静的发寒的声音传来。三个人转过头,看见流溪正立在门口,身上披着件浅棕色的晨衣,看着江南三怪眼神中流露出的惊疑,她像是个木雕的娃娃,半垂的眼睑下那一双黑色的瞳孔沉默着,似一汪深不见低的水波。

这便是天门掌门的震慑力。虽然明知她现在身子虚弱得连剑都握不住。

天门派被灭了?!这是另一个带给三人震慑的答案。

“流溪姑娘……”骆元声音有些颤抖。

“不用疑惑,”流溪淡淡地道,她抬头望着被窗框切割的阳光,“这种所谓的名门正派……”她没有说下去,言语很平静,可每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落寞。一时间众人都没了言语,芮凭峰忽地起身道:“流溪姑娘,关于你所中之毒之事,能不能一起聊聊?”“多劳芮老大了,进来说话吧。”流溪静道,随后让开门口,让芮凭峰进了里屋。

“二哥,怎么会有这种事,天门派好歹也是称霸江湖的大派……”骆元皱着眉头。迟湘梓沾着碗中的水,在桌面上划呀划,虽弯着嘴角仍消不去他眸中的凝重,一改方才的轻松:“你真傻,在武林中,能与天门派抗衡的只有一个。”骆元恍然大悟道:“观月派!”他说着望向迟湘梓,在他瞳中读出了不置可否。他闷下头,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忽的坚定地道:“二哥,咱们得帮她!”

迟湘梓的双眸在刹那间瞪圆了,他继续在桌上划着,若无其事地道:“帮她?怎么帮?”骆元方要答话,却听迟湘梓又道:“天门和观月两派你争我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分得出谁是谁非吗,咱们凭什么帮天门?再者,洞庭三怪从不过问武林争端,你忘了吗?”“可是,二哥……”骆元看着迟湘梓一脸古怪,忍不住又道。

“没什么可是!”迟湘梓突然轻吼一声,门却也在这时打开了。

“流……流溪姑娘……”骆元脸又红了,怕她听到了方才的对话,芮凭峰却当先走出,怒道:“二弟,你怎么说出这种话!”迟湘梓把头别过去,手指仍在桌上游走。芮凭峰严肃的脸上又添了些恼怒,流溪在这时静静道:“芮老大,别怪迟先生……这原本就是天门派和观月派的事,不需要洞庭三怪插手。”

芮凭峰还想说什么,却终是叹了口气。流溪又道:“有件事,还想请骆先生帮忙。”骆元一愣,忙道:“姑娘请说,我骆元一定尽力办到!”流溪微微一笑,道:“请骆先生,帮我铸一把剑。”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泻在铺子上。骆元开了门,坐在门槛上发呆。

昨日迟湘梓的表现真的很奇怪,他甚至有些怀疑,这还是那个嘴巴坏透却侠义非常的二哥么?他以为如果要帮流溪的话,二哥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可二哥不仅一改往日轻松的样子,话也奇少了,昨夜早早就回房了。他眯着眼睛想,却猛然发现芮凭峰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

“大哥!”他唤了一声,芮凭峰点了点头。骆元低了头去,又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大哥,流溪姑娘怎么样了?”

“她走了。”芮凭峰静静道。

“走了?”骆元一下子跳了起来。“是啊,她的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应该是昨晚吧。”芮凭峰呷了口水,仍旧默默地道。“可是,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啊!”骆元有些激动。芮凭峰继续喝着水,道:“你想拦她?她那种女人,你拦的住么?”

骆元愣在原地,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流溪骑着匹雪白的骏马在洞庭湖岸轻快地行走,她依旧是一身紫杉,长长的裙摆飘在后面。

“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远远的不知何处,传来清亮的歌声。流溪回头望了望寂静的湖面,忆起今天清晨她离开时,那个故做轻松的家伙,在她身后认真地说道:

“抱歉。”

道什么歉?她暗忖着。

“我,唱歌给你送行。”

她轻轻弯了一下嘴角,,便回首猛地拉紧了马缰绳。

“驾——”雪白的马儿长嘶一声,向着远方的晨雾中奔去。

一处荒凉的村子,听得到亲人殒命的啼哭声,闻得到尸骨腐烂的臭味,却看不到一丝人家的炊烟。

流溪牵着马从村中的土路上走过,路过一块残破的木板,上面隐约能看到三个字:“青河弯”。她望了望日头,停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个玉脂瓶子,倒出粒红色小丸来,放入口中,眼神顺势往旁边一瞟。一丛破墙断垣中,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她的眼神突然一滞,那是个不过两三岁的小孩,她三两步迈到丛中,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孩子——一个男孩,瘦削的身子,像是饿了很久,一双眸子却又大又亮。看样子是被遗弃的孩子,这样闹饥荒的年景,什么事不会发生?流溪把他抱在怀里,喂了她些水喝,一边喂着一边轻喃着:“乖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别怕,好乖好乖……你眼睛这么漂亮,就叫你悠灵吧,好吗?悠然而有灵性……”

她抱着孩子继续向前走,却猛地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为什么……为什么不来看我……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唱曲么?为什么……为什么——”

流溪顺着那凄厉的声音望去,却见一户人家里站着个七八岁的男孩,手里捧着个木碗,一旁榻上躺着个头发散乱的女子,一双手向上胡乱抓着。那张脸十分可怖,上面有块很大的疤,像是火烧过一样,一双布满血丝的瞳子直直地向上望着。

“娘,喝点水吧。”那男孩默默道,声音有些木然。那榻上的女子突然双手捏上男孩的颈子,拼命摇晃着,疯了似的吼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去死,去死——”男孩被她掐得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怔怔地望着她。

流溪风也似的吹进来,伸手打通了女人身上几处要穴。那女人神智像是清醒了许多,握在男孩颈上的手也松了。望着眼前的孩子,泪水顺着眼眶划下去,没有声音。她抬起手,轻抚着那男孩的脸颊,颤抖着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生……”

她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手,泪还没干,瞳中却再没了神采。

“抱歉,我救不了她。”流溪垂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男孩脸上很平静,深深的瞳中是有些凄冷的静默。流溪叹了口气,把悠灵放了榻上,把那女子抱了起来,向后院走去。院落后是一片杂乱的林子,流溪把女人放在地上,男孩却跟了上来,默默道:“我想自己来。”流溪一愣,转头看他,眼神中是无庸置疑的坚定。她轻轻一笑,道:“好吧。”

当流溪抱了悠灵回到林中时,男孩已经挖了个很大的洞,她眼神扫落,注意到他指甲已被鲜血和污泥沾满。她走了过去,帮她将女子放进土坑中,再推土掩埋。

完成这些之后,流溪转头便走,她穿过小屋,牵起马儿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她就停下了,那男孩跟在她后面,这番也停了下来。

“为什么跟着我。”

“谢谢你。”男孩的声音有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沉静。

“不用。”流溪继续往前走。

“我想报答你。”男孩一边闷着头跟着,一边道。

“报答?”流溪有意无意勾起嘴角,“杀人也可以?”

“好。”声音平静的理所应当。

流溪愣着转头,看着眼前这个她早就觉得不一般的男孩,脸上挂着十几岁才会有的淡定,她微笑着回头,接着走。

“你叫什么名字?”

“冷雨。”

好象再不需要多话,他们穿过小街,转向,再走,再转,直到走到一家破碎的墙垣前。一个蓬头盖面的男孩坐在门口,不过五六岁的光景,眼神有些呆滞。她胸前挂着的那块圆玉一下子吸引住了流溪的视线。

“小家伙,这是风家么?”她低下头问他。

那男孩愣愣地点头,乱发下一双眼睛如同受惊的小兽般盯着她。

“你父母人呢?”

“他们都……死了……”男孩的声音沙哑得很,流溪低下头叹了口气,取来水壶,他就咕咚咕咚地喝。流溪等他喝够了,方轻道:“想活下去,还是要饿死?”

“我……不想死……”男孩说着,又有眼泪淌下来。

“活着可是很辛苦的哦,”流溪静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哦。”

男孩瞪着眼睛看着她,似乎没有听懂。流溪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

“你叫什么名字?”

“风鸣。”

“好吧,跟我来吧。”流溪眼神微妙地变了一下,然后转身,抱着悠灵,背着落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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