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手机响起,是乐仁打来的。
陈雷愣了下,才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肯定是想来他这里看球赛吧。以前,在宿舍时,他们只能跑到酒吧看球赛,现在搬出来了,他们就喜欢往他这里跑。
“冰啤酒全都喝完了。去给我买一箱来!顺便再来包香烟,啊,对了卫生纸也没有了。”
陈雷满意地切断电话,这下正好,有免费佣工帮他买东西了。
陈雷哼着小曲儿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乐仁正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夜间比赛,看着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居然能将自己昨天才收拾干净的地方弄得像狗窝似的,想也没想,陈雷直接踹了他一脚。
乐仁死皮赖脸的笑看着他,“哎呀我说陈雷,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去做几个下酒菜招待客人也罢了,还暴力相待,这是待客之道吗?”
给了他一记白眼,陈雷懒得理他在沙发上坐下,可乐仁如果这样就被打败的话他也就不会混到现在了。
“你不会是被甩了吧,从刚才见到我就一副怨妇嘴脸。”
“滚。”陈雷踹了他一脚。
“不行了,有没有东西吃?”虽然喝了好几罐啤酒,可是走了趟厕所就觉得饿了,“我今晚还未吃晚饭呢,亲爱的小雷,煮点什么吧。”
“没有。”虽然,也觉得有点饿了,不过陈雷还是拒绝下厨,他又不是他的专用佣工。
“你不会真的那么忍心看我饿死吧。”
“你把我这里当饭店吗?每次上来就会吃。”
“没办法,我吃饭的钱都花在刚才的啤酒上了。”
“怕你了。”陈雷无奈起身,“只有面,青菜和鸡蛋,你要不要吃?”
“吃,我不挑。”乐仁连忙道,他对于吃的方面一般都不挑,再说,陈雷的厨艺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哄骗陈雷下厨的原因。
“那好,我去做。”陈雷穿上围裙,打开火烧上开水开始煮面……
“吃面吧,糊了就不好吃了”,一会儿后,陈雷拿了两碗面出来。
顺滑的面条,绿油油的青菜,外焦里嫩的鸡蛋,只看卖相就令人垂涎欲滴了,乐仁的尝了一口,“对了,你猜我今天在公司遇到谁了?”
陈雷手中的动作顿了下,然后以着轻淡的语气道:“不会是孙云吧?”
乐仁瞟了他一眼,“你见过她了?”
S公司因为是非常出名的大公司,毕业后,陈雷跟乐仁同时考进S公司,只不过,乐仁进的是会计部,而陈雷则是广告部。
“也不算见过,只是今天在饭堂看到她跟洛学长。”陈雷低头吃着面条。
“真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在一起。”
突然之间,陈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到他这个样子后,乐仁歪了歪嘴,挤出了一个冷笑。“不要跟我说,你还惦记着那女人。”
“没那回事。”
“那好,我不是之前跟你说过,我老婆的朋友张洁很喜欢你的,这个周末大家一起出云吃饭,怎样?”
乐仁口中的老婆,就是他大三时所认识的女朋友周静。如果说,认识周静之前,乐仁是一只没有脚的小鸟(这是他本人说的),那么,遇到周静之后,乐仁就是被养在笼子里的小鸟了,平日在他们这班哥儿们前,乐仁还威风八面,可一旦在周静面前,她让他站就站,坐就坐,这是否所谓的,一物克一物呢。
而张洁就是她的同事兼好友,之前,乐仁就曾设计过陈雷,让他跟她一起吃过饭了,说真的,张洁是个好女人,人长得也很清秀,斯斯文文的。
可是,陈雷就是对她没感觉,那次后,陈雷就跟乐仁说了,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他没心情谈感情的事,他只想好好工作,乐仁之后,也没再按排那咱类似相亲的事了。乐仁一向认为自己有责任帮陈雷,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落入孙云的魔掌,虽说,就算陈雷想吃回头草,孙云也不一定让吃就是了。
陈雷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不知是否在他跟孙云分手后,有过一段颓废的时间,所以,在乐仁的心中,陈雷是一个脆弱的人,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几乎以陈雷的保姆自居,联谊的时候总是不忘带上他,一有机会就会介绍女孩子给他,仿佛只有陈雷感情有着落了,他才安心。
陈雷也知道对方是出于关心才会那样,不过,他真的很想告诉他,他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陈雷了,而且,他并不如乐仁所想的那么脆弱。只是,再想了想,自己也有半年多没交女朋友了,今天再见到孙云,心情还会被对方所影响,说不定也是因为身边没有人陪的原因。
如果,他有女朋友了,就不会再想着孙云吧。
说他逃避现实也罢,他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
周末的步行街简直人山人海。
“好像来得太早了……”
怕会塞车的陈雷提早出门,谁知道路上却一点也不塞,也因此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分钟抵达。
约会的地点是咖啡厅,他眺望着左右边的柱子上的镜中的自己,检视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坦白说,挑选这身衣服让他在镜子前面犹豫不决了好一会儿。
倒不是紧张之类的,只是,他觉得既然答应了这次的约会,也代表他准备跟对方发展下去,所以,不能打扮得太随便,但太隆重嘛,似乎有点夸张,反复思量的结果,终于敲定穿牛仔裤配长袖T恤。
然而事到临头,他又开始临阵退缩。
说得再冠冕堂皇,跟一个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人约会终究很奇怪吧?
他也想过干脆别来了,只是一想到事后,要面对乐仁那张脸,最后还是决定来这一趟,说不定事情会有意外收获呢,为免夜长梦多,所以,他才提早出门了。
这时,张洁推门而入,一进门便笔直走向陈雷的面前。
或许是匆匆赶来吧,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对他露一抹淡淡的笑容。
“让你久等了。”张洁抱歉地道,“刚才塞车。”
“没关系。”陈雷局促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跟对方聊什么。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问她要点什么,张洁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坐一会就走。”
“怎么了?”
“本来,我想打电话给你取消今天的约定的,只是你电话又打不通,所以……”张洁张洁看着他,欲言又止。
陈雷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没电了。
“你有事?”
“很抱歉……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只不过之前跟他有点误会,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所以……”
“我明白了。”也是说,在他没将她当成正选的同时,她也只把他当后备,当正选来找回她时,他自然被三振出局了。
“其实,你的条件都比我男朋友好,如果能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只是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难用理智去处理。”仿佛害怕陈雷伤心还是怎样,张洁解释般道。
“我明白。”陈雷笑了笑,示意自己明白。
“那我先失陪了。”
在张洁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另一边,陈雷正想从另一方向离开之际,身体突然停住了,两眼都是1.2的视力告诉他,正拥抱着一个美眉的以着优雅的姿势缓缓走过来的男人——正是曾经他的‘情敌’洛宇!
很显然洛宇也注意到他了,身体顿了顿,很快就装作没看见似的掠过他。
“哎你不要走啊!”嘴已经先于大脑把话冒出来了,听到叫声,洛宇索性停住脚步,笑看着他,反倒弄得陈雷局促起来。
“好久不见了,学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呢。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叙叙旧?我请客!”很明显的调侃语气,陈雷有些后悔叫住了他,因为,他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云质问对方,为什么背着孙云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抱歉打断你们……这是你的新女朋友?”最后,陈雷婉转地问出自己在意的问题。
“你这样问,我亲爱的会吃醋哟。”洛宇笑得好不正经,然后低头在女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女人就先行离开了。
洛宇一手搭上陈雷的肩,站得这么近,陈雷才发觉到纵使身高很接近,两人的体格却有极大的差距,别看洛宇外表斯斯文文,如果真的动起手来,陈雷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有什么事吗?”陈雷不习惯跟他这个情敌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我想跟你单独谈谈。”洛宇以前所未见的眼神和语调认真地说道。
“可是。”
“你刚才叫住我,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走,喝一杯去。”洛宇提议道。
洛宇带着陈雷去到他平时去的酒吧。
陈雷本来打算喝一杯就走的,但坐下好一会儿了,洛宇却一味喝着啤酒。
“你不会喝酒?”见陈雷只是拿着酒杯却不喝,洛宇故意问。
“来一杯。”陈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进,然后拿起空酒杯晃了晃,示意他快点倒酒。笑了笑,洛宇从他手中接过酒杯,倒了半杯酒给他。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虽然有人请喝酒是好事,不过,也要看对象,对于陈雷来说,洛宇可不是一个令他放松一起喝酒聊天的好对象,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开口提醒。
洛宇回头看着陈雷,眼神有些迷离,酒精让他脑子迟钝,顿了几秒才问:“要说什么?对了,孙云,你还喜欢孙云?”
他的问题如此直接,令陈雷手中的啤酒差一点就倒了出来。
“难道我猜错了?”洛宇偏着头看着他,“不过,也难怪,都四年了,你会移情别恋,有了女朋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捉摸不透洛宇的真正用意,陈雷没有接话。
“我跟她已经不是情人关系,或者说,跟她当朋友比情人更加适合我们吧。”洛宇接着说。
听他一说,明明不应该,但陈雷还是觉得放松不少,不知是因为,孙云已经回复单身而高兴,还是她没被情人背叛而为她松一口气。
一转眼的功夫气氛便和缓了下来。陈雷松了口气饮尽杯中的啤酒。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明明四年前,孙云就是为了他才跟自己分手的,现在听到他们分手了,说没有一点点幸灾乐祸是假的,不过,更多的却是好奇。
“我跟孙云都是对方的初恋的对象,因为父母做生意的关系吧,我们是在一次的联谊上认识的,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还以为她是男孩子,后来才知道,她是陪朋友出席联谊,她根本就不想交什么男朋友之类的,在她眼中,只有学业跟钢琴,她是那么的特别,所以,第二次见面,我就跟她告白了,但以她的性格想当然地没有答应我……为了追到她,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机,还特地转学到她的学校跟她一起读高中。”洛宇一脸甜蜜地笑了,眼神仿佛开始遥想过去的种种。
实在看不下去洛宇充满幸福的表情……陈雷于是转过头。洛宇接着又自顾自地说起了往事,说孙云从前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们两人有着什么样的回忆……
别说了……这些他都不想听!陈雷在心中喊着!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有一个梦想,约好大学毕业后一起出国留学,然后到外国创出属于我们的天地。”
“然后,你们终于梦想成真了。”陈雷苦笑道,却突然涌起一股恶心感,啤酒好像喝多了。
“如果,大学二年级时,我没有背叛她的话。”洛宇又叫了一打啤酒,“她不是那种会轻易原谅背叛过她的人,尤其是感情上的背叛,这几年来,我一直努力想要挽救我们的感情,可惜都于事无补,她还是无法接受我。”
过了好一会儿,陈雷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我不懂,你们明明一起出国,而且,她还为了你才跟我分手的。”
洛宇打了个酒嗝,“看来,你为此怨恨了我几年了。”
他的话让陈雷失笑,但是他的笑容充满了灰涩,“哪有。”
“看来,我不为自己平反一下也不行了,总不能一直吃这个哑巴亏的。”洛宇笑道。
陈雷定定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接下来要讲出一些让他震撼的内容。
“这么说吧,孙伯父一直对孙云的要求都很高,所以,从小她就被要求样样都做到最好,在她读大学时,她终于开始反抗,不再按伯父的话去做,或者说,她根本是跟伯父对着干,如是者过了三年,终于伯父投降了,跟她有一个君子协定,他供她出国留学,然后,回国后,她就接手公司。
其实,当时她是打算跟我出国后,就不再回国,在英国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天地,可惜当时我一时糊涂,所以,我们当时就分手了,之后,她认识了你,我以为她只是利用你来气我,谁知道,她却跟我说她对你是认真的。”
“那么,为什么她最后还是跟我分手了?”陈雷摇了摇趴在桌上睡过去的洛宇,“不要睡,告诉我到底当年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洛宇,陈雷有种用冰水淋醒他的冲动。
昨晚始终未能从洛宇口中得知,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孙云明明没有跟洛宇旧情复炽,她却还是跟自己分手。
之前,他想装作素不相识或许比较好,却经过昨晚,他左思右想了许久,最后决定要找当事人问清楚。
既然如此,索性速战速决做个了断,可是要怎样找孙云却是个问题,两人不同部门,她又是高层,这样冒然去找她不是办法。他有想过打电话给孙云问清楚怎么一回事,只是在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她现在的手话号码后,才醒悟他们早已不再是情人关系,现象的他们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以前发生什么事了,似乎也不再重要了,否则,她回来这么久,真的有心想找他的话,公司有多大?
可是,不搞清楚他又不甘心。所以,今天的例会后,他决定待在门口等会议室里的孙云一个人落单。
会议室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最后,孙云路她的秘书走了出来。
心脏大大的漏跳了一拍,过去的种种如浮光掠影在脑中飞掠而过。
“请……请等一下,孙经理。”
他唤着正准备离去的背影,两人同时回头。
“你有什么问题吗?”孙云问。
“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那我先走罗!”秘书见状,识趣道。
“走廊说话不方便,我们进里面再说吧!”
“好,好的。”
孙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除了在最初看见陈雷的那一瞬有过一丝动摇外。
走回会议室,两个人不说话了。对视了两秒钟,都不自觉移开视线,陈雷觉得气氛有点沉闷,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孙云的电话却响了。
说了声抱歉,孙云拿起电话,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沉。
只听孙云说:“我这就过去。”挂掉了电话。
“抱歉,我还有事要做,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朝陈雷点头致意后,孙云便匆忙离开了。
傍晚,有点工作要收尾,所以没能准时下班的陈雷在大家出发了半个小时后才到达目的地。
今晚是新来的经理,也就是孙云为公司接了一笔大生意的庆功会。
陈雷在踏进酒吧前,犹豫了下——是否应该进去。
陈雷很是迷惘,他内心深处还存有或多或少的期待,期待他和孙云之间还会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从天而降。只是事隔多年,别说当年,她会跟他分手另有隐情,如今两人如今身份相距甚大,就算自己真的还对她念念不忘,可对方也未必跟他一样吧。说不定,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见面后,孙云对他视若无睹的话,那他会更加难以接受。
再说了,真正见到面,他是否真的能像对待个朋友和她笑脸相迎?
踩着犹豫的步子走进酒吧,就听到嘈杂的音乐声,一眼望去,实在很难不发现在角落里闹腾的一大群人,所以他只是在心底叹息一声,就走了过去。
“我以为你不来了。”乐仁招手让陈雷坐过去。
“有酒喝,为什么不来。”陈雷在他身边坐下后才发现,孙云正坐在自己的对面,可是现在想换位子是不太可能了。
他抬头看孙云的方向,却发现对方也看向他,然后朝他绽开一抹礼貌的微笑,陈雷没有多作他想,也朝她微笑致意,在她移开视线后,也装作若无其事般,心口却又开始那种咚咚作响的感受。
“为了祝贺孙经理谈成跟M公司的合作案,干杯!”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害怕自己会喝醉在孙云面前出丑,陈雷拿起酒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抬起头来时,却撞上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女孩子的目光,于是,便朝她微笑了下。
那女生十分开朗,看到乐仁走开了,便主动坐过云跟他攀谈。
“我是不是在那里看过你呢?总觉得你很面熟,你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吗?”
看了看对方,陈雷心想可能是以前在某个联谊会上见过吧,但具体在哪里见过,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是大众脸吧!”陈雷笑说。
“有这么帅的大众脸吗?”
“你才可爱呢!”陈雷被她逗笑了。
或者跟她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陈雷喝了不少杯酒,但他意识到不对时,那女生已经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