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
何小爱的眼睛始终盯着那面五彩缤纷的墙,上面贴满了萧诗然喜欢的篮球明星海报,贴满了他们两个人搂抱在一起的照片。墙壁之下是放置在地板上的床垫,它已经不再弹性十足了,再有弹性的床垫被他们在上面打了两年的仗之后,都疲惫不堪地泄气了。
萧诗然坐在地板上,床垫上堆满了他要收拾的东西,随身的箱子能装多少就装多少,装不下的就留给何小爱,或者任凭她怎么处理。
她一直都没流泪,一直都没。看似还是那么天真稚气的娃娃脸,但那张脸再不是红苹果,再健康的苹果被萧诗然抱着啃了两年之后,都千疮百孔地失色了。
萧诗然留下了电脑,留下了书籍包括黄色的禁书,留下了些许衣服鞋子,留下了篮球,还留下了他的牙刷口杯什么的。除了电脑之外,其它的一切对何小爱都没用处,但她用一个大纸箱装了起来。
萧诗然终于在要出门的时候把她拉到怀里,脸孔埋在她的头发里,窒息般地叹息良久,再说:“大学一毕业大家就会各奔东西,你是知道的,我高你一届,更是要比你提前离开。父亲给我联系好了工作,我也希望回去父母所在的城市。”
她默默地点了头,用手指拉扯他后背的衣服,无助的又不舍的,却不能开口讲话。他接着说:“我走了后,你把租的房子退掉住到学校去,当然也可以找个女同学作伴。我会给你电话信息,一年之后你就会毕业,那时你就可以去我所在的城市去工作,那时,我们就还能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何小爱知道他们的分手不只是毕业各奔东西那样的分手,而是萧诗然即将从他们两个人的小窝里从她的生命里走出。这样的感觉在她堕胎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了爱情偷吃禁果,却无力承担爱情里面的诸多后果。爱情在面对无可奈何之后就会变得无力,不是承诺或者坚持可以弥补的。
萧诗然拖着他的箱子背着他的背包走了,一如初进校门时候一样,只是他身上的阳光气息也磨损成了无力,这或者是一个即将走入社会的男人对校园以及青春最后的忧伤留念。何小爱没有送他去车站,她在地板上坐了一天,然后也收拾自己的东西,住回了学校。
一切,好似都没发生过,浪漫激情缠绵嬉笑争吵打闹哭泣,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心里成了无色的照片收藏了。萧诗然偶尔来电话信息,直到后来再无消息,直到何小爱毕业,她走出大学校门的那刻也是那么的无力,回头看着校园的高楼,陡然想起萧诗然在篮球场上奔跑的身影,眼泪倾泻而出。
她笑起来很温柔,那不是职业性的,成熟的气息让她具备了女人应该有的温柔味道。她的声音很柔软,也不是职业性的,现实的磨砺教会了她平心静气的对待他人。
并不是每个大学生都能找到很好的工作或者拼出一番大事业,对一贯天真受宠的何小爱来说,在移动公司上班是很惬意的工作,环境干净舒适,工作装正统典雅,无大波无大浪,无纷争无勾心斗角,只需温婉体贴的让顾客满意就行。而这个行业所面临的顾客很少有什么不满意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群发短信,这是公司给她们的任务,大都是一些祝福语或者开心搞笑的信息,现代人聪明得根本就不会理会来自陌生人的电话短信。
半年的时间,对方会回她的每一条信息,很简单的两个字,谢谢。她时常会莞尔一笑,能得到回应是很喜悦的事情,特别是一个陌生人。基于此,每次公司有什么优惠的活动,何小爱都会发一条信息过去,然后看着他的“谢谢”两字微笑。
搜查对方的资料是陡然想起来的,出于好奇,或者是将对方当成了一个朋友。多奇怪,她把以亿为单位的电话号码的其中一个号码当成了朋友,就特别想知道持有那个电话号码的是什么人。姓名,陈子孟。性别,男。家庭住址,一个被人们称作是富豪居住的区域。身份证号码显示,年龄三十八岁。
她还没到把金钱视为一切那么势利的年龄,自小家境小康,不曾缺少什么。对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来说,比金钱珍贵的东西就是爱情。直觉告诉她,那是个有家室的男人,她所期望的爱情从来都和有夫之妇的男人无关。自此,没再给那个号码发过任何的信息。
半夜被电话吵醒时,外面下着小雨,很温暖的男人声音,几许调侃的说:“起床收外面晾着的衣服吧。”她从床上跳下来,边收阳台的衣服边说:“谢谢。”那边笑:“不客气,你经常提醒我天冷要添衣。”
她陡然怔住,喃喃的说:“陈子孟?”那边柔声说:“谢谢。”不知道说什么,也回应:“谢谢。”他再说:“谢谢。”她再回应:“谢谢。”
两个人同时的笑,气氛在那一瞬间变得轻松,好似两个人是多年的朋友,熟悉得没任何的隔膜。她笑说:“睡吧,别把你妻子吵醒了。”他说:“她正在为韩剧里面的女主角哭泣。”
伤感是瞬间袭来的,沉默片刻说:“谢谢。”就把电话挂了。很久何小爱都无法入睡,有点幸福有点惆怅,暗地责怪外面的雨。哦,她和萧诗然就是在雨中认识的,很大的雨,他还在操场上打篮球,她于心不忍的去送了把伞,他张扬不羁的鄙视她说:“小学妹,我又不是女人。”
曾经的何小爱多么的爱哭啊,把手里的伞一丢,嘴巴一撇,眼睛不用眨眼泪就出来了。萧诗然居然还笑:“你是作家吗?这么煽情,要不要我配合你一把?”然后把球使劲往地上拍,积水溅起来把她漂亮的白裙子溅得尽是污泥,她边哭边说:“如果你感冒了怎么办?”
他骂:“白痴。”那个两年,他都是叫她白痴,他讨厌她流泪讨厌她善良天真得像白痴,但他们相爱同居。
何小爱鼻子有些酸,打个电话过去,萧诗然还没睡。她说:“哦,你那边下雨了吗?”他答:“不知道,我还在玩游戏。”
电话挂了后,她突然知道,她真的很白痴。
他坐在那里翻看一些书籍的样子很安静,很少有男人那么安静而且温暖的状态,当然也很少有男人在营业大厅闲坐这么久。如果不是他的穿着得体,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正派温厚之气,大家一定会以为是那种无所事事的社会闲散人员。
下班的时候,他才站起来,微笑着说:“我是陈子孟,我等认识我的人下班。”
何小爱微笑,面对一个这样的男人,即便只是简单的朋友都会生出喜悦来。把手伸过去说:“你好,我是何小爱。”
他的手如他的人一般,温暖。笑意在他的眼神里,笑意在他眼角微扬的皱纹里。他说:“我只是很好奇,谢谢你认可了我的好奇。感激你和我相认,请你喝咖啡。”
安静的场所,舒缓的音乐,安静的两个人。十年之后萧诗然会变成这样的男人吗?他喜欢暴力的影片,喜欢耳朵要震聋的摇滚乐,喜欢凶巴巴的大声说话,喜欢欺负喜欢他的何小爱。而这个陈子孟呢,他就像一个让人愿意让人信任和停留的港湾,像一个让人愿意逗留的花园,在他的身上有着让人信任的因子,会让人感觉踏实。
第一杯咖啡喝完,他说:“我很少收到短信,所以珍惜。不是我朋友不够多,而是他们习惯直接打电话。”何小爱浅浅的应:“额。”
他几乎疼爱的凝视她,然后说:“你做我的妹妹吧,我总感觉是上天的眷顾。”幸福感让她有些感动,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说:“我曾经有个妹妹,十七岁的时候不幸去世了,她每天都会给我信息,提醒我吃饭添衣睡觉一切,那种感觉很幸福。她像你一样,娃娃脸,说话细声细气的。”
她知道他不是在撒谎,女人的直觉一般都很灵,而且这个男人丝毫都没流露一点对她有不轨之想法的痕迹。何小爱微笑说:“谢谢,我也希望有个哥哥。”
不一般的相识,就像冥冥的注定,让他们有了一种来自莫名亲情之因的情分,虽然两人见面不多,但都会时刻的发来短信问候,每逢节日,陈子孟更会送她价值不菲的礼物。何小爱很坦然的接受,因为,他的礼物再贵重也不代表他有什么目的,既然是亲人也就少去了很多的计较。
何小爱甚至还应他的约去了他家做客,他的妻子是一个开朗而且率真的人,喜欢笑的人其实也特别喜欢哭,就像他曾经说过,她会半夜看韩剧哭得一塌糊涂。乔惠珍就是那种幸福到可以自由哭笑之人,这让何小爱极其地羡慕。
乔惠珍说:“你真的和妹妹很像,她叫陈子苗,是子孟最疼爱的女人。”陈子孟笑:“不能说最爱,和我生命有关的女人我都疼爱,我的母亲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很温馨的晚餐,陈子孟开车送她回家。她说:“你是个幸福的人,你的身上没有任何隐晦,而你的妻子也是。”他笑:“是,学业是一气完成,事业也是一气到达顶峰,爱情婚姻一次成功,我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波折,除了妹妹的早逝,她是我唯一的伤痕。”
她的眼睛看着窗外,如果每个人都有宿命的安排的话,陈子孟就得到了命定眷顾的如意与顺利,这样的人并不太多,他的身上没有不满足甚至没了更多的渴望,因为他的人生已经完满。有一种人幸福到让别人感觉伤感,不是出于羡慕和嫉妒,而是感动上天少有的恩惠和仁慈。
他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柔声说:“你对你的生活不满意吗?”她摇头,微笑:“我只是为你感到幸福。”他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被包容始终是女人要的一种幸福,那样的温暖能漫过一切的不如意。陈子孟是何小爱遇到的奇迹,她看着他开车的样子,好多次想把头靠到他的肩上去。
萧诗然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喜悦来。何小爱的祝福也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失落。
当初好似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分手,所以彼此也就没任何的怨恨,听他说要结婚的时候,何小爱只是在感慨着,总有一个人是属于某个人的,无需任何的理由,而她不是属于萧诗然的人。上帝安排过他们相爱,但并没安排他们就是属于对方的指定之人。
陈子孟送的礼物还是一贯的精致首饰,在他看来,女子都是喜爱那些东西的吧,不只是价钱的问题,戒指代表了爱,而耳环手链项链则代表着珍贵,何小爱就是陈子孟用珍贵来看待的人。
何小爱的眼睛有些湿,柔声说:“如果今晚你不忙,我想请你喝酒。”他笑:“我反对女子喝酒,不过有我陪你倒是可以的。”
萧诗然喝酒是狂饮,而且次次呕吐,她经常一夜到天亮的守着他。女人最初爱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会爱到变态那般,不只是汗味像玫瑰香味,就连呕吐物都不感觉恶心。这次,何小爱喝到呕吐为止,守她到天亮的是陈子孟。
窗帘外透着白,她睁开眼的时候,陈子孟就趴在她的床沿入睡了,她的手一摸到他的头发他就醒来,揉着眼睛孩子气的说:“我不会再陪你喝酒了,你说了一夜的胡话,真让人难受。”
她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抱了很久都不松开。他拍着她的背说:“苗苗也爱这样撒娇。”她喃喃的说:“我做你的爱人吧。”
他是直接猛的推开她的,连脸色都变了,似乎从来没面对过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她微笑:“我喜欢你,我依恋你,我不是你的妹妹,人是没有复制品的,而爱却可以,你的一生为何不可以多爱一次,我说的是爱情。”
他的眼里居然是失望和悲伤:“小爱,你让我失望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男人,我爱我的家庭我的妻子我的儿女。对你,我从来都没有任何别的感情,如果不能做我的妹妹,就做陌生人。”
她点头:“那就做陌生人吧。”
第二天就辞职,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奔去了另一个城市,租了一间小小的阁楼,枯熬三个月之久,想念陈子孟就像想念传说里的伊甸园,如神话般的那么幸福与安宁。爱就像毒蛇,破坏了他们之间那美丽的机缘,如果要用伪装来维持祥和永恒,她宁可让欲望呈原始暴露的状态。她希望陈子孟和她一起吃下禁果,就算会受到上帝的惩罚。
三个月时间能够考证一份感情了,在乎或者不在乎,想念或者不想念,就在三个月之内可以得到应证,如果在乎了想念了,那就去爱,如果不在乎不想念那就选择忘记。她准备打道回府的那刻,陈子孟到来了,直接的把她揽进了怀里,说:“我担心你,我想念你。”
在乎了想念了,那就去爱。
他用车将她载回他们同在的城市,也就是他将她再度的拉入他的生活,包括他的生命。不管他对她源于什么样的感情,他相信了她说的,很多事情真的是命定的安排,特别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遇与牵手。
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握她的手,这个男人眼里有了困惑。正派坚定专一的男人开始动摇他的某些坚持信念,在对错与进退之间挣扎的时候,反而别样的忧郁和动人。
她微微笑,细声细气又很坚定的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与你的家庭无关,你无需背思想包袱。”
他只说:“我会照顾你终生。”这是承诺,也许只是感情的承诺,但是感情的承诺和爱情的承诺有太大的差别吗?
干净的相爱的关系,和兄妹感情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又绝对的不同。爱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有亲密的肉体关系,而没有肉体关系的一种爱,也不一定只是兄妹。要把握好这样的一种分寸,也只有陈子孟这样的人才能做到。
何小爱沉溺在这样的一种感情里,幸福着疼痛着,渴望着软弱着。她的眼睛瞄着陈子孟的脸,在思考着爱和需要这样的问题,女人更多的时候是需要爱还是需要温暖?她是需要了陈子孟给予的温暖幸福感而认为自己爱了吗?
他伸手,在她的头顶揉,温柔的宽厚的父亲兄长般的,只是陡然间她想起欺负她像欺负小狗一样的萧诗然,他会在她哭了之后大力拥抱亲吻占有她,那种痛苦和幸福都来得那么强烈。
她说:“我想谈恋爱了。”他笑:“我们之间不算在谈恋爱吗?”她微微的摇头,终于说:“我还是做你的妹妹吧。”他看了她很久,什么都没有说。
送她回到家,站在门口,站了很久,终于转身将她拉到怀里,嘴唇压在她的额头,坚定得像在发誓:“我会照顾你终生。”她的眼泪默默的流下来,亲情和爱情终归不是一样的,是因为此,她开始退却。
亲情与爱情的定义也就在一瞬之间转变,就在他吻住她的嘴唇的那一瞬,那是男人对女人的索取而不是哥哥对妹妹,他留下来的那一夜更加彻底推翻了他终生想要维持的一种亲情关系,他在她的身体里驰骋的时候,他说:“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好好照顾你。”
何小爱感觉到伊甸园的毒蛇正在对着她诡异的奸笑,她的幸福里陡然进入了一种恐慌,她希望某些惩罚能到来得迟一些。
有一种爱情,是情人的关系,不同的是,何小爱对陈子孟没有任何的要求,包括对她的妻子没有任何的嫉妒,她还时常以妹妹的身份出入他的家庭,这让陈子孟力求给予她更多,如果爱情和婚姻家庭没有冲突的话,这无疑也是陈子孟的幸运。
她在他的怀里细声细气的说:“惠珍姐姐做的饭真好吃,难怪你那么爱她。”他抚摸她的脸颊说:“可惜我结婚的时候苗苗已经去世了,否则她也会喜欢惠珍的。”她用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笑着说:“如果你还把我当成苗苗,我们就是在乱伦。”
他瞪着她,用巴掌大力打她的屁股,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不是他打得多疼,而是她突然知道,他对她的爱还是亲情的成分更多。多么奇怪的一种感情,让她突然感觉愧对陈子孟,他的人生中原本是不应该有毒蛇存在的,而何小爱成了唆使他改变的那条毒蛇。
他吻她的眼睛,轻声指责:“如果以后乱说话,我照样打你的屁股。”她将脸埋进他的臂弯里,用鼻尖和他的身体摩擦,他的毛孔散发着可以安眠的气味,罂粟也许就是这样的味道。
早上出门的时候,用手掌碰着她苹果一样的圆脸说:“今天你惠珍姐姐的生日,去吃晚饭。”她点了头。床头放着他留下的香烟,她点燃拿在手里,烟雾很美丽,像舞蹈的灵魂。
打扮的很漂亮,为乔惠珍买了刚上市的新款韩妆,这款衣服她自己穿着很甜蜜,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比乔惠珍年轻,除了此呢?
烛光晚餐,是陈子孟亲手为爱妻准备的,乔惠珍亲吻他,撒娇:“老公,你还是那么浪漫那么爱我。”他把戒指套上她的手指,她说:“每个节日都送我戒指,我的手指已经戴不下了。”
何小爱用左手摸着右手手腕上的白金手链,首饰有很多种,而女人最爱的莫过于戒指了吧,可惜的是陈子孟从来都没送过她戒指,何小爱对陈子孟来说珍贵得和戒指无关。
她微笑说:“我在网上看了一个故事,一个男人同时娶了两个老婆。”乔惠珍说:“不会吧,莫非不犯法?”她笑说:“三个人都愿意接受并和平相处,法律管不着。”乔惠珍撇嘴说:“有的女人有病,神经病,天底下男人那么多,犯得着爱同一个男人吗?打死我也不干这样的事情。”她笑说:“是啊,女人有时真的神经病。”
在他们的幸福里,她只是一个第三者,她并不是陈子苗,她在这样浪漫的烛光晚餐里吃了晚饭,告辞的时候,她柔声说:“哥哥,要终生照顾惠珍姐姐。”
她第一次叫他哥哥,陈子孟的眼里有了泪影。
沉默,沉默。
安静的咖啡屋,安静的三个人,舒缓的音乐,喝完第一杯咖啡的时候,何小爱说:“哥哥,你觉得林风怎么样?”
陈子孟看着她,林风穿着军装坐在那里的姿态很正气很男人甚至是很威风。他是何小爱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当兵走了后,多年没再见过,这次回来算是衣锦还乡,年纪轻轻的连长,不知道让多少女孩子垂涎。
他见到何小爱的时候,伸手在她鼻子上一刮说:“你的苹果脸居然还是那么圆,伸过来让我咬一口。”她挥着拳头对他打,儿时的玩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还是保留着曾经的率真和快乐。
陈子孟只是和林风闲聊了一些话,告辞之时,他看着何小爱挽着林风的手臂蹦蹦跳跳的离开,心里有些酸涩。如果何小爱真的是他的妹妹,他一定会很满意林风做他的妹夫。何小爱究竟是他的什么人呢?
街灯下,他们一直走回家,到了何小爱的家门口,林风终于问:“他是你结拜的哥哥?”何小爱点头。他笑:“小苹果,你不是想嫁给我吧?居然让你哥哥来帮你相亲。”她笑:“你少臭美了。”他问:“你从来没有过男朋友,是一直在等我吧?”她再笑:“我就是在等你。”
他拉着她的手,正儿八经的说:“小爱,我要带你回部队去,你去帮我洗衣做饭生孩子吧。”
如果这是求婚,太不浪漫了,连束鲜花都没有。他再说:“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彼此了解,很多的过场都可以省略。”
她突然很想结婚了,这个儿时的玩伴,这个自小都保护她的玩伴,如今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他是可靠的坦诚的,在他的身上甚至没有这个时代很多人有的杂志病态。何小爱喜欢健康开朗坚定而且有冲劲的男人,林风出现在一个最合适的时间,何小爱迫切的要逃离和陈子孟之间那种模糊的感情。
她在林风的胸前靠着,喃喃的说:“你带我走吧,我们终于长大了。”
躺在床上很安静的给陈子孟打电话:“我沉溺在你的温暖和安全感里面,只是我无法在妹妹和爱人之间的那个角色里演出,林风同样的让我有温暖和安全感,但我和他之间会是一种正常的关系。”
她终于认可了她和陈子孟之间的不正常了,一个渴望用她来抚慰唯一伤痕的男人,一个渴望用他来抚慰爱情缺陷的女人,终归会被毒蛇唆使走入一个错误的轮回,何小爱希望把那条毒蛇扼杀。
他说:“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需要任何的帮助,我都会终生照顾你。”
能终生照顾彼此的只有上帝指定好了的那个人才能完成,何小爱和这样的承诺告别。用很短的时间和林风确定了恋人的关系,他们是亲人朋友认为的最好的姻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陈子孟再来见她时,送来了整套的首饰,是送给她的结婚礼物,那些首饰里面终于有了一枚戒指。他们隔着距离对望,没有任何一方再敢去把那种距离缩短为零。
将新娘妆卸掉,林风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是酒的味道。
双方的家长坚持要他们在家里完婚再去部队,这个婚结的很是顺利,原本就好似早就注定了的。
她在他的怀里,他的每个毛孔都在冒火,一个从来都没有过女朋友的男人抱着新婚的妻子,只恨不得将她整个吞下去。她用手轻拍着他的脸说:“林风,你爱我吗?”他喊:“爱爱爱。”她也喊:“你不能把情话多说一些再四脚四手往我身上压吗?”他啃着她的脸颊脖子说:“小苹果,我要咬你了,我保证,我会小心一口一口的咬,我知道你还是个女孩。”
何小爱怔住。女孩这个词就是处女的意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结婚嫁人对方是否在乎她的过去和曾经,包括那一层******?
她使劲拍他的脸,对他说:“我有话对你说,很重要很重要。”
爱情和婚姻的前提是什么?就是所谓的诚实和欺骗吗?女人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将自己的过去曾经告诉当前的爱人,可是何小爱在此刻却希望做一个诚实的女人,她不能让一条毒蛇潜藏在自己的心里。
他喊:“说说说,快说。”她说:“我读大学有过男朋友。”他啃着她的脖子应:“嗯,然后呢?”她再说:“我和他同居两年。”他的身体陡然的僵硬,然后猛的从她身上翻下去,眼睛盯着天花板。
原本她想多多少少的隐瞒一些事情,但他的表情告诉她,不重要了,他们之间回归到了儿时的关系,不需要再有任何的秘密,他只是她可以倾诉的对象了。新婚的这一夜,何小爱对着自己新婚的丈夫讲故事一般的讲了曾经的一切。他们睁眼到天亮,电话声做了最好的提示,一切结束该告别的时间。
乔惠珍在那边的声音像个鬼魂:“小爱妹妹,你哥哥出车祸了,昨晚半夜三点,抢救无效,刚刚过世。”
她的脑子就是那一刻失去了意识,然后拼命地笑,笑得眼泪四分五裂,笑得让林风都感觉毛骨悚然。他用最快的速度穿衣说:“小爱,照顾好自己,我们还是朋友。”
床头还有陈子孟留下的香烟,她把它们抽完,然后梳洗打扮,去看望那个承诺要终生照顾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