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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叛逆

宿舍的灯已经熄灭了,林枫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苦战这本书,悲伤的结局还算有些值得思考的价值,终于看完了,他合上了书。躺在床上,白天的事立刻在脑子里浮现出来,哦,不,其实一整天不都萦绕在脑子里吗?周倩倩,是的,关于她的记忆依然清晰而深刻,也许应该忘记,可美好的时光就该是短暂的么?哎,也许是吧,可是为什么不能继续呢?问号太多了,入睡变得有些困难,加上此刻并不纯净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让他感到有些燥热,他掀开了被子。真希望自己也会打呼噜,盖过他们的声音,辗转反侧间不知何时也凑合着入眠了。

早上醒来一看表,已经是七点半了,今天可是分重点班后的第一节课,林枫看看已经走空的宿舍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反正迟了,那就无所谓再迟一会儿,这是他一贯的逻辑,他还常常以此逻辑嘲笑那些火急火燎赶着去挨骂的迟到者,他以没有迟到的步伐走向教学楼,刚上楼梯,就看见语文老师那愤怒的目光,一股置人于死地而后快的架势,林枫稍微提了提步子,准备厚着脸皮从后门进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惯用的做法在这位新班主任眼里有多么的值得上思想政治课。

“站住!过来!”这两个简单的词语被这位梳着中分头,戴着金丝边小眼镜的瘦老师说的像武侠电影里的台词。

“林枫是吧?”

“嗯”,林枫心想你不是拿着点名册嘛,还明知故问。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七点多吧。”林枫说的没错,是七点五十。

“七点多?八点了!去,在黑板上写上你的名字!”

“不是吧?”林枫小声嘀咕道,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文绉绉的老师处罚的风格也如此的文绉绉。

中分看到林枫的窘色,补充道:“怎么,没听见?”

“听见了。”林枫瞪了老师一眼。

“听见了就赶快去!”

林枫慢悠悠的走进教室,以他的性格,此种情况下他早就一转身走了,他也欺负惯了原班的班主任。因为学习好,班主任对他的态度多少有些宽容,但此刻他尚未摸清这位中分的脾气,一时还真被震住了,他走上讲台,一眼便看到了周倩倩,周倩倩也正在看着他,四目相对有几分尴尬,顿时他的脸热得发烫,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用不太明显的蓝色粉笔在黑板的右下角写上小小的名字,转身正要往自己的座位上去,背后又传来中分的声音:

“你给我站后面去!”。无奈,林枫又站起来向教室后面走去,这才发现后面的风光,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里站着了,阿轩也在其中,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正在这时,早饭的铃声响了,林枫和阿轩一溜烟就跑下楼去了,气的中分站在教室门口吹胡子瞪眼睛的。

“你早上起床怎么不叫我一声?”林枫埋怨阿轩说。

“喂,你这疯子,我叫了呀,你还跟我说‘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再说我也迟到了,就没再叫你了,你竟然不记得了?”阿轩申辩道。

“是吗?可我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印象了。”林枫继续埋下头吃饭。

回到教室,林枫发现在黑板的右上角已经换做黄色粉笔清楚的字迹“大懒虫林枫”,那字苍劲有力的简直要入板六分。这老师还没完没了了,林枫心骂。这使他酷爱语文以及语文老师的传统思想观念受到了一番动摇。之前听说这位省一级语文教师在这小城市还是很有名气的,曾多次在当代报纸刊物上发表过文章,林枫对这位新老师还满怀期待,可没想到又一个“注水肉”,完全没有大师的风范,兴许他内心丰富,是个怪才呢,林枫幻想。可接下来的一节课让他几乎要折服于自己的幻想了。林枫没有想到第一节课此人便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兴高采烈的走进教室,看到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他的喜悦心情又更上一层楼了,但还是装出一副谦虚的态度说道:

“这些都是我在各个报刊杂志上发表过的一些文章,还有一些诗歌、散文,记录了我对人生的一些感悟吧!”看到下面一片吃惊仰慕的叫声,中分愈加兴奋,他拿起一本所谓的诗集说:“我先给大家随便念首我写的诗”,说着便声情并茂的开始了,“昼夜人生”,刚读完题目下面一片掌声,林枫却动也没动。一群人都不动的时候你一个人动了很明显,同样道理,一群人都动你却不动也是很明显的。中分一眼就瞥见了林枫对自己的不恭敬态度,他盯着他,希望自己的眼神可以提醒他鼓掌,可是林枫显然没有满足他的成就感的意思,中分脸上闪过一丝阴云,但还是忍不住读了一小段儿,说道:“由于时间关系我就不仔细读了,现在呢,我把这些东西放在课代表这里,有谁想看就从这里拿,希望这些东西会对大家的写作水平以及语文成绩有所帮助。”林枫几乎要替他感到害臊了,这种烂诗竟然也敢拿出来炫耀,怪不得没出版,兴许是被人家退稿了呢!不知是为了给老师面子还是那首诗真的发挥了作用,下课铃一响,语文课代表立刻被团团围住,几本书转眼间就被争抢一空。郝芳高兴的捧着一本对林枫说:

“我抢到的是老师读的那本诗集呢!”语气里尽是骄傲。

“切,破诗!写的那么烂还读给人听,胆子可真够大的!”

郝芳上下打量了林枫一番,轻蔑的说道:“你能写的出来吗,大言不惭谁不会呀!”

“我是写不出来呀,所以不敢拿出去丢人!”

“那你还这么拽,有本事你也写本诗集出来啊!”

这个林枫还真没有想过,光是喜欢看书,从来还不曾有过写书的念头,“我要是写,肯定比他强!”林枫为了挽回面子,底气不足的反抗了一句。

“切!”郝芳侧目而视。

林枫瞥了一眼坐在他斜前方的周倩倩,她也正捧着一本抢来的书看呢。林枫翻开数学书开始预习,数学课代表突然跑进来说道:“数学老师临时有事儿,下节课改上自习。”下面没有一丝回应。课代表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地位会如此低下,又想说点儿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上课铃敲得无奈而又严肃。这强化班的自习课真是静的恐怖,林枫实在是很不习惯,他抬头环顾整个教室,忽然看到周倩倩原本朝向自己的目光立刻转移,正低头盯着一本书的封面脸红。林枫意识到了什么,也赶紧低头看书。起先他只是惊异于周围同学对安静的自习课的适应性如此之强大,想看看这片死水中是否会有条浮出水面呼吸的小鱼,可没有想到会看到周倩倩专注于自己的眼神,他有种说不出的怪怪的感觉。

放学的铃声永远是那么令人愉快,林枫对这铃声天生所产生的条件反射恐怕无人可及。他正要冲向餐厅,同桌郝芳便递给他一个小纸条,“呐,给你的。”边说边头也不抬的写着作业。林枫这才明白原来躺在她桌子上快半个小时的纸条是给自己的,不禁对郝芳的扣留十分不快。他迅速打开纸条,“晚上放学我在学校的小竹林等你。”清新的字迹显然出自周倩倩的手笔,林枫正想着,“快点儿啊!”阿轩抱怨的叫喊声立刻将他唤回现实中。

“来了”林枫飞奔出了教室。似乎“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这句名言真的吓到他们了,每次几乎都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当他们吃完饭走出餐厅时看到那陆陆续续去吃饭的人群时,林枫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进了教室,那扎眼的“大懒虫林枫”几个字几乎要叫出声儿去提醒林枫自己的存在,林枫瞥了一眼黑板上那值日生不敢触及的专门用来“供放自己”的领地无奈的耸耸肩以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就这样,那鲜黄的几个字竟然雄赳赳气昂昂的盘踞东北角长达一个星期,直到大扫除时,“中分”才意识到它可能会影响市容。可是请神容易送佛难,经过长久的“称霸”,那分子扩散能力的强大比小日本的根基真是强大太多了,林枫看到“中分”调兵遣将剿灭“余党”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的直想笑。“中分”看到林枫“得意的笑容”就变态的命他自己“清剿”自己。林枫“说尽好话”总算把“虫子”送走。

强化班的自习课一直上到偌大的校园冷清的只剩下风声。风百无聊赖的吹吹门摇摇窗,那看起来很漂亮的窗户无论怎么使劲儿都要倔强的保持不变的姿势,这接近冬日的风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出气”的机会,使劲儿将自己灌进这暖暖的教室,灌进林枫只有37℃的身体。“吱--”的一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引来一堆的嘟囔声--“烦人!干什么呢?”林枫只好收手,可这适得其反的努力更引发了风的兴趣,它热情的回赠林枫的慷慨。“阿嚏”,不一会儿,林枫瘦弱的身体立刻向他发出警报,忽冷忽热的感觉让林枫再也无心学习了,他硬着头皮向“中分”请假去了医务室,可医务室早就不顾这批人的死活,早早的随“大部队”撤了。是啊,你们都豁出去了死劲儿的学习,不要自己的命了,人家就更不要了。无奈,林枫回到宿舍翻了翻尚未失效的几片药吞了下去,便胡乱的睡去了。下课的时候他已经进入梦乡了。

周倩倩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胡乱的收拾好课本向楼下走去。风似乎感到自己的热情有些过度了,悄悄的溜走了,夜安静的像这群困乏的祖国花朵儿没有一丝声音。周倩倩独自绕着教学楼转了一圈,等同学们差不多都走完了才缓缓向学校东边的小竹林走去,她的心跳随着她的脚步的加快而加快,她也不清楚这即将到来的谈话会有着一个怎样的结局,她的脸开始发烫,远远的看去,那小竹林旁边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着。哦,他可能早到了。周倩倩想,不觉手心儿里又是一把汗。走近一看才发现什么也没有。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纸条没有收到吧?不可能啊!刚才的紧张感消失了,开始了理智的猜想与推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猜测化成了失落与厚厚的伤痛。看来他不会来了,可是为什么呀?我什么也没有说呀!月亮悄悄的躲到云后面去了,它不忍心看到小女孩那清澈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的泪花,它也无法回答她的问号。

周倩倩失魂一样跌撞回了宿舍,摸着黑草草洗刷。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合拢间,滚烫的泪水一直烫到了心里去,她终于忍不住了,蒙住被子哭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心累了,眼泪哭干了,她也睡着了。

喝过药的林枫睡的很香,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丢了一件东西,可是竟然不知道究竟丢了什么,丢就丢吧,他在梦中安慰自己,他无所谓的性格在梦里也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中午,林枫发现他随手夹在数学课本中的那张被自己遗忘的小纸条,他恍然间赶紧写了一封信解释原因,等到放学,看看教室里没几个人了赶紧塞进周倩倩的抽屉里。下午上课林枫收到回信,“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叙叙旧,呵呵。其实昨晚上我也忘了,结果也没有去。”林枫这才对自己的过失没那么自责了,可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周倩倩对自己的态度和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经常躲着他,甚至有时候在路上碰到了还装作没看见他,即使自己主动和她打招呼,她也是冷冷的回应一下,几乎都不想多看自己一眼,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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