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光在每天固定的工作任务和固定的工作时间下一晃而过,我曾经希翼的彻底的忙碌也没有实现,这家公司虽然是民企,但是工作时间固定,法定节假日、双休日也都照常休息,工资、福利待遇在当地也算是中等有余,难怪当初会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壮观场面,在进入这道围墙之后才知道并不为过。
生活开始渐渐地进入正轨,林建在我开始上班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来接我下班,惹得办公室里其他部门的一班女生好不羡慕,直夸我好福气,男朋友帅气又多金,每每都让我忙不迭地解释我和林建的关系,怎无奈“越描越黑”,我告诉他我们被严重误会的时候,他反而很开心地告诉我,“看这下谁还敢追你。”我真是既好气又好笑,在严肃告诉林建不要再每天接我后,他依然是我行我素,每天都来接,照顾得周到又全面,弄得我只好躲着他,躲了几次后他是终于不亲自来接了,我正庆幸着,终于“自由”了,结果熟悉的车子堵在了办公楼下我下班回家的路上,喇叭“嘀-嘀”地响了起来,老黄探出头来说,“秦小姐,林少爷说他有事不能来,让我来接你。”
听听,还林少爷,叫得跟旧时的官家大少似的,我一气,死活不肯上车,这辆车就在旁边跟着,我搭公交,他跟着公交,我打车,他就跟着出租车,非得是以各种方式把我送回家了才走,我的生气最终还是抵不过林建的执着,渐渐地我也肯坐老黄开的车了,渐渐地也接受了老黄讲起林建时开口闭口“少爷”的称呼,渐渐地我问老黄,“少爷最近在忙什么?”
老黄永远都是那句,“秦小姐,少爷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在我都渐渐绝望地想我估计以后再也见不到林建的时候,忽然在一个周五晚上下班,他就冷不丁地出现在车里,“怎么,想我了啊?”
“说什么呢!”
“不想我,怎么老问我在忙什么?”他一副胜利的表情。
我狠狠地盯着老黄一眼,老黄忙说,“秦小姐莫怪我,我是肯定要向少爷汇报你的话的,而且你也的确很想知道少爷的事情,不是吗?”
“我哪有?”
林建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意更浓,“还不承认啊,想我干嘛还不回我的短信啊,惯犯啊,我的小笨笨。”
“可是,可是,你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你的习惯,上班时间是一律不回短信的,我没有怪你,我和你开玩笑呢,我的小笨笨。”
从此以后“我的小笨笨”就成了我的名字,不,换句话说是一种代号,专属于他的代号。我偶尔的抗争也以这个代号的续用结束。
我也只能被动地接受了,在离工作前醉酒那次的很长时间以后,我试探地问过林建我心中的疑问,换回的是林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的时候还止不住笑意,“柔依啊,我对你这么好,你认为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啊?”虽然又被他笑话了,但也算是心里踏实了。
他还经常来和我爸下棋,我爸正愁没人陪他下,林建鬼精鬼精的,知道三局让我爸赢两局,我爸一赢棋就愈加喜欢林建,林建三天不去,我爸就开始跟我唠叨,林建这攻心术,真是让我这个做女儿的自叹不如。有好几次我晚上被老黄送回来,林建已经在我家和我爸下了好几局的棋了,我这备受宠爱的女儿也开始沦为使唤丫头了,给这两个大男人端茶倒水,还得兼做晚饭,开始的时候由于我不很会做饭,还得一边切菜,一边请教我爸下一步怎么做,我爸被我问得烦了,就让我自己摸索,痛苦的很,于是就有了不是咸了就是淡了的炒菜或汤,我爸还跟人家道歉说他没把女儿的手艺教好,让我尴尬不已。
于是我想法设法把林建支走,我爸倒好,愣是留他在这,林建就总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每当这个时候我感觉我气得都快冒泡了,干脆就躲在厨房里拿切菜发泄,慢慢地,菜是切得越来越好了,厨艺也越来越精湛了,这两个大男人就更像两个甩手掌柜,等着饭菜上桌,林建开始还知道吃完晚饭帮我把碗筷拿到厨房,后来我爸总是拽着林建接着下,于是收拾餐桌、洗碗又成了我的活,我这个气啊,想想这从天上摔到地上,真是快啊,于是天冷些的时候,我就一个劲地做火锅,做得死辣死辣的,边做边想,我让你们就知道吃,让你们就知道使唤我。
这个时候忍住笑就是个技术活了,我一边得殷勤地招呼他们上餐桌,一边还得讨好地说,“今天吃火锅哦,正宗四川底料哦,可香了,爸爸、林建你们要多吃点哦。”看着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差点笑场,把电磁炉和锅端到餐桌上后,我赶紧跑回厨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不准笑,定定神,把盛饭的大碗放在餐桌上,开饭后,林建夹起一大颗青菜叶,整个放到嘴里,刚一入嘴就被辣得直咳嗽,咳得脸通红,他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好憋着脸再咽了两大口饭,看着他噎着的样子,我实在是忍不住笑,但没敢笑出声了,林建趁我爸埋头吃饭之际指了指我,用唇形说,“你故意的!”
我一瞥眼,也用唇形回,“怎么样!”
我爸也受不住了,辣出了一头汗,“柔依,你这火锅做那么辣怎么吃啊,还不把端水来。”
“是,父亲。”
窜回厨房后,我这才无声地哈哈大笑起来,真解气啊。一回头,猛然看到林建,吓得我差点一个趔趄,“你做鬼的啊,魂都给你吓出来了。”
林建大着舌头说,“你这亏心事做的,你还真是想辣死我啊。”边说边把我手中的水晶玻璃的凉水杯抢过去,大口大口喝着。
我在旁边直笑得直不起腰,他把几乎一大半的水喝完后才停了下来,看我笑成这样,也开始笑,同时寻找着机会哈我,我这人最怕被哈,咯咯笑个不停,手不停地挡他,差点把拿在他手里的凉水杯给打了,还好他稳住了,“好了,好了,不闹了。一会你爸该说了。”
“你也知道啊。那还不给我爸送去。”
“是,柔依大人。”听他这么一说,我扑哧一声又笑了。
“看吧,看吧,还是我最有天赋哄我们柔依开心,现在不恨我了吧?”
我斜了他一眼,“又邀功了。”
他嘿嘿笑了一声溜去了客厅。
我随后跟了出来,看到父亲的研究的眼神,心想,完了,又要被他点鸳鸯谱了。
果不其然,我和林建还没坐稳,父亲的话就开始了,“你看你们俩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楼上楼下的也把你呢当成我们柔依的男朋友看,都夸我们家柔依眼光好,我作为柔依的父亲,把柔依交给你,我也放心。”
我预感到父亲下一句要向林建要交待了,立即阻止父亲,“爸,我们是好朋友,别人瞎猜,您也跟着瞎猜吗。”
“你这孩子,我这能是瞎猜吗,你爸我是过来人,别以为我们都不懂。”
“可是,可是……”
林建顿时站了起来,“伯父,您说的我当然愿意,我只是怕柔依不愿意。”林建的目光和我的目光一交叉,我急忙避开,不能给他肯定的答复,怎么我的人生老是被别人定格啊,起初是安伟和林建的谈判,现在是老爸和林建的交换,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
越想越生气,我感到我骨子里的叛逆就要暴发出来了,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我一看居然是安伟,这个节骨眼,我想我还是避免和老爸的正面冲突吧,毕竟父亲是为我好,于是没顾回答林建的问题,而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起手机,跑回我自己的房间接通了电话。
“依,是你吗?”这时安伟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我“依”,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我。”其实应该再冷漠地加上一句有什么事吗,但是我却就是冷不起来,想想当初他的背叛和离开,我真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依,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安伟我再已没有恨,想他当初也是有苦衷的吧,白桦的强势估计是一个方面,而且我也在慢慢淡忘以前的事情,我真的是没有心再回到从前了,最起码现在没有。
“你在听吗?”
“安伟,我还有点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正欲挂电话,他赶忙又说,“别挂,我在你家楼下,我们能聊聊吗?”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为什么每次来找我都不问下我的意见,我是不是想见他们,他们关心吗?他们就觉得他们的安排我一定会接受吗?
“安伟,我不想见你,你赶快回去。”我生气地大声说。
“依,你不见我我就不走。我等你。”
嘟地一声电话就被他挂断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