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已经在村口集结完毕,随着领头的一声号令,整齐地开进村里,村里人都被这架势吓坏了,在村道上形成一处处人堆,时而交头接耳,当骑兵接近自己的时候,又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面面相觑地望着,生怕那些军爷一个不开心就给自己一刀。
诺桑慌忙跑了过来,在骑兵赶到之前将小晴子拉在了怀里,脸上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大师要忙,我们别在这里添乱,炎尘也一起走吧。”他好意地看了看炎尘,却不知道这个小战士已经在早上的冲突中卷入了这场纷争。
“不了,我和扎克修大师还有点事情,诺桑叔先走吧。”炎尘心里头虽然想溜之大吉,但现在他不想让已经接近老朽的扎克修一个人面对这些,至少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而且自己还有一个武技了得的父亲,要是真的到紧要关头,顶多杀出一条血路,像当年在那荒野一般,而且这里的那些骑兵所显露的气息根本比不上当年那些人。
诺桑见那些骑兵已经近在咫尺,强拉着小晴子就往人堆里挤,也顾不上别的了。
炎尘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线,盯着的不是那些骑兵,而是扎克修,在这样的关头,这扎克修脸上竟然出现了坏笑,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那句‘已经有人死的觉悟’!或者准备装疯卖傻躲过此劫?
“小子,这回看你死不死!”那个络腮胡子大汉跑在队伍最前边,首先跑到扎克修和炎尘面前,冲着炎尘大嚷道,还用恶毒的眼神瞟了扎克修一眼。
炎尘喝了几口酒,将酒瓶子往地上一丢,恶狠狠地回道:“哼!狗仗人势的东西,真后悔早上没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次!”络腮胡子大汉一听,眼珠子都绿了,没想到这炎尘还敢回骂,提着双面斧还有几分颤颤巍巍的。
“如果你还想继续尝尝匕首的滋味的话,就只管嚷嚷吧。”看着络腮大汉在前边惺惺作态,炎尘拔出了腿上的匕首,双目一瞪。
“.......”大汉整个人寒毛直竖,整个人马上被镇住了,或许后怕炎尘早上的那一记能量斩,整个人楞了一番后,往回跑,手里那只被纱布缠着的胳膊也挥动了起来,其实他的胳膊并没有受伤,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重伤的人,故意绑上了纱布。
“这个炎尘就是年轻气盛,一点也不懂得收敛!”
“难道你要他像你这样窝囊?你说说这个月你又赌输了多少钱。”
一对夫妇在离炎尘不远的地方争执着,虽然声音小,但炎尘视觉和听觉都十分灵敏,他们的对话被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头暗叹着:‘人不轻狂枉少年啊,现在情况已经坏到这种程度了,既然理在自己这边,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呢,死马当活马医,要是妥协的话,那只是愚钝的想法,应该吃不到好果子。’
炎尘受过前世高等心理学教育,对特定场景下,某些人的心理变化还是可以把握得到的,他心里正琢磨着更多的东西,比如这络腮大汉,很明显就是个欺善怕恶狐假虎威的家伙,这种人只要给予一点惩戒再打打他的气势,基本就剩下个泄气的皮囊,不会再吭声了;而那正在赶来的黑鹰少年和军辅,则是要略微高深上一点,他们至少知道,像他们这种没有多大实权的人是不可以在这种场面上开第一次口的,等待别人来裁决才能让自己阿谀奉承的小伎俩得逞;而剩下的就是那个地位最高的人,炎尘还不知道这次的骑兵是什么人带队,不过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他已经发现了队伍中间那个骑着一只苍啸白虎的人了,他身上那身布满属性宝石的华丽铠甲就足以证明他的地位超然,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军营的军官,地位越高,就越要面子,在这么多将士面前,他肯定不会有蛮不讲理、欺负弱小的行为,除非这个人也是猪脑的。
黑鹰少年和军辅抬着头,却跟在一个身着白色华丽绸缎的少年后边,这少年眉目清秀、鼻子高挺、左脸上却有一颗十分不搭调的黑痣,显得有些美中不足,炎尘注意到那少年的手部,一个十分奇特的金属手套,上边还有几颗奇异的宝石,这种宝石炎尘倒是有些熟悉,记得当初父亲托扎克修买来几个黑烟傀儡的时候,每只傀儡都有一颗类似的小宝石,而卫队长几个正是靠着这种宝石来控制黑烟傀儡的,不过当初的那几颗宝石和现在少年手上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就那大小都要差距几十倍,至于价格,炎尘已经想到了一个巨大的酒窖了。
队伍已经来到了鉴定处的门口,一股磅礴的气势冲击而来,炎尘感受到自己的星坠中的力量十分紊乱躁动,只有遇到十分强大的星坠才会有的反应,在星坠鉴定之前,炎尘曾经在自己的父亲那听过这种说法,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炎尘的父亲并没有星坠,炎尘的看法是,父亲是传说中那种靠身体强度制胜的高手。
苍啸白虎从人群中奔了出来,那个长长吐出的獠牙有点像炎尘前世所说的剑齿虎,那双红色眼睛让人感觉恐惧,炎尘盯了那双眼睛几秒后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一股很奇妙的力量正试图攻击他的大脑,不过自己的精神力十分强横,很快就抵抗住了这细微的攻击。
只见那着装华丽的骑虎人从虎背上跃了下来,慢慢走到了扎克修的面前,将头盔摘下,露出一头披肩金发,鼻子和手套少年一样高挺,眼眸子十分有神,脸上还有一点胡须,更显出中年人的稳重,一大半的脸被属性纹身遮住,白色的纹身在脸上格外显眼,而且让人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白虎纹身。
走到扎克修那个中年人露出了微笑,很有礼貌地低头问候道:“扎克修大师看来相隔三十年你还是老样子啊。”
众人尽皆愣住了,这中年人竟然主动向扎克修问好,而且还称呼扎克修为大师,连炎尘都有点乱了,这来人和扎克修认识,而且显得十分恭敬,再看看这中年身后的人,都一个个呆若木鸡,炎尘注意到,那个手套少年凶狠地撇了一眼黑鹰少年,黑鹰少年脸色顿时变得和白纸一般苍然无色。
“蒙特利统领说笑了,我已经快进棺材的人了,昔日的小伙子今日已经是雄踞南部行省的大统领了,我还是很欣慰的,至少在墓碑上能记载一对得住历史的条文。”扎克修脸上已经涨红了,他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整个人有点些站不稳,要不是心脏没问题,估计已经倒地抽搐了。
他赫然就是炎尘心里头想要见的蒙特利统领,帝国强榜第十五的人物,统领着数万兵力的野蔷薇军团,这样超然的存在竟然会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在小小的查克村,炎尘看着地上滚到角落的酒瓶子,随后回过神对着蒙特利礼貌地问候道:“炎尘见过蒙特利统领。”
“哦,这个小兄弟是大师最近鉴定的战士?”蒙特利对着炎尘点了点头,转身问道。
扎克修一只手摸了摸炎尘后脑,向着蒙特利统领诉说道:“恩,要不是这炎尘,我早上已经被那些人砍成两半了,呵呵,连这鉴定处的门面都差点被挖走。”
在场的人连那些街边的村民都看出了几分,很明显扎克修鉴定师和这高高在上的蒙特利统领有几分老交情,今天又碰巧来到这里,一切都那么戏剧性,许多人都开始琢磨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脖子一个个伸得老高,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哦?”蒙特利的眉头皱了皱,那个白虎纹身也随之动了起来,似乎已经从平静变成了气愤,转身喝道,“是谁对扎克修大师不敬的,给我站出来。”
络腮胡子大汉已经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咯噔一声瘫软在了地上,嘴里还唯唯诺诺地小声说道:“我只是按照军辅大人和史密斯少爷的安排来收取这附近较为方正的石头......”声音越来越小,这史密斯少爷自然指的是黑鹰少年,蒙特利家族一个旁系少爷,这个时候军辅和史密斯都用毒辣的眼光看着络腮大汉。
啪!响亮的一个耳光,手套少年一转身就给了史密斯一巴掌,大声吼道:“我让你们去收购一些石头,谁让你们这么要的!”
史密斯显得很委屈,脸上的红掌印浮肿了起来,刚刚那一记真的很用力,他心里憋屈得很啊,明明是这手套少年让自己去的,而且还指导他们找这些别人门口的石碑比较方正!这回黑锅可是背定了,他没敢反驳,也不敢反驳,他知道这手套少年是何等心狠手辣,要是真的说漏嘴,自己可能小命不保。
“卡尔少爷,我们只是收购,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还请少爷开恩。”军辅低着头,求情道,这军辅嘴里的卡尔正是眼前的手套少年,蒙特利统领的大儿子,为人十分狡诈,而且有几分头脑。
几个人对话了一番之后,将责任推到了络腮胡子身上,卡尔也很聪明地将马掉转到了络腮胡子面前,指着两个骑兵说道:“将他拉下去!”
“求大少爷放过小的,小的也是一时昏了头......”络腮胡子大汉一听,整个人急忙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到卡尔的马下,哭爹喊娘地求饶,紫黑骑兵没有理会他的呼嚷,直接将他提了起来,带往骑兵的后边。
炎尘只能默默地为这络腮胡子祈祷了,真是风水轮流转,早上何等嚣张,还说要屠村,下午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蒙特利看到处理之后,对着扎克修恭敬地问道:“大师,我保证下次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扎克修点了点头,他心地纯良,不想害人性命,这回面子也赚足了,连蒙特利统领都尊称他为大师,为了继续表现一下自己的风度,还轻声提醒道:“这回就算了,饶过那大汉,他也不认识我,下回注意就好了。”
卡尔竟然微笑地接话:“好的,大师都这么说,就让人放了那人,不过处罚还是要的。军棍五十仗。”
军辅在一旁马上点了点头,咬着牙露出一脸恶笑,向着络腮大汉走去。
这络腮大汉看着军辅的来头,也大概知道几分,跪倒在地上对着军辅拜了拜,小声说道:“还请军辅大人别伤害我的家人,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
军辅也没回答,带着络腮胡子从小道离开。
炎尘看在眼里,暗骂道:“这招看似杀鸡儆猴,实际上是给自己扫清嫌疑,实在是奸诈的家伙,真让人觉得恶心。”这里这么多人,应该还有些人看出端倪,不过卡尔何等身份,谁会为一个小小的卫队小卒去冒犯他,即使他真的指使那些人四处强抢,蒙特利也就教训一番,到时候这卡尔恢复了元气,那络腮胡子照样要死,而自己也得罪了他,炎尘可不想当出头鸟。
扎克修指了指鉴定处里边,邀请道:“我们先到里边,我让人准备点酒菜。”可怜的扎克修又要破费了,这几日这鉴定处可谓是蓬荜生辉,不过扎克修的钱包可是扁了不少。
蒙特利将苍啸虎栓在了石碑上,踏着台阶走了进去,这平日里暗淡无光的台阶这个时候也显得十分耀眼,毕竟南部最有军权的人都走过的。
炎尘也被扎克修拉了进去,他自己自然也乐意到里边,和蒙特利多接触,认识了这么个大人物,在南部行省也走得开,指不定哪天可以派上大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