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关通过，准备开启第五关，倒计时五秒——”混杂的金属音再度响起，欧阳夏火稍微喘了一口粗气才站起来，过度的奔跑和动作让肌肉变得有些僵硬。
“四——”白色的大门缓慢移动，前方是一片未知的黑暗。
“三——”刚刚结束的战斗场面凌乱血腥，尸体的致命伤无一例外都是心脏刺穿而死。
“二——”数据流在整个世界转动，鲜血和尸体都化成乱码消失。
“一——”大门合闭，发出沉闷的声响，背后的世界灯光全灭，一片黑暗。
“第五关，开启。”迟来的金属音在房间里响起，黑暗里的巨大阴影如同吞噬人心的恶兽，及其擅长揪住脆弱，一击致命。
远处似乎传来诡笑，阴森的让人发慌。
……
眼前的世界再度变化，欧阳夏火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
然而，睁开眼时，熟悉的景象，却如同噩梦重演一般，接踵而至。
天幕上孤冷的新月在云层里露出一点模糊的轮廓，没有星星的天空，暗沉而漆黑。
远处的树林里，冷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动声，房顶的角沿蹲着一只黑猫，琥珀色的眼睛，慵懒的甩着尾巴尖。
巷子的深处，是一片模糊的黑暗，隐约有垃圾发出的恶臭传来。破旧的没人修理的昏暗路灯吸引了一堆蚊子，偶尔有飞蛾撞上，不知疲惫。
背靠着墙面，冰冷的石头温度透过衣服传到背面，驱散了一点虚幻感，却带来更多的害怕。
那些凌乱的肮脏的回忆在这个相似的环境里不可避免的冲撞着神经，支离破碎。额头传来一阵烧灼的热度，残存的理智在角落咆哮。
“别想了！快停下来！停下来！”
高高的冰冷的围墙，蜷缩在盒子里的幼猫，远处传来婴儿哭泣的声音，还有……
“咔擦——”
名为理智的神经在见到相似的面孔时彻底蹦断开来。哦，对了。还有啊，一群生存在黑暗里不知末日的杂碎。
巨大的黑暗席卷眼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一个女孩绝望的尖叫。
粗糙的甚至带着点薄茧的大掌，被撕碎的白色裙子，抗拒和挣扎。男人用力的巴掌和嘲笑。从下身传来的血液和搅碎的痛感，尖叫和哭泣，她亲眼看见白色的碎片被鲜血染红，痛苦已经无法出声，没有人来救她，没有。
狰狞的笑意和下流的脏话在耳边播放，体内的血脉好像藏着一只咆哮的野兽，开始失控，每个细胞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嘶鸣。
“杀了他！杀了他！”
眼角已经干涩的流不出眼泪，被打碎的啤酒瓶碎片划伤了手掌，她疯狂的大笑着，名为理智的世界彻底崩溃，碎片扎进男人的心脏，身体像是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红色的长发遮住了流泪的左眼，另一只眼睛里流转着酒红色的血腥光芒，去死吧，全部都去死吧！
“滴——”红色的警报在走廊拉响，大部分人员朝着事故中心赶去。
已经平复情绪的付教授和森华已经走出实验室，门外的女助手看见门后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
“教授！基地闯入不明人员，杀死了17实验区的人员，并且篡改了一名实习者的挑战关卡，通过监控检查。发现实习者已经进入了失控状态！”
“赶快通知总部！17区的实习者是重要人员！”付教授皱紧了眉头，显然对于基地被外人闯入并且杀死了人员这种事情感到无法接受。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基地的防御力量，可是那个人居然没有惊动防御警报就进来了，排除陌生人员，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内部出了奸细，或者，曾经进入过基地并熟悉防御结构的高层人员。
登入电脑，连接到主机，付教授对着视频另一方开口：“通知高层总管，内部很有可能出了奸细，请高层快速派遣人员调查资料系统，防止造成二次损失！另外替我连接……森华！外面在进行搜查，别乱跑！”
“该死！”朝着17区方向跑去，虽然不确定付教授说的那个女婴是不是欧阳夏火，但是结合女助手说起暴乱状态时的恐惧表情，如果说女婴不是欧阳夏火那情况可能还能控制，如果说是欧阳夏火的话……
结合了种族的所有优点基因创造出来的怪物，根本没有人能知道它在暴乱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长官，那边是暴乱区！别过去！”正在看守的军兵看见正在朝17区跑来的森华连忙抬手拦住。
“17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揪住军兵的衣领，森华的语调尖锐而急促。
“这次新实验的实验体被人放跑进54-3测试房间里，实习生情绪失控，发生暴走事件，杀死了全部派来救援的军兵！”军兵的眼里还印着恐惧，森华的眼里似乎有火焰燃烧。
“该死！怎么会跑进54-3房间！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守的！”一拳打中军兵的脸，森华丢下军兵向着17区加速跑去。
走道里的警报声还在播放，红色的灯光下冷肃的容颜稚嫩却淡漠，仿佛外界的所有声音都无法干涉他一分。
“教练？”看着森华朝着17区跑去的身影，男孩皱了皱眉，像是有些不解。
“17区请求紧急支援，离17区近的话你先去看看情况。”耳机里传来短暂急促的通知，男孩思索了片刻，走到电梯前，按下印有“17”数字的按钮，电梯迅速下沉。
“叮——”电梯门打开，男孩刚走出电梯，从远处跑的气喘吁吁的森华就一把揪起他的衣服后领朝着54-3房间跑去。
“教练，不是有电梯，你跑过来的？”被拉住后领的男孩也没有反抗，反倒是看着森华被汗渗透的衣服，开口。
“靠！老子怎么记得有什么狗屁电梯！”被男孩一提醒有电梯这种事，再想起一路跑来时撞坏的好几个实验瓶子，森华背后出了一层冷汗，颇为恼火的爆口粗。
“……”
等到森华赶到54-3房间时，守着房门的军兵颤抖着身子拦住了森华。
“长…长官，里面的是…是怪物啊…不能进去…”
“滚你妈的！里面是老子的学生！怪物你他妈个球球！你有种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开门！”森华干脆利落的一脚踹上军兵的腹部，眼里有暴怒的因子在隐隐作动。
军兵死死捂住钥匙不动，男孩拍了拍森华示意他放开自己，然后上前，整个人踩在军兵的腹上，漆黑的双眼直视军兵：“开门，或者死，选一个。”
军兵的面孔微妙的发白，看着男孩的面孔像是看见了极为恐惧的怪物。
“不选？”眸子眯起，素白的手指极为利落的扭断了军兵的脖子：“编号11589死于闯入者事件，这样就好了吧。”从军兵的口袋摸出钥匙，男孩打开大门，眼瞳平静而无波澜。森华站在原地看着男孩的动作，不出声，算是默许。
门内的世界是一片恐怖的混乱，扭曲的非人类和人类尸体交杂着血腥倒在一起，角落里，红发的女孩把脸埋进膝盖，双手抱着自己，她的衣服已经在战斗中被撕裂，此刻她死死的拽住衣服，模模糊糊的在呢喃着什么。
走近了，才能听见女孩细微的抽泣声，和轻飘飘的没有灵魂的呢喃。
“不要碰我……走开……”
男孩的面色微微变化，看着熟悉的红发，他走近，蹲在女孩面前。
“夏火？”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如同在黑暗里燃烧的火焰，仿佛你一抬手，就会熄灭不见。
女孩抬头，看着他，空洞一片的瞳孔，看不见色彩和光芒，甚至倒影不出他的容颜。
“…谁…？”隐约带着兽吼的呼声，精致的面孔上被痛苦扭曲的看不见原来的色彩。
……
“你认识她？”森华走近，看着男孩微磕的眸子，挑了挑眉。
点了点头，男孩开口：“是在‘风暴’里的搭档。”
风暴，是z国里根基最大的特种训练基地，在两年前，当时风暴没被军部连根拔起的时候，其中以一对组合最为出名。
“夜晚”和“白天”，两个年幼的孩子据说是当年B计划逃出的成功体，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年龄，两个人所过之处尸体遍布。在当年风暴被连根拔起后，“夜晚”被军部带走，“白天”则消失不见，以至于直到今日，Z国军部上层还有人在收买人手四处追寻“白天”的踪迹。
森华闻言也愣了一下，在上层传送给他的资料里只写了欧阳夏火曾经是‘风暴’里的特等成员，并没有说她其实就是‘白天’。
男孩，也就是夜晚看着森华的表情大概想到了什么，开口：“虽然是搭档，但是都没有见过彼此的脸。如果不是这次白天失控，一般情况下是认不出来的。”
森华点点头示意明白。
病房里的空气并不清新，有很浓的消毒水味道。
房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检查报告，他的表情很古怪，略复杂的看了眼森华。
“检查结果出来了，结果有些……希望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森华抿了抿唇，接过报告，手指却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白色的纸片上，彩色图片里的伤疤和黑色的分析分明的让人压抑，森华的呼吸加重：“确定？！”
男子叹息，点头。
站在一边的夜晚伸手，从森华手里抽出报告。
彩色的图片上伤疤呈现撕裂形状，黑色的油性笔字体清晰的分析：子宫在幼年时遭到外力撕裂，下体伤痕至今未能愈合，据检查初步判断，病患之后都不能再度生育，而根据伤口，推断出结果为……
白色的纱窗拂过飘窗上摆放的花朵，夜晚垂着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情，手指蜷缩起，报告被揉成一团，他身上的气息不稳，像是快要发狂的野兽。
“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最想变成什么样的人？”
“干净的，完整的，不要双手沾满血腥。这样就够了。”火红的发丝在女孩身后张狂的飞舞，她注视着双手，声音轻轻的，然后扯了一个笑，嘲讽的：“不过那都是妄想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