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让我和你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夫人她怀孕了。”翠儿压低了声音道。
“这是真的?”洪小星已经意识到了,但还是有些惊讶。
不过又一想,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名正言顺,母亲为什么要瞒着我,怕我生气吗?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洪小星问。
“是啊,本来是个喜事,不应该瞒着少爷,可是夫人她却想要把孩子打掉,所以……”
打掉孩子?为什么?洪小星的脑袋一阵卡机。
翠儿接着又用惋惜的语调说道:“夫人前几年已经打掉一个孩子了,如果这次再打掉,怕是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为什么?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孙老三没有小妾,若是娘她生不出孩子,孙老三岂不是要绝后了!”洪小星口无遮拦地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夫人应该有她自己的打算吧。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爷才发火的。也许夫人怕有了孙家的孩子后,老爷会把你赶走。其实我看夫人的担心是多余的,老爷要是嫌弃夫人,早就娶小妾了,还会等这么多年。”
洪小星一阵无语,以他聪明而又发达的智商也想不明白母亲和孙老三之间的问题所在。
翠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曾听说:夫人嫁进府时曾答应过老爷,要是能把你的病治好就再生一个孙家的孩子,否则就不生。当年老爷也答应了,这些年来,老爷为了治好你的傻病花了无数的金银,各种各样的郎中来了一波又一波,门槛都踏破了,但最后还是徒劳无功。谁知道后来,还是云台观的道士把你治好了,云台观的道士还真是高明,比那些号称神医的郎中强多了。据说他们的价钱很高,而且喜欢宝物,对金子银子都不是很感兴趣,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把他们请下山的?”
“当然是用比金银更贵重的东西了,说了你也不懂,其实云台观的道士应该就是传言中的散仙。他仅仅是炼气层,和常人却别并不大,根本就不会什么高深的法术,更别说招魂作法了。”
“怎么会?那老道士的法力很高的,你当时还傻着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看见他腾云驾雾。”翠儿说的真真的。
“只不过踏着树梢腾空而已,这也能算腾云驾雾?如果他真的会腾云驾雾,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还坐着马车?”洪小星笑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治好了你的傻病,而且还把你治的这么聪明,你应该感谢人家才对。以前照顾你能累死人,像根木头一样,不听话,爱乱跑,哪像现在这样轻松。”翠儿有些感慨的味道。
洪小星也有所感,是啊,当了十几年的傻子,可把翠儿姐害惨了,当然更惨的是爹和娘。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没有了我的牵绊,翠儿姐就能提前离开去嫁人,而娘也能过上几天安稳舒心的日子。
“翠儿姐,你的卖身契还有几年到期?”洪小星突然问道。
翠儿停下了给洪小星洗脚的手,沉思片刻才道:“记不清了,应该快了吧,多说也就三四年。”
“那翠儿姐想不想早点离开?”洪小星又问道。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翠儿姐已经过了嫁人的年龄,若是在等下去,肯定找不到好婆家,不是所有人都能侥幸嫁进豪门,更何况一个大龄的丫鬟。
翠儿不语,认真的给洪小星洗着脚,过了好一会才笑了笑,说道:“自打我十四岁就被卖进孙府,就开始照顾你了,这一晃都过去八年了,我早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就和在自己家一样,要说离开,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翠儿姐美丽殷实的脸庞,洪小星也有几分的不舍。
翠儿真的就像他的姐姐一样照顾了他八年。
翠儿的命运就像一个被拐卖到深山的妇女,当她有了家,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虽然两者完全不同,但夹杂着一样味道的沧桑。
“该离开的迟早要离开,人不能太过自私,也不能不为自己考虑。翠儿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还有我娘,但你迟早要离开……明天我就去和娘说,让你早点出府。我已经不傻了,自己能照顾自己,我想娘她也会同意。”洪小星道。
翠儿低着头,默默的掉下眼泪。不一会,她抬起袖子擦去泪水,似乎做好了决定。
“谢谢少爷,但是翠儿姐不能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洪小星苦笑:“都说了,我已经长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从此以后我不会把自己当少爷,也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很快我就会离开孙府,就算翠儿姐留下来也不能再照顾我了。”
翠儿很意外,忙问道:“少爷你要去哪?”
“去哪我还没想好,不过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这里毕竟是孙府,而我姓洪。”
此刻,翠儿看洪小星的目光也发生了转变,也许这个贪玩的呆傻小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
次日,洪小星找到了母亲,要了翠儿的卖身契。
赵小环什么也没问,立即找了出来给了他。
洪小星撕了契约,当天就送翠儿姐踏上了返回老家的路,临走时翠儿千恩万谢,虽然不舍,但也无奈。
万事皆有终始末,缘聚缘散本无常。
送走了翠儿姐,洪小星也收拾好了衣物,带上了一些自己的东西和些许银两,出门而去。
在前堂寻到母亲后,洪小星什么也没说就跪地磕了三个头。
赵小环此刻也没有很惊讶,平淡的扶起儿子,关切地问道:“星儿,你这就要走吗?”
洪小星点点头,道:“娘,孩儿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要像我爹一样,好好的练功,加入仙门,完成我爹未完成的梦想。”
“自从你的病好后,娘就知道你早晚会走,你爹的倔脾气印在骨子里,他的儿子也不会差。到了外面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管过的好不好,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赵小环很快答应了洪小星的请求,说着掉出几滴眼泪。
女人的眼泪是最可怕的,尤其是母亲的。
洪小星也受到了感染,鼻子一酸,泪珠不停地打转。
“娘,你别哭,你要相信孩儿,绝不会让娘失望。星儿知道娘放心不下,但娘也应该多为自己考虑,孙老三是个好人,娘你以后不要和他吵架了。如果将来娘再给我生一个弟弟,那我也会高兴。”
“我知道,我知道,星儿长大了,开始担心娘了。放心吧,娘一切都好……”
赵小环转哭为笑,儿子的关心令她倍感温暖。
母子俩相拥道别,说了许多。
最后赵小环想要送洪小星出门,但洪小星没用同意。
“孙家再好终究没有你的容身之地,难得你能早早看透这一点,不要担心娘,去吧,做你想做的事。”
“我走了娘,不会太久,明年七月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洪小星勉强地笑了笑,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这个时候就不该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