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亲了他。
沈行之的心脏砰砰乱跳，仿佛要从喉咙眼里蹦出来那样激动。
身上的血似乎一下子涌到脸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令他产生了把她摁在路边亲回去的狂妄念头。
被她亲过的地方仍然能感觉到她的唇是如何柔软，她的呼吸是如何轻缓，以及她的唇是什么样的温度，他甚至嗅到她吃过青枣和煎豆粽。
这些信息乱糟糟地堆在他的脑海，如同拔去一根野草那样轻易地，击退了他的冷静和理智，打散了他的思维，让他无法思考其它，甚至忘了推开她。
她说，沈行之，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
她还亲了他！主动亲！
沈行之用上所有的意志力找回一丝清明，艰难地开口：“你……”
“嘘，你别说话。”陆轻岚竖起一根手指拦住他的唇，仰头与他面对面，勾起微笑，“喜欢我亲你吗？喜欢就点点头，不喜欢也要点头，假装你非常喜欢我亲你。”
“……”沈行之觉得她的手指比烈火更灼热，他又想起陆轻岚吮手指的画面，想起自己做的那个绮梦，那个无法启齿的梦。
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他只是……只是高兴坏了，不知所措。
陆轻岚读懂沈行之的眼神，扬起的笑顿时扩大，收回手指道：“你喜欢我，我很欢喜。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手指在集市上摸过很多东西，你想咬我的手指无所谓，洗干净了给你磨牙都行。”
内心最隐晦的心思被一言道破，沈行之的脸红到耳后根。
他咳了一声，往日遵守的礼法不知丢到哪里去了，竟然低头吻了吻陆轻岚的额头。
陆轻岚：“……”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沈行之被穿了。
这个古板固执的男人，他不可能吻我额头！
陆轻岚：“你吻我，我默认你同意与我谈恋爱。”
沈行之：“嗯。”
陆轻岚心想，嗯是肯定吧？
陆轻岚退开两步，道：“谈恋爱之前，我得说清楚一件事，跟你谈恋爱不是跟你结婚生孩子，你不要误会了。”
沈行之捏住的拳头略微紧了紧，表示了解：“你想和离，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是他的承诺。
既然她不嫌弃他瞎了眼，不嫌弃他穷，他很愿意与她共同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就算这段回忆以和离为结局，此时此刻的他也甘之如饴。
陆轻岚感到很不真实，第二遍确认：“你的话当真？你肯与我谈恋爱？不拒绝我了？不提醒我需要保持安全距离了？”
沈行之点头：“当真。”
陆轻岚揉了揉太阳穴，不真实感仍然存在。
许是沈行之给她的印象过于片面，她料不到他会同意与她谈恋爱……
等等，难道她对攻略沈行之这件事不报以希望？她的告白已经得到了他同意谈恋爱的回答，她为什么这么没自信！
陆轻岚摸摸沈行之的脸颊，捏了他一把，看到他吃痛，乐得她眉开眼笑。
“沈行之。”
“我在。”
“沈行之，我叫你行之好不好？”
“你可以叫我……”沈行之思索了下，否决行之哥哥这个称呼，“叫我二哥，我的小名是石头，叫我石头哥也行。”
“不想叫哥，咱又不是兄妹。我喜欢你的名，行之。”
“只要你喜欢，怎么叫，都随你。”
这个看似一本正经的家伙，说起情话倒是挺能的。
陆轻岚咯咯笑，拎起鸡笼子招呼落在后面的鸡鸭赶紧跟上，对他笑：“行之，石头。你是我的行之，我的宝贝石头，我的男朋友！”
每个字都是一根羽毛，柔柔地扫过他的心。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陆轻岚现在的笑和她喊他的声音。
其实她是妖精吧？
不然她的一颦一笑为何轻易能牵动他的情绪？
无所谓，她是妖精也好，是鬼魅也罢，他甘心给她他能给的一切，甘心死在她手里，无一句怨言。
陆轻岚踩着轻快步伐，人逢喜事精神爽，哪怕讨厌的翠纱出现在路上，厚颜无耻地向她讨要银钱财物，她也不会拒绝。
“行之，石头。”
“嗯。”
“行之，石头。”
“嗯。”
她叫一声，沈行之应一声。
两人就像玩儿点名游戏的孩童，乐此不疲。
陆轻岚常常回头打量沈行之，怀着少许想不通的疑惑。
“行之，石头。”
“想问什么？”
“你之前相当抗拒与我谈恋爱这事，怎么一转眼就改变了主意？在回答之前，你先告诉我，我手臂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陆轻岚略抬了抬曾经被烫伤的手臂。
烫伤本就不算严重，陆轻岚换过一次药，烫出的小水泡便消失了，肌肤完好如昔。
沈行之也发现陆轻岚的伤痊愈得极快，不管是烫伤还是脚底磨出的水泡。
他没跟她讨论过伤愈速度的话题，如实复述了烫伤的全过程，道：“陆姑娘，我还是原来那个我，不是别人。”
“噫——”陆轻岚不满，“你叫我什么来着？再叫一次。”
“……”沈行之改口，“轻岚。”
“这才对嘛，再叫一次，我爱听你教我。”
沈行之转移话题：“你说你喜欢我。”
陆轻岚惦记着她刚说的话，挑刺：“你没有叫我轻岚。”
沈行之：“轻岚说，她喜欢我。我是半个瞎子，她说她喜欢我。”
陆轻岚回过味来，晓得他在解释为何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两眼一眯，笑嘻嘻：“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我说喜欢你，敢对天发誓从来都没有嫌弃你。”
又说：“你早该想明白的，像我这样的人，会在意你眼睛有毛病吗？不会的，我喜欢你的身材你的脸，更喜欢你这个灵魂。”
人与人最大的不同，不在身体，而在于灵魂。
沈行之喜欢的，是陆轻岚的灵魂。
“对不起，我又误会你了。”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诚地为恶意揣度陆轻岚而道歉，“你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下一句是不是，我值不得你如此温柔的对待，你会遇到最合适的那个人？”陆轻岚拒收沈行之的好人卡，“如果是这样，我立刻张开嘴，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藏起来。”
“何以轻岚如此发问？”古代人沈行之不懂好人卡的含义。
“在我生活的时代，‘你是个好人’的后一句通常是‘我想我们不合适’。”
陆轻岚率先走进院子里，喊阿笨和阿宝出来帮忙照顾鸡崽鸭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