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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同伴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大概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后,戴乐生他们来到一座大厦里。那些形象的修饰语戴乐生说不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到,这座大厦很怪很怪。从进来就给戴乐生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就像……就像无法再见到升起的太阳的感觉。想到这里,戴乐生瑟缩了一下,紧跟着前面小伙伴的步伐慢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走!”,看到戴乐生的举动,后头的刘姐厉声呵斥道。

戴乐生被骂声吓得一哆嗦,虽然腿肚子还有些软,但是为了不被骂,小乐生还是勉强提腿追上了小伙伴们。

戴乐生很讨厌刘姐。虽然刘姐一直絮絮叨叨地跟他们抱怨说:自己含辛茹苦将它们拉扯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要懂得尊重她,乖乖听她的话。可是戴乐生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他瘪瘪嘴,虽然刘姐是很辛苦,但是每天都挨骂的他们也很辛苦啊。极少数的几次出去放风的机会,戴乐生看着被一男一女两个大人牵着走的同龄小孩子,他们肆意地蹦啊闹啊都有人看管,他心里就止不住地泛酸。那样的人大概就是爸爸妈妈吧,戴乐生心想。从那以后,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能有个完整的家,有个能被他叫做爸爸妈妈的人。

不过这个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吧。戴乐生忘掉了内心原先那丝异样情绪,三步化作一跳地跑去,身体也因为愉快变得轻盈了。

刘姐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小房子里,里面密不透风,顶上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排气口,还用铁丝网封住。头上只有一小盏钨丝灯,黯淡的光亮仅仅只能照亮一点点地方。四周空空荡荡的,连坐的椅子都没有,如果不是地板干净透亮,戴乐生还以为他来到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地方。

刘姐让他们就地随便坐一会,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他们,叫他们耐心等待,自己和园长还有事情要做,所以先离开一会。交代完这些事项,她便关上了厚重的铁门……

休息下来,戴乐生和其他小伙伴们都觉得肚子饿了。他们就中午吃了顿丰盛的欢送宴,到现在滴水未沾,先前快乐的情绪占了上风还不觉得,现在只感到肚子空空如也,饥肠辘辘如同雷声响动。肠胃因为没有可以消化的东西,绞动着抗议起来。他难过地躺在地上,还有多久才可以见到爸爸妈妈啊?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戴乐生困顿地睡了过去,梦中他坐在一张大圆桌旁,面前有喷香好吃的饭菜,他的碗里还有好大一只鸡腿,爸爸妈妈坐在他的身边……可是无论乐生怎么用力,他都看不清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

不仅仅是戴乐生,其他小孩子也都因为又饿又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铁门缓缓地打开,一柄长长的水果刀由头及尾慢慢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刀身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啊~~~~

袁志邦大叫一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身子一弹坐在床上。他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神在木然地四周扫了几个来回后,他才渐渐平静下来。这是他熟悉的宿舍,在这儿待了四天的宿舍,6张铁床各边一半呈线状排开,头顶的吊扇乌拉乌拉地转着,大窗户被紧紧地关上,门早已上了锁,以免有东西误入进来。一旁隐蔽的墙角插着一根小蜡烛,微薄的烛光在黑暗中微微颤抖,这是他们准备用来以防万一的。袁志邦体内咚咚的心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平稳,耳边除了他自己清晰的呼吸声就是刘东平打得鼾声,给这间小宿舍平添了几分生人的气息。

刚刚梦到了什么呢?袁志邦开始回想。他感觉到呼吸突然有些沉重,大脑也隐隐作痛,他用手支着头,同时用大拇指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知怎地,手上感觉到一片粘稠感,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突然一只清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冰凉的感觉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怎么了?”,低沉清越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袁志邦闭上眼睛,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好久才说:“我好像做噩梦了,罗飞。”

“哦?”,罗飞煞有介事地认真起来,半边臀部坐到他床边一角,做好认真聆听的准备,“你梦到什么了?”

袁志邦犹豫了一会,喉结蠕动了一下,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没什么,大概是我胡思乱想的缘故吧,你别当真就好。”

罗飞却在鼓励他,跟他打气,“那也可以跟我说说看啊,我们不是同伴吗?有话不跟同伴说,还要找谁去?”

袁志邦听了此话不禁笑了,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既然有同伴如此,那他何必再度隐瞒,于是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刚刚的梦境描述了一番。

听完袁志邦的叙述,罗飞没有说话,一时沉默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谁都没有出声打破这个诡异的宁静。

“罗飞。”,袁志邦最先忍不住了。

“什么?”

“那个,是不是乐生他真的出事了?”,袁志邦咬咬牙,说了出来。

罗飞沉默,恐怕那个小孩子真的是凶多吉少,但是他不忍心将实话告诉袁志邦,这么沉重的事实,他一个人背负就好了。“没有的事,是你想多了吧。”,罗飞故作平静地答道。

袁志邦静静地看向罗飞,无声凝视的目光让罗飞心里直打突。忽地袁志邦一笑,轻声说道:“罗飞,你知道吗?你一点都不擅长说假话。”

听到这话,罗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身体像被浇灌了水银,精神跟肉体的联系在一点一点地崩离。他恍惚之中感觉到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有力且温柔,将他凝固的身躯重新浇注了生命力,而他失序的神识也回到正轨上来。

没等罗飞说些什么,他感觉到后脑被人用手轻轻托住,一个热乎乎但又硬邦邦的东西抵住他的额头,呼吸间带出的热气拍打在他的脸上。两人的额头相贴,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着对方和自己的存在,一股暖流在双方心中淙淙流淌。

“别担心,罗飞。”,袁志邦刻意压低的声音带有一种莫名的磁性,令罗飞心尖不由得一颤,“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罗飞手指微勾,无意识地在被褥上转着圈圈,许久才说:“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听到罗飞勉强挤出来的安慰话语,袁志邦失笑,“这个我很明白,你什么都不清楚。”

罗飞一听这不对劲的话,立马露出他的獠牙,“你这是什么意思,再说一遍听听?”

听到罗飞威胁的话语,袁志邦低低一笑,扶住罗飞后脑的手稍微用力拍了一下,“乖,我什么事都没有,回去睡吧。”

察觉到袁志邦动作里的逗弄,纯粹把他当小孩来耍。罗飞心里不淡定了,但是真跟对方计较自己反倒显得幼稚了。罗飞只好恨恨地将对方手拍下,扭头爬上床休息。他还特意将身子背对住袁志邦。

看到罗飞一系列的举动,袁志邦忍不住无声笑开了。这样的罗飞真是太有趣了!

早上。今天是诡游请柬的第五天。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一半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昨天晚上的梦境给袁志邦留下的印象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袁志邦越来越无法忽视他。他决定再去园长哪儿问一问,定要得到个答案才好。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戴乐生他们被领养了,被家长带走了!”,何园长一扫原先和气生财的笑脸,将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拍到桌子上,从椅子上站立来了大声说道,身上的赘肉随着他的激烈动作不停地抖动。

袁志邦笑笑,随意地说道:“这个我知道啊,我只是想问一下园长有没有领养戴乐生的家庭资料,我想有空的时候去看一下他。”

“去去去。”,园长朝他挥手,“你以为人家想见你啊!看到你就让人想到待在幼儿园孤孤单单的时光,你怎么非要重新揭人家的伤疤呢?”

袁志邦忍气吞声说道:“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会打扰他的新生活。”

何园长不耐烦了,“你这家伙怎么净搞些有的没得?有这份闲工夫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再这样乱来小心我扣你工资。还不快点滚回去。”

该死!袁志邦咬唇,这条路看来被堵死了,可是他不甘心。但是他又能如何呢?资料全部被锁在办公桌下的柜子里,他现在是完全没办法拿得到的。

突然,袁志邦眼中一点寒芒闪过。对了,开锁!他垂下眼帘,低眉顺眼地说道:“是,园长教训的是,我这就走。”,反正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早作打算。

袁志邦离开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园长室木门门锁的结构,那是一个相对比较容易撬开的球形锁!这就说明有料!

但是袁志邦不敢大意,他现在的开锁技能完全只有理论作支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真正到了实际关头,很可能就当场趴下了。现在离天黑还有好一段时间,自己还能去找师兄加深一下技能,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再练一下,这样今晚自己窃取资料才能顺利成功。至于那个在夜间徘徊的厉鬼……袁志邦只能让自己尽快完成任务,争取在她出来前搞定就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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