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月有余,叶天扬的身体已是完全康复,这日向天行派往铜井金矿的三名镖师也回到了向府,但是一个个都已变得一脸菜色,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头了。
向天行看着三人,心中顿时一疼,不由地哽咽着道:“兄弟们,这些日子委实辛苦了!”
三人齐声道:“大哥您言重了,咱们吃这一点苦算不了什么,只是。。”
向天行何等老到,心知他们必是遇到了难题,然而面上却是毫不表露,笑道:“三位贤弟,坐下慢慢地说,最好说得越细越好。”
三人坐下后,其中一位叫蔡猛的镖师道:“铜井金矿在一片群山环抱之中,那些山绵延数里,据说都是矿山。山脚旁共有二十个工棚,住着两千名矿工。各棚的矿工都由两个工头看着,要是谁敢偷懒轻则皮鞭伺候重则一天不准吃饭。每个工棚还有二十名武士协助工头管理,同时负责抓捕逃跑的矿工。这些武士个个目蕴精光,太阳穴高高凸起,一看就是一流高手,此外他们每人配有一条虎獒,虎獒是虎与藏獒交配所生,比獒大较虎小,有虎之凶狗之忠,爪利齿尖力大无比,莫说矿工就是普通的江湖人亦非敌手,所以武士们通常都让虎獒守夜。矿工们每天寅时起床干活戌时方可收工,有些人受不了想不干了,但又赔不起钱只好逃跑,可是都被抓了回来。不过他们反倒打也不打了,只是三天不给饭吃却照样命其干活,最后自然活活地累死了!”
关重猛地拍案而起道:“畜生,改日我定将这帮杂种统统碎尸万段!”
诸人的脸上均是一片黯然。
沉默片刻,蔡猛又道:“咱们到那里的第一天起就四处观察,却发现山脚下除了工棚并无别的房舍,而且待了数日都未见过任何重要角色。不料有天晚上,咱们收工时遇到两个工头在喝酒,便上前套起了近乎,他俩大约是有些寂寞,居然让咱们陪着一起喝,咱们自是求之不得,就不停地灌他俩酒,趁其醉了开始套话,他们说重要的人物都住在附近村子里的金龙阁中,那些人十天才到矿区来一次,不过若有重大之事,矿区只需发出信号,金龙阁的人骑上快马片刻即到。咱们正要继续追问,他俩却已醉倒了。咱们一商议,当晚就用淬了麻药的银针射入守夜的虎獒体内将其麻翻,到了村子里找着了金龙阁。那宅子高墙大院,雕梁画栋,虽然不大气派却不小。咱们本想进去探探,却见院中有几队武士牵着虎獒彻夜巡逻,便只得回去了。此后咱们又去过几次,每次皆是如此,最终只好作罢了。”
蔡猛喝了一口茶,关重已是急不可耐地道:“这就是说你们仍不知道铜井金矿中驻有哪些特级高手,以及敌人的总数了?”
蔡猛笑道:“三哥莫急,小弟尚有下情。”
微微一顿接着道:“咱们正无计可施,没想到有一天矿区中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者,此人面孔白净,全身带着一股强烈的煞气,一旁陪同的矿区总管称其为侯堂主,对其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另一个则是二十多岁颇为英俊的华服青年,此人面色极为阴郁,眼中一片冷厉之气,让人不寒而栗,矿区总管称其为大公子,态度更是近乎献媚。然而这二人还没走,居然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缺了一条左臂的老者,矿区总管叫他苗堂主,还有一个却比大公子更年轻更英俊,矿区总管称其为二公子。”
岳小倩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好在蔡猛并未在意,续道:“咱们在一旁发现了一件奇怪之事,照理说这四个人同在一门,如今更是同住一处,可谓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谁知道两拨人除了见面时打了一个招呼以外便未再说话,看起来似有心病,而且就连那先来的侯堂主与大公子之间话亦很少。为了弄清此事,当晚收了工咱们故意请那两个工头喝酒,趁他俩喝多以后又套了话,他们说这四人一直如此,甚至有一次两位公子不知何故居然当众争吵起来,还差点动了手,幸亏被两个堂主拉住才没打起来。后来咱们又问金龙阁中还有多少武士,他俩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说到此处蔡猛面露惭色,抱拳道:“咱们兄弟无能,去了这么多日就只打探到这一点点消息,实在是有负大家的重托了!”
向天行立道:“三位兄弟言重了,铜井金矿守卫如此森严,你们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打探到这么多内情已属不易,我代表大伙谢谢三位了!对了,你们离开了这么久,妻儿们都很担心,你们快去跟家人团聚吧。”
三人告退后,叶天扬道:“方才蔡师父所说的侯堂主想必就是那位神秘的精武堂堂主,那个独臂的苗堂主正是玄机堂堂主苗成,而二公子自是风玉郎,再加上大公子,如此算来敌人在铜井金矿中已经有四名一等一的高手了。”
华文渊叹口气道:“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惜我们现在只知有此四人,却不清楚对方究竟还有多少具有一流身手的武士。”
向海蝶道:“每个工棚配有二十名武士,那么二十个工棚就是四百名武士了。不过那金龙阁既然不大,自然是住不下太多人,况且在那荒郊野外又无敌人,对方实无必要在家中养着许多武士,所以我想那里的武士绝不会多,顶多只是留了一些看家护院罢了。”
叶天扬道:“小蝶所言极是,我亦这么想。”
向天行沉声道:“金龙会在南京一带并无其它的对手,金龙会主必是担心咱们一旦得知铜井金矿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便会有所行动,所以才不断增派高手进驻,以保万无一失。”
关重道:“既然对方的实力这么强,他们为何不干脆一些,直接来与咱们决一死战呢?”
华文渊笑道:“那金龙会主本来或者有此打算,不过上次苗成亲率玄机堂中数百名高手突袭咱们的暗镖,却被天扬他们杀得全军覆没,只剩苗成一人断臂而逃,对方定是已经吓破了胆。现在铜井金矿中一共只有四五百名高手,一旦被咱们发现,固守金矿尚且不易,又岂敢找上门来自取灭亡呢?所以如今金龙会主必是计划待他的邪功练成之后,再亲自出马与我们对决了。”
他一提及苗成大败之事,诸人心中本有一些对敌人实力的担心登时化为了乌有,个个都轻松了许多。
向海蝶道:“照蔡叔叔所言,对方的四个主将似乎相处得并不和睦,如果这点可以为我所用那对我们的帮助必定不小!岳姐姐,你可知道大公子,风玉郎,苗成及精武堂堂主之间有何恩怨纠葛么?”
岳小倩沉吟片刻道:“多年以来,金龙三公子与内外四堂之间抢权夺利的事从未间断,大公子在会中少有朋友,但他跟随金龙会主最久,因此在会中地位超然。风玉郎心胸狭窄,素来妒嫉金龙会主偏爱大公子,便一直与大公子不合。可是他亦自知不论武功造诣还是在会中的地位都远不及大公子,于是极力拉拢苗成抗衡大公子。而苗成虽说渐受重用,但是比起大公子和精武堂堂主还是差得甚远,心中自也不服,刚好风玉郎找上门来,便一拍即合结成了同盟。由于苗成辖下玄机堂的实力非同小可,二人这一联合,大公子和精武堂堂主亦是不敢小觑。不过风玉郎和苗成野心都不小,如今只是互相利用,一旦到了厉害关头多半无法同舟共济。至于精武堂的侯堂主,一直深得金龙会主赏识,难免与大公子存在竞争,所以他俩应该也不会有何交情。”
向夫人道:“那就怪不得这四个人见面时互不说话,彼此之间形同陌路了。”
向海蝶道:“不错,金龙会主为人多疑狡诈,当初他派精武堂堂主和大公子共同管理铜井金矿正是说明他对这两个所谓的心腹亦非绝对信任,这才会让二人互相监督和制约。而今他又派风苗二人来监督他俩,恐怕还是想利用四个人之间的矛盾,来取得一种微妙的平衡,令谁也不敢胡来。如今他的目的虽然达到了,然而这四个人之间却是更加势如水火了,所以就算是起了内讧亦不足为奇!”
叶天扬道:“小蝶言之有理,既然敌人并非铁板一块,那么到了敌我双方对仗之时,对方势必更加各怀私心,多半难以配合默契,甚至未必会全力以赴!所以如今的形势虽然是敌强我弱,不过我们的胜算却不小!”
向天行道:“那咱们就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诸人个个点头叫好,不料岳小倩忽道:“向大侠,诸位,小倩有一个不情之请!”
向天行微微一愕道:“姑娘莫要客气,有事请但说无妨!”
岳小倩长长地吁了口气,咬牙切齿道:“风玉郎那淫贼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而且几乎毁了我的一生,所以恳请诸位届时务必将其让与小倩,我定要亲手杀了他方能稍减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