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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暖暖的斜阳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照了进来,一曲悠扬的小提琴在阳光下泛演着点点星光,修长纤细的指尖在琴弦上跳动,悠扬婉转的琴声在病房里响起,时而快时而慢的旋律,连绵如喃喃诉说的低语,如秋日里的不经意邂逅,如哀怨惆怅的思念,又似最深切的召唤……

“这曲子……”闵智美的脸都绿了。

小提琴的声音忽然变得明朗起来。

刘艺珍脸色也不是很好,“智美这……”

琴声哀转低沉。

“是《CanoninDMajor》……”闵智美浑身都在发抖。

“智美啊……不会吧!!”

“呀……”闵智美一脚踢开了门,门“嘭”地一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琴声嘎然而止,房间回复一片安静。

郑在绣正背对着闵智美她们,她拿着手提琴回头看她们,一脸吃惊表情,对突然到来的访客很是不解。

闵智美也顾不得和她打招呼,直接就闯了进来,大嗓门扯开了就喊,“金东万……呀,金东万……金……”

只见金东万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胸前一高一点的起伏着,更重要的是,旁边一台测量心跳的仪器正常的运行,有调律跳动着波动线条。

“呀……这是怎么回事?”闵智美不好意思推推旁边的刘艺珍。

“大姐,我怎么知道,别忘了踢门的可是你,我只是跟着你进来的。”刘艺珍撇的干干净净的。

郑在绣向前走了一步,紧张的看着她们,问,“你们是谁?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这个……”闵智美尴尬的笑了笑,“我们是……我们是……呀,艺珍,她不是你妹的朋友吗?快点说话。”说着推推身旁准备逃走的刘艺珍。

“呀,那是我妹的朋友,我跟她一点也不熟,你和金东万比较熟,你自己搞定吧。”刘艺珍试着挣脱她的手。

“你这是什么话?我和金东万哪里熟啊?我就只见过他两次?”闵智美将她推到了郑在绣的面前。

“什么两次?”刘艺珍原本想说,你自己都留人家过了一夜了,还好意思说只见过两次面?但一想,这话现在说也不适合,又想到她失忆了,只好把话咽到肚子了去。

“你好……”闵智美躲在刘艺珍的身后对郑在绣挥手打招呼。

刘艺珍开溜不成,只好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啊,呵呵……我们是李惠媛的姐姐……哈哈……你好!!!”

“惠媛的姐姐?”郑在绣有点呆了,李惠媛的姐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踢门进来的,她想起李惠媛平时温柔恬静的性格,实在无法与眼前的这两个女生联想到一起。

闵智美附和着干笑,“对啊……呵呵!你的小提琴拉得很不错呢……”忽然想起刚才的曲调,顿时又有点来气,“呀,你刚才拉得什么曲调?”

郑在绣被眼前这个突然变脸的闵智美吓了一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闵智美从刘艺珍的身后走了出来,转到金东万的面前。只见病床上的金东万呼吸平稳,手上插着打点滴的管子,两手的手背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因为长时间的打点滴,脸有些微微的水肿,脸色更是苍白中带着微微的青色。闵智美觉得内心一阵波涛翻滚,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她捂着嘴巴,害怕自己的叫声会吓醒眼前的人儿。

“智美……”刘艺珍也走了过来,看到金东万的摸样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呀……”郑在绣推开她们,瞪着眼睛问。她看看了双眼红肿的刘艺珍,还有穿着这家医院的病号服,脸色也有些苍白的闵智美,突然明白了,她就是送金东万到医院的女生,她忽然想起来了,在电影院也见过一次,似乎和金东万有点矛盾,闹得很不愉快。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哥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你……”平时说话斯文的郑在绣,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

“呀,你这个丫头,年纪比我们小,干嘛对我们大呼小叫的?连敬语都不用?我们是谁?我……她,她是金东万的姐姐!”刘艺珍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宝宝,加上这几天心情极度的郁闷,“虽然我们两个人不敲门,冒冒失失的进来是很不礼貌,但是谁让你拉的曲子这么的吓人?呀,你是学音乐的吗?搞这种吓人的曲子,难道你就不该好好反省一下吗?真是的……”(注:《CanoninDMajor》是canon写给因瘟疫去世的妻儿的安魂曲!--罪过!这首曲子同时也是著名的小提琴演奏曲,canon复式音乐的代表作,版本很多,尤其是大提琴和小提琴的合奏,不断地缠绕、呼应,甜美而又有些忧伤,很优美,很受欢迎)

郑在绣对于刘艺珍后面的话完全忽略,她的脑子全是那句,她是金东万的姐姐。

“姐姐?”郑在绣有点傻眼了。

刘艺珍不断地点头,“对,对,就是姐姐,所以对我们要礼貌一点,知道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在我出国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哥会突然就多一个姐姐?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进了医院?为什么医生明明说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哥还是不醒来?为什么?”郑在绣的眼眶都红了,慢慢地走进闵智美,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为什么哥会和你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送他来医院?你到底对哥做了什么事情,他一直不愿意醒来……”

“这……”闵智美脸色苍白,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她看了看已经流眼泪的郑在绣,又看看刘艺珍,说,“你先别太激动,刘艺珍,你倒是说句话啊……不是你把人打成这样的吗?”

“什么?”郑在绣眼睛看着无辜的刘艺珍,“是你把哥害成这样子的?”

“不是,喂,智美啊,你胡说些什么……”刘艺珍扯扯闵智美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乱说。

“呀,刘艺珍,你是想逃避责任吗?”闵智美已经完全认为,是刘艺珍那天把金东万砸晕了,导致他现在昏迷不醒。

郑在绣和闵智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想要等她说个所以然,刘艺珍觉得自己就要郁闷死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冤枉。“呀,闵智美,什么逃避责任?是我把人弄成这样的吗?是你自己把人送到医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快点想起来,告诉我们。”

“我把金东万送到医院的?你开什么玩笑?”现在轮到闵智美郁闷了。

“没错,你不信,你问她。”刘艺珍指指一旁的郑在绣。

郑在绣完全弄不懂眼前这两人在说什么,但她知道送金东万到医院的人不是刘艺珍。她知道那个女生一送金东万到医院,自己也昏迷了过去。虽然她没有见过闵智美,但从她身上的病号服来判断,应该是她送来的没有错。

“嗯!”郑在绣点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闵智美的脑海里泛起了无数的问号……

“你们确定吗?没有在开玩笑?”闵智美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艺珍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记不起来了,算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别想太多,两个人安全就行了。我看金东万应该也会很快就醒了!”

“哈!”刘艺珍语重心长的样子让闵智美说不出话来,她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儿,也摇摇头叹了口气。

郑在绣一头雾气看着她们,“请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知道……”闵智美耸耸肩。

刘艺珍觉得闵智美未免太不负责了,补充道,“其实这个家伙得了暂时性失忆症,她什么都记不得了,所以你要问什么都不管用了。”

“失忆?”郑在绣不可置信的看着闵智美。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刘艺珍想起自己之前也是这么一副不敢相信的摸样,一副“我了解”的摸样朝郑在绣点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郑在绣还是很疑惑。

“别问了,这个问题我都问了几万遍了,要是能问出是怎么回事,我早就问出来了,你没看到吗?她也是病人……”刘艺珍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那姐姐是?”郑在绣还对“姐姐”这个事情很在意,金东万从来都不会轻易去接近任何的女性,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姐姐。(注:根据本人对小韩国的研究,对于关系好又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都会称呼为姐姐,这里郑在绣误会是那种,好吧,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啰嗦,自己要出来解释。)

“那到这边来,让姐姐我好好跟你解释解释!”刘艺珍拉着郑在绣的手就往沙发上坐下去,也不考虑两人一点也不熟。

“这……”郑在绣有点尴尬,怎么眼前的人这么的奇怪。

闵智美走到坐到了床边,看着病床上依然双眼紧闭的金东万,忽然觉得头一阵阵的晕眩,心也是一阵一阵的悸动……

她脸色异常的苍白,还来不及转身对刘艺珍说话,就昏倒了。

“智美……”病房里传出刘艺珍的惊呼……

玻璃窗外,夕阳带走了最后一丝红晕,夜幕也渐渐降临……

闵智美只昏迷了几秒钟,不等刘艺珍走过来,自己就挣扎着起来了。身子摇晃了两下,但还是站住了脚。

刘艺珍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关心的问,“智美,你没有什么事情吧?”

闵智美感觉到自己万分的不舒服,脸色铁青铁青的,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又怕刘艺珍太担心,便摇摇头。

刘艺珍知道她只是一时强忍着,便扶着她说,“那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闵智美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刘艺珍扶着闵智美走向门口,回头对郑在绣说,“我先带她回去休息,改天再聊。”站在原地发呆的郑在绣点点头,对这突然到访又突然离场的两个人感到一脸的无奈和茫然。

闵智美说不出话,只好抱歉地对她点点头。

回到病房,闵智美躺在床上问帮她盖被子的刘艺珍,“艺珍,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刘艺珍反问她。

闵智美觉得这个时候刘艺珍还要跟她装傻,不免有些生气,“我是问,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金东万又怎么会昏迷不醒,到底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艺珍也无从响应她的问题,只是无奈的对她说,“智美,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金东万在抢救,你也昏倒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当事人一个失忆,一个又还没醒过来……唉!”

“那……他到底是什么病?”闵智美问的小心翼翼。

刘艺珍轻叹一口气,“是突发性心脏病!”

闵智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刘艺珍用手轻拍她的肩膀,“这是千真万确的。”

闵智美还是不敢相信,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人突发性的心脏病发呢?自己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难道真的似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自己撞到了脑袋?但医生明明检查说没有装伤,除了身体虚弱一些之外,其余的很正常。

闵智美还没把思绪整理好,刘艺珍又开口说话了,“智美啊,我有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

“会不会……是你们两个在别墅的时候,遇到了强盗?”刘艺珍说的很认真。

闵智美白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了,蒙上被子转过身去,她真的想要安静的休息一下,虽然没期待刘艺珍能说出什么好结论,但还是忍不住要鄙视她一番。刘艺珍像是推论上瘾了一般,在闵智美的耳边不断的说出离奇的想法,最后闵智美在她的魔音下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夜色悄然降临,今晚的星光暗淡,月亮也被沉沉的乌云遮瑕住,偶尔会露出小小的一角,又很快被风吹来的乌云挡住。

“不要……”闵智美惊慌的坐了起来,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四周一片黑暗,刘艺珍靠在床边沉沉的睡着。

闵智美轻轻的下了床,屏住呼吸,摄手摄脚的出了病房。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一股冷意侵袭着闵智美的身子,她抱紧了双肩,慢慢走着。

她走到金东万的病房前,敲敲了门,无人应答,于是她试着推门进去,竟可以打开。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安静洒进来,照在床头边上的香水百合上,朦朦胧胧。

金东万依旧保持着白天的姿势,沉沉的睡着,床头上的药水瓶满满的,似乎才刚换上去不久,管子却换了另一只手。

“金东万!”闵智美的嘴唇轻启,声音微不可闻。

病床上的人儿还是没有反应。

闵智美坐到了床边,面容平淡,一头秀发倾泻下来,挡着了她的表情,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测量机偶尔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病房显得有些吓人。

“金东万,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你很开心,说不要醒来。我很害怕,很担心你……金东万,你快点醒过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病床人儿依旧双眼紧闭,似乎沉浸在睡梦中……

闵智美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滑落,一滴一滴的掉在她的手背上,金东万的手上,被单上,她双肩在颤抖,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不时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悲伤在空气里化开,惆怅悠长。

这时,门打开了,一道人影快速的走了进来,是金胜浩。他开门进来,看到病床前坐了一个人影,连等也没开,慌忙的走了过来,一看是闵智美,几分惊讶,几分激动,一时谁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表情。

泪眼朦胧的闵智美也同样慌张地看着他,两人吃惊的眼神碰撞到一起,尴尬不已。金胜浩只是略微一惊,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缓缓的走到泪痕未干的闵智美面前,轻声的说,“不要太担心,他会醒过来,没有事的!”

“叔……叔……”闵智美张开了嘴巴,才发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自然与人前的人相处,连打个招呼都似乎要花尽全身的力气。

金胜浩伸出手拍拍闵智美的肩膀,安慰她说,“智美,不要太担心。”

闵智美下意识的一闪,弹开了他的手。黑暗中,金胜浩的脸色微微一沉,他没有想到闵智美会弹开自己的手,看到闵智美眼神里的不安,这才想起,自己与她也只有数面之缘,近期的记忆又消失了,如何能叫她心安理得与自己相处,想到自己在心里轻叹一声。

房间里的气氛古怪又陌生,闵智美觉得自己的脑海麻麻的,看了看脸色瞬间就已经千变万化的金胜浩,她觉得自己像个哑巴一样,什么话都不会说了。怔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那我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就要越过金胜浩回房间去。

“智美,等一等!我们聊一聊吧。”金胜浩却把她叫住了。

闵智美整个身影都僵住了,聊一聊?脑子里闪出几千几万个想法,到底要聊什么,结婚的事情?搬家的事情?别墅的事情?金东万的事情?……是啊,虽然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确实是自己把金东万送到医院来的,或者人家现在是要兴师问罪了。

金胜浩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全身僵硬的闵智美说,“过来这里坐吧!”

总是要面对的,闵智美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镇定,坐到了金胜浩的面对,手心紧张的握成拳头,视线也闪烁不定的晃着。

金胜浩看出来她的紧张,伸出手想要去拍拍她的肩膀,看到闵智美的眼神,又收了回来,有些事情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您想要问什么?”闵智美的声音有点颤抖,她看了看病床上的金东万,也是一阵阵的叹息,金东万啊,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面对的。

“智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金胜浩问的很小心。

闵智美心想,你这样也不算征求我的意见吧,反正你都叫的那么顺口了,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金胜浩也微笑的点点头,“智美,不用太拘束,我一直都想找个时间跟你好好说说话。你醒来后,我一直都在忙,都没有去看看你……”

“不会……您送来的花和礼物我都有收到!”闵智美知道,现在该关心该多看望的人是病床上的金东万。

“叔叔,很抱歉,金东万的事情……”闵智美觉得内心一阵翻滚,在得知自己与金东万出事前在一起的人的时候,自己也多少做好了要被兴师问罪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突然。

金胜浩却笑着摇摇头,安慰她道,“智美,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难过,现在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自己怪自己呢!我很感谢你,是你把东万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如果再迟一些,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真的吗?”闵智美吃惊的问。

金胜浩忍不住叹了口气,像是陷入了最深最痛的回忆,“东万这个孩子,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

“从小身体就不好吗?”闵智美有点难过,怪不得金东万长的那么瘦,几分弱不禁风的样子。

金胜浩笑的有些无奈,“都怪我,只顾得工作,没有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唉……智美,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东万送到医院,我怕他就……”

黑暗中,闵智美似乎看到金胜浩的眼神里繁衍着点点星光,她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叔叔……”

“东万是个好孩子,只是我对他的关心太少了,他现在这个样子……”

金胜浩又拍了拍闵智美的肩膀,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她实在无法拒绝一个失落的父亲。

“叔,叔叔……真的……真的是我送金东万到医院的吗?”闵智美觉得脑子乱乱的,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忘记这些事情呢?她的潜意识里并没有真正的接受金胜浩,金东万,虽然已经答应了闵艾淑,一时间还是难以完完全全的去接受。

金胜浩站起身来,看了看床上的东万,才缓缓地说道,“智美,确实是你送他到医院的,当时的情况,我们现在也无从猜测,但是我相信东万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不要放在心上。”

“恩恩!”闵智美点点头,心里却更是一团乱糟糟的。

金胜浩再次拍拍她的肩膀,“早点去休息吧。”

“喔,那我先走了。”闵智美转身那一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默念了一句,“金东万,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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