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又大喝一声:“骚娘们,你什么意思!”
但任刘瑾再怎么叫喝,那女人的声音始终没在响起,那渐行渐消的笑声终于融入夜色之中,无影无踪了……
“师父,这女人是谁?”瘦猴试探地问刘瑾道。
刘瑾怒喝一声:“不该问的最好少问!”
瘦猴连忙闭口,不敢再多说一句。
待刘瑾及一众弟子走后,易枫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走到那少年身边,拱身谢道:“多谢少侠相救!”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少年笑呵呵道。
“请问少侠高姓大名,日后我易枫定当厚报!”
“厚报就不必了。在下苏士洵,金山国人士。”
易枫在星光之下见面前这位少年眉清目秀,人才一表,全然没有金山国人的彪悍憨厚,不禁笑道:“没想到,金山国中也能出少侠这般相貌堂堂的剑侠来,我还以为少侠是暮烟国人士呢!”
苏士洵哈哈笑了,道:“暮烟国人间仙境,俊男美女无数,大家对此观念根深蒂固了。殊不知,杂草之中也能开红花,花红柳绿之中,也颇有残花败柳。老哥年长我不小,何以这个道理竟也不知?”
易枫不禁笑道:“倒是易某孤陋寡闻了,苏少侠见多识广,更让易某佩服。易某倒是忘了,泱泱大国之中,本就是良莠不齐,俊丑不一,惭愧,惭愧!”
苏士洵有些不耐烦地道:“扫兴!要是知道你这么啰哩啰嗦,我就懒得救你!”苏士洵说着,就要拔步离开。
易枫连忙拉住苏士洵,陪笑一声,道:“是易某迂腐了。敢问少侠,因何出手相救?”
“我正在那北边林中赶夜路,忽然听到悉悉窣窣的声音,一时好奇心起,就过来瞧个究竟,见到刚才那几位掳着一名身无功夫的妇人和一个昏迷不醒的怪孩子……”苏士洵说到这里,不禁又向易天看去一眼,“当时就气不过,然后就悄悄跟来,我识得那刘瑾,见他好名之下,其实难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以才出手相救。”
易枫点了点头,再三言谢。
“谢一次就够了!真是麻烦!”苏士洵不耐烦地道:“对了,那个小孩子怎么如此怪异,看着,看着就像……狼!”苏士洵说到“狼”时,已有些惊奇了。
易枫一来不想啰哩啰嗦地讲个不休,二来,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小易天是个狼孩。易枫笑道:“这孩子天生就是这样一个怪毛病,我们都拿他没办法……呵呵……”
苏士洵哦了一声,信以为真,转身就走,潇洒地道:“后会无期!”说着,一个纵跃,已到了数十丈开外,轻飘飘地离去了……
“好俊的身法!”
苏士洵八尺长的俊壮身形,加上纵跃快捷的身法,易枫情不自禁喝了一声彩。
易枫心想:“也不知这少年是何来历,小小年纪,竟有出神入化的修为,当真是个难得的人才……等一下,刚才……”易枫不禁想到刚才刘瑾所说的“九宫剑阵”,再略一回想苏士洵的剑法招术,当真和他的霸师兄极是相近。
“难道他真是霸师兄的座下弟子?霸师兄有这样的高徒也不枉一生幸苦修行了,也不知现在霸师兄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想着……”
易枫想起往事,不禁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旋即一惊,这才想到自己的妻子还惴惴不安地委顿在地,易天也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刘雪此时已自行站起,心仍有余悸,望着刘瑾离去的方向征望。
易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易天身边,见易天被瘦猴拖拉出来的伤痕,血肉斑斑,心头不禁一紧。眼里露出关切之色。
原来易枫按约赴会,刚迈出家门,那杨贲及瘦猴众弟子便黄雀在后地闪进了易家,挟持了刘雪和易天。那瘦猴一来怕累,二来见易天睡姿怪异,似乎不像人类,不敢轻易抱他。便找了个绳索将易天绑着拖拉而走。他却没有上心,这样做,只会更累。他更没有在意,为何这个小孩子身上都拖得鲜血淋淋了,为何没有醒来。
易枫抱起易天,和妻子刘雪回到家中。
“枫哥,那‘九玄丹’到底是什么东西?”
刘雪眨巴着眼睛问道。
“刚才听刘瑾说,那是我师父的毕生精华所炼,应该是有助于修为之类的丹药。”
刘雪见易枫也是一知半解,便只好住口不再询问,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已经放到床上的易天。
易天到厨房烧了些温水,拿着布斤给易天把身子左侧的擦伤细细擦拭了干净,又给他涂上了一层药沫,收拾完当,才自行睡去。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之间,已过去一月有余。易天从初始的几天见到除了易枫夫妇以外的人族就咬,到渐渐融入了人族中,虽对人族没有了敌意,但却谈不上交情,一点都谈不上,因为易天还是如狼一般,四肢着地而行,发着“嗷——嗷呜——”的狼叫之声,亦不懂人语。易村的人只当他是个怪物,除了易枫夫妇视易天为自己的孩子,对他疼爱有加外,就只有莫小雨一个人愿意和易天玩,对易天咬自己的昔日之痛竟似忘却了一般。
刚开始的几天,易天见到莫小雨时,还是如遇天敌般,对其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多亏易枫在身边,连忙制止。易天就是再狼性,可毕竟在易枫的手里无可奈何。
久而久之,易天对莫小雨不再仇视,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般相安无事。莫小雨为此高兴上了老半天,跟着易天问东问西,但易天压根就不懂她说的什么话。莫小雨实在无聊的时候,有时还会学易天四肢爬行的动作。
刘瑾自那晚事后,一个月来没有再来找过易枫。
易村生活显得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此时已是农历五月,天气渐热。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易村村民也不例外,他们不是仙人,就连易枫也不是。易枫虽有修仙之道,但只能勉强称作会些法术,会些异术而已。要让他不食人间烟火,自是万万不能。
这一天,易枫夫妇正在田头刈麦,易天两眼征征看着他们在田间劳作,眼里不时闪过不忍之色,尤其是看到易枫的满头大汗。
莫小雨拾完了自家田头麦穗,便喜笑晏晏地跑到易天身边,脸上出了满头大汗,全是一路奔跑而出。
“易天哥哥,你热吗?”
莫小雨在易天咬她后的第三天就知道了易天的名字。以后每找易天玩,总是这样叫他。
易天一征,向莫小雨看了一眼。见她满额大汗,易天嘴角动了动,竟生生吐出一个字来:“我——”
一个字,就一个字。
易天再也没有说出第二个字来。这一个月来的耳濡目染,易天虽听不懂人语,但似乎已经开始懂得了一些人类说的话语意思,也在不知不觉记入了心里。
莫小雨微微一呆,旋即喜出望外:“易天哥哥,你会说话了!你终于会说话了!”
莫小雨听易枫说易天是个狼孩,从小就生活在狼族里,是以不会说人话。莫小雨小小年纪虽不尽懂,但隐隐约约还是懂得了一些,莫小雨每日找易天玩,就是想让易天说说人话,她很想知道易天说人话时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正在挥汗如雨地收割麦子的易枫不禁一呆,很显然,莫小雨欣喜若狂的欢叫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刘雪也不禁微微一征。
易枫立即放下有些钝的鎌刀,身子一闪,就到了易天和莫小雨身旁。易枫如风一般的身法,莫小雨习以为常,易枫的功夫易村人全都知晓,就连初学走路的小孩子都潜意识中知道,故此不以为怪。
“天儿,你刚才说什么?”易枫的眼里似要蹦出笑来。
易天眼神复杂,看着易枫,嘴巴张了张,又合了合,再张了张,再合了合。
如此十来次,已过了良久。
刘雪也慢慢走来。易枫却不急不燥地等着易天再说出一个字来。哪怕只有一个,会让他高兴一生!
“易天哥哥,你再说啊,你刚才说‘我’呢!你再说一个‘我’呀……”
良久,易天再张开口,一字一顿地道:“我——想——娘——亲。”
听到这四个字,易枫差点没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一把搂住了还在四肢着地的易天,喜极而泣道:“天儿,你终于能说人话了!”
“太好啦!易天哥哥会说话啦!”莫小雨高兴地拍手蹦着道。
“天儿,来,叫我一声父亲。”
易枫膝下无子,心中所盼自是希望易天能叫他一声父亲。
易天张了张口,道:“我——想——娘——亲。”
易枫脸色微微一变,心知易天想念狼烟儿至深,所以只学得这四个人类语言。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对易天道:“天儿乖,等你会了人语,爹爹就带你去找你的娘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