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5329200000021

第21章 多事头陀(2)

她竟又嫣然一笑,道:“大师的确也有些糊涂。方才那个穿着一身黑衣裳的黑心肠,猜到了大师的师承,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我非但知道大师的师承,还知道大师的名字哩!”

她语声微微一顿,秋波在那僧人身上一转,掩口娇笑道:“大师可就是名闻天下的多事头陀,上无下根,无根大师?”

那僧人多事头陀无根,一顿掌中的方便铲,连声道:“这倒奇怪了,怎么你们都认得洒家,洒家却不认得你们?”

那绝色丽人咯咯笑道:“我们又何尝认得大师,只不过从大师的招法身段上猜出来的罢了。”

她缓缓伸出三只春葱般的玉指,又自笑道:“天下武林中人,谁不知道少室嵩山的少林三老?他们三位老人家虽然终岁隐迹深山,武林中人却也都知道,三老中若论内力修为,自然要数藏经阁的空灵上人,若论拳掌轻功,却要数罗汉堂的首座空慧上人,可是要论少林的镇山荡魔如意方便铲法,那就得数达摩院的空澄上人了——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多事头陀无根讷讷地点了点头,却听那绝色丽人又自笑道:“大师方才所使的那种降龙罗汉铲,只要是稍会武功的人,就可以看得出来那有什么高妙。除了空澄上人之外,又有谁传授得出像大师这样的弟子哩——你说这话可对吗?”

多事头陀目中禁不住闪过一丝喜悦的光彩,却兀自问道:“可是你却又怎么会知道洒家就是多事头陀无根呢?”

那绝色少女掩口笑道:“除了多事头陀无根大师之外,当今天下,又有谁会路见不平,拔刀来帮我们这三个弱女子的忙呢?”

多事头陀一拍前额,仰天大笑了起来,一面笑道:“你们年轻人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些道理洒家怎么想不出来?”

语音微顿,突然大喝一声,用一只蒲扇般大的手掌,指着那少女道:“姑娘,你是否在骗洒家?”

那绝色少女微微一怔,却见这鲁莽的头陀双手一抄,又将那精光雪亮的方便铲横持于手中,微一抖动,铜环叮咚。

而那绝色丽人面上,却立刻又泛出春花般的笑容,悄声道:“大师,难道你也要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吗?”

多事头陀目光为之呆滞了一下,然而终于厉声喝道:“什么弱女子,难道你把洒家当成呆子,看不出你有武功来?哼——就凭你这身武功,天下还有什么人能欺负你?哼——那小子的武功也未见能高出你,难怪他说你是个女强盗。”

他一连“哼”了两声,但语声却越来越低,直到最后说出“女强盗”三字,那语声更是几乎微弱得无法听到。他虽然鲁莽,却也看出这少女语中颇多不尽不实之处,只是不知怎么,他却不愿说出一些令这少女伤心难受的话来,尤其是当她温柔地笑着的时候。

那绝色少女果然伸出玉掌,轻轻一抹眼睑,然后娇柔地叹了口气,道:“大师,不瞒您说,我确实会些武功,但是可万万也比不上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家伙,自然——也万万比不上大师您了。”

多事头陀缓缓放下手中横持着的如意方便铲,脸上露出一种怜惜的神色来。那绝色丽人秋波一转,轻轻垂下罗袖,将自己娇柔而纤弱的身躯婉转一折,又叹道:“其实,大师您也该看得出来,我——总不该像个女强盗吧?”

多事头陀一双神光棱棱的环目,此刻不禁为之尽敛威扬,一拍前额,终于又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问了出来:“不过,姑娘方才存身在这树上面,洒家和那小子竟然全不知道,姑娘这身——”

语音未了,那绝色少女又咯咯娇笑了起来,掩口道:“大师,您又糊涂起来了。您看,这树林子里林叶这么浓密,风又很大,风吹得树叶子簌簌地响,别说我了,就算比我再笨一点的人爬上树,恐怕大师也未必听得出来哩!”

她娇丽如花,语音如莺,婉转娇柔地说出这番话来,眼看这鲁莽的头陀再也深信不疑,秋波中不禁露出得意的神采来,但她却不知道就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树梢果然又爬上一个人去,正如她自己所说,此刻风吹林木,她根本就无法听得出来。

原来卓长卿掠到树后,眼见树后空空,心中一急,就追了下去。

但追了两步,他心中一动,暗想人家已走了不知多久了,自己根本就未必追得上,而且在这种茂密的丛林里,自己纵然追上,说不定反而会受到人家暗算。

心念至此,他脚步不禁停了下来,哪知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像是那鲁莽的头陀发出的。他心中一动,便又折了回来。

越行越近方才那株大树,他果自又听到那少女娇柔的笑声,正和那鲁莽的头陀说道:“……自然,也万万比不上大师您了……”

卓长卿剑眉一皱,沉吟片刻,唰地掠上树去,别说还有风声掩饰,就算没有风声,也无人能够听出他身形掠动时的声息来。

他居高临下,只见那少女婉转娇躯,正又柔声说道:“……您也该看得出来,我——总不该像个女强盗吧?”

卓长卿听在耳里,再想到她方才不是也和自己在说着类似的话:“……你看,我这双手像是杀人的手吗?”

心里不知是笑是怒。

又听到那少女说:“……就算再笨一些的人爬上树……”

他几乎忍不住要跃下树去,但转念一想,此刻这鲁莽的头陀想必已受这少女之愚,自己跃下树去,他一定会帮着这狡黠而美丽的少女联手对付自己,遂屏住声息,躲在浓密的林叶里,看看这少女对那头陀又在玩什么花样。

多事头陀一手持着方便铲,庞大的身躯,便斜斜倚在那支可刚可柔的方便铲上,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那绝色丽人却微伸玉手,抚弄着鬓边的乱发,突又笑道:“大师您这次来,是不是也为着那天目山的盛会呀?”

多事头陀双目一睁,道:“你怎么知道?”

那绝色丽人扑哧一笑,道:“您这次来是为了想弄把宝剑呢,还是想得到那位美人呢?”

多事头陀突然仰天长笑了,一面用手拍着前额,连声道:“人人都道洒家‘多事’,你这小姑娘却比洒家还要多事,连洒家的事都管了起来。洒家既非为剑,也非为人,却是想弄几两银子。”

这次却轮到那绝色丽人一怔,却听多事头陀又复笑道:“洒家此次南游以来,又管了不少的闲事,别的不说,洒家竟欠了别人一万两银子的债。小姑娘,你想想,洒家身上除了这支方便铲还值几个钱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怎么还得了人家的债?所以么……哈,哈,听到天目山上有这等事,洒家就赶来了。”

那绝色丽人娇美的脸庞上,喜动颜色,秋波一转,娇笑道:“那么,我若是替大师还了债,大师可不可以再帮我个忙呢?”

多事头陀身躯一直,大声道:“那若是好事,洒家不要你的银子也行。可是你若要想叫洒家做些不仁不义的事,哼——洒家先一铲打扁你。”

躲在林叶中的卓长卿不禁暗赞一声:“这多事头陀虽然鲁莽,却不失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目光下望,却见那绝色少女又笑道:“我怎会请大师做不仁不义的事呢?”

秋波一转,袅娜前行两步,又笑道:“大师,你有没有看过那三幅画呀——就是上面画着宝剑、黄金和一个女孩子的那三幅画?”

多事头陀一双环目在那少女面前一扫,突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声道:“洒家真是糊涂,洒家真是糊涂——难怪看着你好生面熟,原来你就是那幅画上的女子。好极,好极,洒家正好问你,你在天目山上,究竟弄了些什么花样,竟能难倒这些不远千里而来的武林群豪?你那些宝剑、黄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这样做究竟是为着什么?”

多事头陀一连串问了三句,却也是躲在树上的卓长卿,以及不远千里跋涉而来的天下武林群豪心里想问却未问出来的话。

那绝色丽人秋波转了两转,忽又扑哧一声,娇笑了起来,缓缓说道:“您一连串问了人家这么多问题,叫人家怎么回答您才好呢——这样好了,我索性带您去看看,那么您不就全知道了吗?”

卓长卿居高临下,只见这少女笑起来有如花枝乱颤,头上的鬓发,也不住随风飘舞,不禁暗中自忖道:“我在书籍上常常看到‘尤物’二字,却始终不知道要怎样的人才能称得上尤物,今日见了这少女,才知道尤物是什么样子。唉——看来普天之下,除了她之外,恐怕也再难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了。”

一念至此,忽又想到自己的爹爹在教自己念书之时,常常说的几句话来。

一时之间,他像又看到他爹爹正带着满脸慈祥亲切,但却又正气肃然的神情,站在他眼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反反复复地教他念着书上的词句,每当读到“孔曰成仁,孟云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而今而后,庶几无愧”这一类话时,爹爹就会为之掩卷叹息。

“爹爹终于成仁取义了,他一生之中,该没什么值得惭愧的事了吧?但是爹爹为何又死得那么不值得呢?您老人家为别人之死叹息,可是此刻茫茫天下,又有谁会为您老人家的死叹息呢?”

他心中思潮翻涌,一会儿想到他爹爹妈妈,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快乐的童年,但快乐的童年逝去永不再来,死去的双亲也永不会复生了。

在这翻涌的思潮中,却似乎有一点红色的影子,越来越大,终于凝成那绝色丽人的身形,似乎又娇笑着伸出一双有如春葱的玉手,柔声道:“这像一双杀过人的手吗?”

“这像一双杀过人的手吗?这像一双杀过人……”这句话似乎一句连着一句,在卓长卿的脑海中撞击着,扩散着……

他茫然闭起眼睛,哪知眼前却又浮动出自己爹爹的身影,满身浴血,正自戟指大骂:“我死了,你这不孝的儿子不替我报仇,心里却在想着仇人的弟子,在想着她是个尤物,我要你这不孝的儿子又有何用!”

猛然一拳,打在自己脸上。

他大叫一声,从树丫上滚了下去。张目四顾,林中空空,不但自己爹爹的影子不见了,那少女和多事头陀竟也失去踪影。伸手一握,只觉掌心湿湿的,满是冷汗,方才竟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此刻噩梦已醒,他却不禁暗骂自己,怎么在这紧要关头上,却想起心事来!此刻那少女早已走得不知哪里去了,却教自己如何找去?

又想到那少女求那多事头陀一事,却不知又是什么事;多事头陀方才问她的三个问题,又不知她到底如何回答。

卓长卿虽然是聪明绝顶之人,但到底年纪还轻,又是初入江湖,此刻面临着许多错综复杂之事,不禁呆呆地愕住了,茫然没有头绪。

同类推荐
  • 十一种孤独

    十一种孤独

    “作家中的作家”、“焦虑时代的伟大作家”、《革命之路》作者理查德·耶茨代表作。《十一种孤独》以冷峻的笔触描写了美国二战后五六十年代普通纽约人的生活,写了十一种孤独的人生,主人公都是缺乏安全感、生活不太如意的人:曼哈顿办公楼里被炒的白领、有着杰出想象力的出租车司机、屡屡遭挫却一心想成为作家的年轻人、即将结婚又万分迷茫的男女、古怪的老教师、新转学的小学生、肺结核病人、老病号的妻子、爵士钢琴手、郁郁不得志的军官和退役军人等。耶茨笔下都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描写的是普通人的孤独、失落与绝望。他自己曾说:“如果我的作品有什么主题的话,我想只有简单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人逃脱得了,这就是他们的悲剧所在。”
  • 燕鸣风歌

    燕鸣风歌

    本书为浪淘沙慢三部曲的第一部,主要反映了农村改革初期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化过程。面对改革的浪潮,生活在大山深处的人们迷茫、困惑,甚而抵触。但随着改革的深入,沉闷、闭塞的山树呈现出勃勃生机,人们终于摈弃了他们保守的思想与观念。
  • 吕梁怒火

    吕梁怒火

    我们国家的抗日战争胜利已七十年了。我们共和国诞生已有六十多个年头,它就像一位巨人屹立于东方,扮演着全世界发展中国家的领军角色。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下,我们的人民现已过上了平等、自由、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而今,正在创建和谐社会,向着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进。
  • 婚礼上的告白

    婚礼上的告白

    在布里斯班某医院当产科医生的玛蒂心如绞痛。因为车祸而早产的娜塔莉在抢救中却不幸过世了。这时,据说是孩子的父亲的西班牙裔外科医生——卡尔洛斯·金泰隆出现了。他说他在西班牙确实曾和娜塔莉有过一夜情,但他完全不知道她怀了孩子。卡尔洛斯看着已然对这名早产儿生出母爱的玛蒂,提出了惊人的提议:“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和我一起扶养这个孩子。”
  • 为什么骆驼的眼神总是那么疲惫

    为什么骆驼的眼神总是那么疲惫

    元明的工作前途渺茫,而他失落的情绪却被描述的曲折有趣。作者先后借蟑螂,骆驼的故事和呼啦圈这些互不关联的形象,非常考究地展示了元明挣扎在暗淡生活中的愤怒,压抑,厌倦和麻痹。这种挣扎不是一种奋力反抗,更不是一种毅然对决,而是一种对现实,对流逝时间的消极的磨耗与自我的本能的退缩萎靡。
热门推荐
  • 风水林深

    风水林深

    一个神神叨叨的风水师的故事……嗯,就是这样没有错!
  • 邪皇爱上女婢

    邪皇爱上女婢

    一代邪皇,爱上了一个婢女,倾国倾城,花容月貌。也是非难辨,寻寻觅觅,最后终成眷属。
  • 时间交叠的梦

    时间交叠的梦

    时间美人史:上古篇——时间交叠的梦神界之中,无人不知白帝少昊的大名。传闻,白帝生性喜静,不喜生人进入他的宫殿;传闻,白帝性子寡淡,为人清冷;传闻,白帝相貌堂堂,举世无双;传闻,白帝手下弟子二人,大弟子乃是众仙之中的佼佼者,而小弟子,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重生人生录

    重生人生录

    重生回来,誓要从边疆小城走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 江山月

    江山月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江山月色,几人欢,几人泣?
  • 鬼城险记

    鬼城险记

    在一座茂盛的城市里,布满了人们所看不见的厉鬼,在此之前人们根本不知身边存在厉鬼,人们也不相信有鬼,但自从再一次命案中人们无意间能看见了厉鬼,人们想要搬离这座城市,可想要搬离的人都被厉鬼给杀害了,就在近几年有位小孩出生了,他一出生他的父母还有亲戚全在一晚上离奇的死了,他慢慢长大,他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结果他从小跟厉鬼交朋友,厉鬼教他杀人,教他用毒,他跟厉鬼走上了犯罪的地步.......
  • 情少校草别碰我

    情少校草别碰我

    原本美好的喜欢破碎了突然的失忆让这段破碎的感情有了新的开始结婚当天突然恢复的记忆让她无奈·············
  • 网游之美食猎人

    网游之美食猎人

    真正的主角:拥有无可匹敌的运气!自带错误修正液,无条件无理由受到所有女性角色喜欢。不死定律,能打死我,算我输!可以影响周边敌人和友军,而引发的不合理现象!--虚假的主角:开局祭个天,掉崖就嗝屁,打怪要被带,打团就被卖,组队没人爱。--一道菜,一个不圆满的故事!--世界本是十全九不美,因此才能体现出美好事物的可贵!让我们为这美好的世界献上祝福!--
  • 创至尊

    创至尊

    聂云是龙岩谷未来家主,可是龙岩谷发生叛变,聂云掉下悬崖,关键时刻,父亲送给自己的小木塔成为了聂云唯一的依靠,在幻境之中,古神进入了小木塔,一次次帮助聂云,成为聂云的一个老师,在不短受到斗宗和龙家的追杀之后,聂云成长了起来,又被天元塔的各大高手围追堵截,最后终于成为了灵仙级别的人物,站在天元大陆顶峰,打败了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