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凄美,落英缤纷……”,不知为何,一首《桃花源记》脱口背出,我只是喃喃细语,眼镜男竟然合上书看了我一眼,随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属狗的么?耳朵这么灵。”我心中不爽,虽然自知这首初中时候学的课文有些幼稚,和他看那些黑色封皮的书比起来,不知道差了多少,但是学渣也是有尊严的好么!
窗外树木郁郁葱葱,辅以河流飞鸟,让人心中愉悦,怪我得我这个对诗文一窍不通的学渣,也会背出最为熟悉的一首词,原来我也是会触景生情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冷漠了,可能这些很普通的乡间景观,在我这个吸着雾霾,望着黑云的北京人眼里,十分有吸引力吧。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大概两三点的样子,乘务推着小车带来了食物,我只是挑了盒泡面还有一个鸡蛋。吃过之后,在车厢外的走廊里随便走了走,舒展了下筋骨,然后又回到了车厢睡下。
除了我,好像他们都没有吃什么,可能是不饿吧,我这么想。磨磨蹭蹭到了晚上,我都怀疑我有什么问题,肚子竟然又饿了,乘务推着小车又来了,好吧,我不但是学渣,而且是吃货,再一次,我又大吃了一顿。这次吃完,我终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自打我睡进车厢,那个胖子就一直在床上来回的动,不知道在干吗,多动症吗?毕竟车上什么人都可能遇到,而那个眼睛男就一直在不断的换着书,可是换来换去都是黑色封皮,我还曾瞪大眼睛仔细瞅,可是直到我眼睛酸疼也没有看出来封面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这都不重要,也并不奇怪,最多他俩人是有自己的事儿,可是隔床躺着的那个女孩儿就一直没动过!而且什么都没吃过,一直是那个姿态,躺在铺上……
我心里不禁发毛,换做平时,我不会想什么,可是昨天晚上我才见过死人!她该不会?想到这里,先前还迷迷糊糊的我,顿时清醒了。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看她没有动,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将杯子重重的砸到了靠窗的桌子上离她比较近的地方,试图惊醒她。可是那个躺着的女孩儿依旧一动不动。
倒是铺上的胖子探下头看我“哥们儿,怎么了?”
“没,没,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下次轻点儿……”我尴尬的回了句。
胖子用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说了句没事儿,又缩了回去。
我不知道那女孩儿发生了什么,没法回答胖子,搪塞过去之后,先前的疑惑并没有消失,而且更激起了我的好奇。
某一刻,我这个一直以腼腆自居的人,过去轻轻的推了下她,手碰到她的肩膀时候,只觉得冰凉凉的,似乎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她没动,这!这……不会真的死了吧!我眼皮不住的跳,颤抖着手,用力的用手指在她背上戳了一下……
“哎呦!”女子一声尖叫,坐了起来。面对着我,用手摸了下背,恶狠狠的盯着我“你有病吗?”
“****!活的!”我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咣当一下,头撞到了上铺的铁框上,瞬间传来一阵疼痛。床板吱的动了下,我却没有注意。这货居然是个活物!我虽然不敢说胆子很大,但也没有小到那种随便就惊叫的地步,这确实吓了我一跳,不由骂了出来。
我摸着头尴尬的坐下,上车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隔铺这个女孩儿,她脸十分的白,但是不是那种健康人皮肤发白的白,是一种病态的白,眼窝深陷,瘦瘦的身子,大臂才将将有我小臂般粗细。
女孩儿看到我滑稽的样子,也没怪我之前骂人,咧嘴笑了笑,牙齿白的瘆人!我这么评价,完全是我在那种情况下的实际想法,描写美女用的什么贝齿皓目之类的词语,没有一条适合。
“你这人,真是奇怪,无缘无故的戳我。”
“不,不是无缘无故,你一直就没有动过,我还以为……”我支支吾吾说道。
“还以为?以为什么。”女孩儿瞪着眼盯着我。我没有说话,怕再次惹得对方不高兴。
“以为我死了么?”女孩儿淡淡的说道,随后手一摸,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没有带套子的水果刀,我屏息凝神,生怕他是要一刀扎死我……联想,联想总会让你想到不好的地方。又见她用惨白的手从兜里摸出个红彤彤的苹果。
我长出口气,原来是要削平果,可是为什么刀要放在枕头下面呢?
她测过脸看着窗外,手却没有停,一手拿着苹果,另一手拿着刀,慢慢的剌着。每剌一刀,手就稍微的停顿下,然后又是一刀。
我一直看着她,头皮发麻,这么削苹果,不怕把手划了吗?我才想,苹果刀果然在她手指上划了个深深的口子,一股血渗了出来。
我以为少女要尖叫什么的,可她好像不知道疼痛似的,只是把手指慢慢的含在嘴里吮吸了下,我甚至听了声似有似无的呻吟。
“变态杀手?还是……还是色情狂魔?火车上每个人都这么奇葩吗?”我心里暗想。
不久,苹果皮就褪的差不多了,女孩儿又剌了一刀,可是这一刀似乎有些重了,只是稍微的削的深了些,女孩儿皱眉,将苹果扔在了桌上。
我十分不解,壮胆问她“为什么?这个苹果很好啊,为什么要浪费。”
她没有回答,瞥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我,我心中不爽,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别人花钱买的,爱怎么处理关我什么事。
“晚上别乱走。”女孩儿说了句。
“我睡觉乱走什么。”我不满的回了句,以为这样就足够激怒她了,甚至我都怀疑先前她一直是想吓我,看我出丑。我深深的厌恶着浪费的人,小时候吃饭掉了米粒,都会被我爸责怪,他说那是别人辛苦劳作的结果,我又不禁想到了爸爸,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在家里还好么?
“呵呵,睡觉就不会乱走了吗?”女孩儿摆了摆手,手上的珠子摇啊摇,不住的晃动,随后女孩儿把水果刀放回了枕头下,扭头又躺倒了。
“有病”我心里想着,看看表,九点,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坐车快半天了啊,没过多久,我的双眼皮就打起了架,我甩了甩头,困意来袭还真是没办法,一仰头,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