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生活好像没什么大起大悲的时候,所以我不理解那些每天走在马路上一脸幸福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在我看来都像神经病。当然,不排除自己才是有病的那个人。我有时候很喜欢去菜市场,看着买菜的中老年,感叹有这么多人还在拼命地生活,发出一点怜悯然后自我满足,以上帝视角去看时确实觉得人类很可爱啊,那么徒劳地在挣扎。
我一开始有绝对的决心绝对自己是正常的,才不会做那种跟着陌生人走的蠢事,但是两天过后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确定了,即使这两天里我们根本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因为我们并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因此她那么坚定的邀请我也觉得很诧异,明明还能不能见面都不一定,她却好像胸有成竹或者说毫不在意。我觉得就算想走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就像我在梦想和懒惰之间游移不定一样,要我做出走这样的决定也是很困难的,要放弃和她一起走可能比较简单,但是心里却有一个想走的声音静不下,人真的是很烦啊。如果选择跟着她走,那么我还要想着怎么糊弄父母,怎么糊弄学校,不是一个容易下的决定。
在相隔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是在离我学校不远的一家小饭店,这种巷子太偏僻我一般不会来的,但是中午饭点,路边的店都挤满了人,所以才选择来小巷子里随便吃点。我刚进门就看见她了,她刚上完菜准备要开动结果看到我之后很兴奋地向我招手,她点的是火锅,只有她一个人却满满一桌子的菜。真是的,每次都是这种状况。
“你是约了人吗,怎么点这么多菜?”
“没有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这里离我学校很近我才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你一个人还点这么多菜,不觉得很浪费吗。”
“啊,因为我都想吃吃看啊,而且你不是来了吗!”
“唉,懒得说你,你现在也不工作,而且还要去旅行,不省一点钱够用吗?话说你还邀请我一起去来着。”
“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一起去吗?”她突然间好像变得很兴奋。
“我没这么说,而且我现在在说钱的事情。”
“啊,没关系,谁知道我哪天就死了呢。”
“那万一还没死就没钱了呢?”
“到时候再考虑呗,工作什么的只要不挑剔的话,很快就会找到的,有了工作就会有钱了。”
“哈,真的有这么轻松吗?现在不是有那么多为找工作而苦恼的人吗,你这么说不觉得很失礼吗?”
“那是他们太挑剔,想太多了,活下去真的很容易的,难的是为什么而活下去。”她说话时嘴里还塞了满满的食物,让人无法分辨到底有几分是认真的。
最终,我们也没吃完那满满的菜,虽然很浪费,但是店家兴高采烈地把我们送出了门说什么下次再来,果然浪费也是促进社会进步的一种方法啊。
“我们去公园走走吧,顺便消化一下。”她出了门直接对着去公园的路提议。
“平时不是都是去喝一杯吗,我还以为你的习惯就是去喝一杯呢。”
“不,我今天想在除了桌子的地方跟你聊天。”
“可以,不过我午休时间可不多了,稍微走走还可以,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好吧好吧,你是大忙人,就去对面公园走走吧,到时间了你随时可以走。”
我们沿着公园偏僻的小道慢慢地走着,明明是秋天了还开了一片一片的人工种植的花。
“真搞不懂啊,秋天了还开花,这是想要打乱我的季节感吗,明明就算开了也不会有蝴蝶飞舞。”她摘下一朵紫色的花忿忿不平地说。
“你还不准人家开花了吗,再说菊花不是也在秋天开的吗。”
“那不一样,菊花就应该在秋天开,不如说看到菊花就觉得秋天到了。”
“什么季节不都无所谓吗,反正热了就脱衣服,冷了就穿衣服。”
“可是,秋天,不就应该是秋天吗。”她说着自顾自往前走。
我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比我高大的背影却让人觉得无比脆弱,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我觉得此时此刻我就在河中,这种想抓却抓不住的幻影。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跟我走,但是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她突然转过头很严肃地对我说,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没人的地方。
“啊,什么啊?突然这么说让人很好奇啊,不会是想引诱我吧。”
“我确实是想让你和我去旅行,但是你去不去或者是不是你影响都不大,我都会去,但是我希望你能陪伴我的旅途,从第一次看见你就是这么希望的。”
“好吧,你先说说看,我对你会说什么来劝我和你同行也比较感兴趣。”
“我杀过一个人。”
“喂喂,不是吧,一般人听说这种话应该是直接拒绝的好吗,还是你觉得这种猎奇的事情更能引起我的兴趣?”
“是这样也说不定呢,怎么样,有一起玩的兴趣了吗?”
“开什么玩笑,你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吓我一跳,或者是个恶劣的玩笑。”
“我觉得你能分辨我说的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玩笑。”
“你还是一样自我啊。”
“其实也不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当然,你应该也是了解我的。”
“我们才见第三面好不好,说什么了解不了解。”
“至于为什么我觉得你是知道的,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话说有时候把话说这么坦白真是让人讨厌啊,话说你为什么要在出发前告诉我这种事情,上路之后再说不就好了吗,到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没得选择了这样的。”
“没什么,就觉得如果你想跟我走的话,至少应该告诉你一声,不然会有一种我把你骗走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你真卑鄙啊,把事情的后果给我来背,被骗走也不错啊。”
“你不是这样的人吧,就算知道了以后会痛苦也不会选择什么都不知道快乐地活着,而且我不喜欢负责任,我也不喜欢骗人。”
“是吗,话说你就不怕我报警吗?或者说就没想过我会不相信,认为你是在开玩笑的吗。”
“怎么可能,像你这么聪明又冷漠的人,既能判断我有没有骗你,也不会有热情去揭发这种事情。”
“那倒也是,你不担心你说了这种事我就不跟你走了吗?”
“啊,这种事不可能成为影响你决定的主要因素,不如说这样拉你入伙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在这种快要腐烂的日常中,很渴望有什么突破现实的工具吧。”
“确实是这样,但是我还没有做好离开现在的生活的准备。”
“我知道,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在11月11日出发,火车站,我等你到下午7点。”
“我姑且打听一下是要去哪儿吧。”
“下一站要去哪儿还没定,但是终点站一定是在西藏。”
“西藏?是去朝圣吗?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情结。”
“不是哦,是为了去见人间最美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