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着记忆向水下游去,不过这水中的路可实在不好认,就算我是昨天才来过的也完全记不清,好在有灵水法杖引路,我实在庆幸我有带着灵水法杖。这法杖还真是有灵性的好东西,在这样四面都一样的地方也能找到莫予。
莫予一如昨日我见到她时那样闭着双目,如海藻般的蓝色长发在水中飘动,仿佛从没有动过似的。
泉引轻唤一声“莫予”伸手想要抱住她,我正要提醒没有办法接触到莫予,刚张开嘴看见泉引已经将莫予拥入怀中,我眨了眨眼睛,太欺负人了吧,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泉引就可以。莫予和泉引的关系一定不一般,我恨恨地想着。
莫予被泉引拥入怀中,她的双眸紧闭着,她怎么还在沉睡,既然可以让灵魂出来,应该是醒了的啊,难道是因为被泉引打了那么一下,真的死了?我看着泉引的样子遏制了我这个可怕的想法,如果莫予真的死了,倒霉的只能是我和慕水之都的鱼们。
泉引抱着莫予轻声道:“莫予,我不生气了,你快醒来。”那么温柔、浓密的情意,甚至有些哀求的语气,让我很是怀疑这还是刚才那么不可一世、傲视一切一心想要毁掉慕水之都的泉引吗。
莫予就那样静静地被泉引拥入怀中,紧闭的双眸、无力垂下的双臂都显示着她还在昏睡中,我清了清嗓子准备提醒泉引,泉引猛然间抬起头,吓了我一跳,本能的向后逃出好远,泉引好似没看见我道:“我不信用我的力量唤不醒你。”抱着莫予向水上而去,速度还十分的快。
我叫道:“你要带莫予大人去哪儿?”泉引根本就不理我,好在我也没指望他理我也不觉得失落,连忙跟着他向上游去。不过我这个速度实在是不能和泉引相比,让我很是怀疑到底我是鱼还是他是鱼。
好不容易游出水面泉引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远远看见祭司和大家都很焦急地等在岸边,冲他们大声道:“我没事,你们回去吧,我去去就来。”灵水法杖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给我指引道路,我暗自得意:哼,速度快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灵水法杖在还怕找不到你们。
我在慕水之都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了泉引和莫予,他们在一个巨大的红色珊瑚后面,泉引周身都散发着灼热而强烈的暗红色的煞气,那样强大、魔幻的气息将泉引和莫予包围起来,莫予蓝色的长发仿佛都染上了红色的煞气似的。
泉引在干什么?他刚才好像是说要用自己的力量唤醒莫予的,他那周身红黑的煞气是什么,说起来泉引的力量好像和别的妖的力量不太一样,仿佛带着其他的气息,他真的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唤醒莫予么?莫予可是沉睡了一千多年了,刚才又被他那样的重击。
我站在一边看着,不觉有些唏嘘,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莫予要将泉引封印,泉引要那么强烈的憎恨慕水之都、憎恨祭司和巫女,那么强烈的恨却又如此的深爱着莫予。
恍惚间有画面在眼前浮现,画面中的小男孩有着一头深紫色的短发,血红的眼睛满是狂躁,小小的年纪就有这般的眼神,难怪泉引长大后是这个样子。
他看起来很不受周围的欢迎独自流浪着,应该很早就失去了父母。他的脾气很坏,常常与别的妖冲突,打架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是因为年纪小、个子小打架总是输多赢少,搞得常常都是遍体鳞伤的。
他的年纪渐渐长大,脾气没有变好反而更加的暴躁了,他还是常常打架,只是他的力量不知为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增长着,他的对手越来越强大输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他强大的力量让他变得越来越狂傲,脾气也更加的坏了。
他实力的增强为他带来了许多追随者,他们要跟着他、吹捧他,看起来很敬畏他,其实不过都是为了利用他,利用他那强大的力量,他即便拥有无可比拟强大的力量终不过是涉世未深的狂傲少年,他们的背叛是决然的。
他经历了那样严重的背叛,还是活了下来,他的确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的力量,他也知道他拥有那样的力量是因为他是半魔,他拥有强大的魔族血统。难怪他出来了祭司那么惊慌,原来他是半魔,怪不得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又狂暴的半魔,他那过于强大的魔族力量是一个恐惧的威胁,他一时的失败正是他的敌人对他攻击的最佳时机。他如嗜血的魔鬼狂傲的大笑,笑的傲然、笑的张狂,他以自己和敌人的血宣誓着他偏要活下去。
活下来的他凭借那样强大的力量还是有许多的追随者,不过他再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他要的是彻底的征服,他和他的追随者如无坚不摧的铁血部队迅速的拿下了许多国家和城市,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成为王者,他只是享受征服的感觉。
他傲视着他周边的国家和城市,渐渐地将他的眼睛放到更远的地方,与他那么强大的力量相比较慕水之都是极为弱小的,这里只是一群快乐生活着的鱼,守护他们的只有他们的祭司和巫女。
他不会在意那群鱼过着什么快乐的生活,他只是需要征服,他在去慕水之都的路上遇到了那轻灵如水一般的女子,她那如海藻般的蓝色长发、透着无限暖意如水一般温柔的蓝色双眸、温柔轻灵透着丝丝关心的话语让他好奇,仿佛有着强大的魔力吸引着他。
莫予如母亲、如姐姐般的出现在他身边,恬静温柔的笑着,他的脸上竟也出现了那从未有过的如孩童般的笑容,他的世界忽然从征服、暴虐变成了温暖、柔情蜜意,那样看似平淡如水的生活让泉引深深地溺入其中。他忽然如此的厌倦之前的生活,他想要和莫予就这么平淡的生活下去,如普通的妖一般,结婚、生子,他一点儿也不想要征服,只是想和莫予就这样生活着。
他知道莫予是慕水之都的祭司,还是如此的信任她,和莫予去慕水之都,幻想着莫予如她所言辞去祭司的职位和他一起离开,过他想要的生活。
他怀着美好的幻想踏入慕水之都,可是从进入慕水之都时,他的一切都变了,莫予还是一如往日的温柔,却也是如此的决绝,她用她强大的灵力将他封印,他永远都记得她封印他时说的话,她是慕水之都的祭司,她的责任就是不惜一切的守护慕水之都,他问难道你从未信任过我么,她的回答是我很想要信任你,可是我不能用整个慕水之都的安全作为赌注,我是慕水之都的祭司,我别无选择。
莫予用她全部的灵力封印了泉引,她自己也受了伤,褐色的血渗入蓝色的法杖中,她用仅剩的灵力分离出灵水法杖的守护之力,那褐色的血痕在透明的法杖中那般的醒目,用完了最后的灵力她自己也沉入到慕水之都的深渊中。
她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泉引,慕水之都是弱小的,根本无法和强大的半魔抗衡,她身为祭司必须想办法守护住她的家园。她需要接近泉引寻找阻止他的方法,她本来只是想找到泉引的弱点,然后击败他,她没想到那个让周围充满血腥的半魔不过是缺少关爱、喜欢闹脾气的少年,等到她发现时她已经是如此的深爱着那个笑起来像孩子般的少年了。
那个少年如此的信任她,她真的以为她会放弃身为祭司的责任和这个少年离开。他们踏入慕水之都时她猛然间清醒了,她是慕水之都的祭司,她活着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的守护慕水之都,而那个不惜一切包括她唯一的深爱。
她的身体慢慢沉入水底的深渊,仿佛进入到无底的黑洞,无边无际,有的只有千年的孤寂和寒冷,无论怎么样也走不出去。我恍然想到,原来我昨晚梦中的孤寂和寒冷是莫予的,我就说我怎么会做那种梦。
眼前的画面忽然消失,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过去,难怪泉引如此的痛恨慕水之都,如此地痛恨慕水之都的祭司和巫女,他是在寒冷里待得太久了的孩童,莫予的出现把他从寒冷中拉了出来,他很享受莫予带给他的温暖,可是也正是莫予为了她的责任,毁了他的一切。
他终究是太过于留恋那样的温暖,即便是过了千年,经历如此刻骨的背叛,他依然如此的深爱。我感叹着如他这样至情如此的恐怕就是在妖界也是极品了,莫予怎么会如此的不信任他,也许正如莫予所言她很想信任,只是她不能用整个慕水之都的安全作为赌注,她是慕水之都的祭司,她别无选择。祭司的责任是她的负累,也是她的枷锁,仿佛已经刻入她的心间,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守护慕水之都,不惜一切。
泉引周身暗红色的煞气渐渐消失,连他周身那股狂暴之气也消失了。莫予睁开了眼睛,他真的救醒莫予了,半魔的力量果然不是盖的,我想着。
但是那样深刻的背叛,泉引会原谅莫予么,他刚才说他不生气了,是真的么。无论是什么原因,那样的背叛真的可以就这么原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