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意流血过多,身体有些虚脱,他头倚着崖壁,久久不能入睡。
下半夜出头的玄月,把孤鹰崖的峭壁映照的更加挺拔,对面的断肠崖,更显着阴森和凄郁。
传说,几百年前,有一男子痛失爱妻,整日在那崖上痛哭,最终跳崖而死,后人为了纪念他,此崖唤作断肠崖。
这是玉珠告诉她的,他当时只是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谁料今日,断肠崖下断肠人却是他莫如意。
莫如意恍然中有一种人生戏谑的感觉。
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崖底的活物,除了他和云飞嫣,只能是一些虫鸟野兽吧。
莫如意睁开疲惫的眼睛。
那声响越来越近,四周草丛应声而倒,所过之处,开出一条路来,莫如意紧张的汗毛直竖,希望不是什么猛兽。
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在夜色中发亮。
原来是一条巨蟒,三角头,头背黑色,通身白色,鳞缝黄色,杂有几块红色的横斑,好像白色的雪地里冒出几朵火焰,看的莫如意心里发毛。
他此生最怕蛇。
像让谁触怒了它,昂着头,吐出尖尖的血红的舌头,向四周呼呼地在喷气。
“蟒兄,我们素日无仇,今日无怨,你别为难我好不?”
搁在往日,莫如意定会撒腿逃之夭夭,可他现下没有过多的力气,再说四面绝路,逃无可逃。
那蟒蛇还是看着他,眼睛如黑曜石一般。
莫如意摸地面,试图抓到一个工具,赤手空拳总是要吃亏的。
他手刚碰地面,就摸到一团软绵绵冰凉的东西。
“啊啊啊!”
仔细一看,他吓得失声叫起来。
原来云飞嫣扔给他的那条小蛇,一直安静的躺在他身旁。
巨蟒看到莫如意扔过来的小蛇,旋即扭头。
原来它是来找它的。
莫如意终于安心了一些,可那巨蟒似乎在闻到了血腥,猛猛地扭过头来,直勾勾盯着他和着草药味的伤口。
“蟒兄,我这伤口有毒,我的血液也有毒,您还是速速离去吧!”
莫如意笑着,刚才那一把,他似乎不再那么害怕蛇了。
那巨蟒怎么会听他的话,吐着信子向他扑来,莫如意顿觉左肩剧痛,慢慢失去了知觉。
云飞嫣清早来给莫如意送药,却见他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莫非他死了,云飞嫣伸出手指,略感他微弱的气息。
“真是麻烦。”
云飞嫣皱眉,她眼里只有柳如烟的事才是正事,这个世界其他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麻烦。
可他偏偏是柳如烟的徒弟。
云飞嫣想着,已经把莫如意扶起,靠在崖壁上,自己盘腿给他顺起气来。
嫣红的太阳柔和地停在黑白交接的半空,一点点亮起来,放出柔和的光芒。
云飞嫣收了功法,摇摇头。
“柳如烟怎么会收这般废物的徒弟。”
可能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来,云飞嫣想着也不奇怪了。她此时奇怪的是,这书生体内的剧毒,一夜之间丝毫无存,就像被他的身体吞噬了一般。
“我还没死。”
莫如意终于虚弱的睁开眼睛,感觉一股暖流从后背淙淙流下,顿觉身体松快了不少。
“你死不了了。”
云飞嫣还是不咸不淡的语气,这神情,像极了云可芯。
“当真?”
云飞嫣斜眼瞪着他。
一把年纪,何须骗你这个小子。
莫如意从她眼神里看出,自己真的可以不死了。
“前辈多次救在下性命,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心中有急事,还请前辈放在下离去。他日……”
莫如意的语气几近祈求。
“梅花谷现在乱成一团,你这般废材,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显然,云飞嫣是知道梅花谷发生的事情。
“死也值当!”
莫如意正欲离开寻路,云飞嫣突然出招,直取面门。
“想走没这么容易!”
“前辈为何这般为难我?”
“你是柳如烟的徒弟!”
莫如意跟她打斗间,觉得她的身影似曾相识。
“若非前辈就是八月初七那夜跟柳如烟比武之人?”
“算你有眼力,不是比武,是取他性命。”
眼前这废物书生,笨拙的一招一式都是梅花十三剑剑式,中间夹杂着一些奇怪的招式,竟然也能跟她对战好几回合。
云飞嫣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柳如烟再荒唐,也不会收一个真正的废物。
不觉间对他的招式指导起来。
莫如意体内灌输可云飞嫣的真气,此时梅花剑诀在脑袋里跃跃欲出,他头疼欲裂,瞬间心烦意乱。
“习剑不可心急,就怕走火入魔!”
云飞嫣俨然一个师父的姿态。
莫如意提了一口气,云飞嫣趁他不防当胸击下一掌,莫如意瞬间安静下来。
她这一击,正好打通了莫如意的任脉穴,莫如意武功迟迟无法提高就是因为任脉穴不通,光识剑谱而无法提起内功。因此感觉梅花剑笨拙如牛。
他觉得体内犹如滔滔河水,奔流汹涌,身躯似乎放大了,四肢亦有破壁之力。
他蓦地一声长吼,四周草木震颤,云飞嫣也着实一惊,这小子也疯了?
“前辈,我感觉自己能飞起来。”
莫如意说罢便学了柳如烟潇洒的运气凌空一跃,果然弹出丈余。撞到断肠崖上,鼻子下方挂上两道血迹。
云飞嫣忍禁不禁,她笑起来冷冷的,却带着几分魅气。
莫如意忍着疼痛,故意装作若无其事。
“给你说过,练功不能心急。”
“两日已过,我如何不心急!”
“你救不了她。”
“不尽全力,死不瞑目。”
云飞嫣看着莫如意囧囧的眼神,没有争辩下去。
“不到黄河心不死!”
云飞嫣打算离开,突然后面剑气袭来,莫如意手里拿着半截枯枝,居然主动向她挑战。
岂有不接之理。
两人缠斗到一起。云飞嫣发现,短短几个时辰,这书生就像换了一个人,招招都是梅花剑精髓,步步拼命。自己一时也无法制服他。
“这才是真正的梅花剑!”
云飞嫣收了架势。
“你走吧。”
莫如意如遇大赦,赶紧作揖致谢。
可从哪里出去呢,万丈悬崖是爬不上去,眼下只有从东西一侧跳下去,可能有机会出去。
莫如意看着眼前悬崖,并不比孤鹰崖低,他索性双眼一闭,不管了,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