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绝顶天阙松,蚩尤跋扈伥作凶。
白骨嶙峋遍几重,血荡青阳泪惊鸿。
神农碑断祭何从,轩辕鞘沉事乃空。
无颜春光暗流涌,大恨辽哉恶煞种!”
断崖边一青石危耸,血纹交织铭刻成一段文字,似泪流冷云烟,百态丛生显得悲壮。
血色字迹刺入了岩石的皮骨,仿佛血脉喷张似的颤动,隽永的铭刻延伸到了左下角,浓墨重彩地添了一笔“马良”。
山谷中传来阵阵嘀叫,有鬼哭狼嚎的凶狠,也有苦苦哀鸣的挣扎,断断续续的生命之歌平添了一份萧瑟。
……
阴风荡起浑浊,悸动的枝桠间颤动声连连,沙沙地,沙石躁动着……
大大小小的墓碑残星般落在黄土上,血泪似的交错,黝黑的铭文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风吹散了碑前的鲜花,也吹散了送花人的愁绪。看着墓碑上镶嵌的“永恒文字”,献花的少年怔怔笑了,躯体上迸发的火花淬炼着这刺骨的狰狞。
“多少言语都不能形容这悲伤,或许岁月可以,但这滋味一定是超脱尘世的!”
发泄的咆哮,发抖的呐喊挥不走发笑的呢喃。
“我希望一切都忘掉悲伤,归宿不应该是惨淡的死亡,失去的只是现在而不是未来……”
声音在天边回荡,如同梵音颤栗世间。
曾经的日子里,还鲜活着的时候——
病床上,躺着一疲惫的孩子,间或传出痛苦的呻吟。旁边一青年女子与一少年谈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是悲伤吗,在这孩子的眼里我看到的只有所谓的绝望,压抑得情绪苍白如纸。”看着窗外的点点寒星,女子感慨道,眉目间隐隐不安。
“你把他带回来我很高兴,之前我一次次地找过他,可是却一无所获。”
“他的心扉未曾打开,向着一片空白!”少年的担心溢于言表,心中难以平静。
“你看出来了?”女子反问道。
“第一眼时我跳动的心就被他所带来的情绪扰乱了,总是想帮他,并非同情而是期望。”
“正如你说的,他感受到的不是悲伤,因为属于他的脆弱的神经早就被摧毁了,麻木掉了。”
“这才是死结,心头死结。”少年轻叹,望着病床上那瘦弱的面孔,再看看这表情里透出的精神世界的贫瘠不禁眉目直拧。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人的这种情态,这无言的悲伤!”
“悲伤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好像大脑一片空白……”
“或许这种的,不知道更好,尝试过之后可是会崩溃的!”女子若有所悟,赶紧阻止少年继续将这思考进行下去。
依旧寒星点点,空洞的夜里灯光微微闪烁。
后来,这个昔日病怏怏的孩子也终于开始融入到了“人间”,渐渐地,他离那段苍白岁月越来越远。
而那个在窗边信誓旦旦的少年后来也长大了,收获到了许多未曾想象和经历过的感受。
两个少年便是日后的黎九与阳和,而女子名为洛嫣。
“多么怀念从前的日子,是这么的匆匆!”
就在一瞬间,少年只觉得世界苍白,寂寥得扑通的心跳声是这么的活跃,隐隐中却沉重了起来,好似锁住了胸腔,闷痛的感觉愈发靠近。
“啊!”少年顿时觉得疼痛如浪潮般袭来,胸口在剧烈晃动,心脏也急促地一鼓一鼓。在这突如其来的痛苦中,少年觉得身体开始颤栗了,仿佛灵魂要破体而出。可是磅礴的火气却先宣泄淋漓,片状柱状地猛然刺出,体表燃起的层层火焰在升腾翻滚,汩汩火流,火星扬火光亮。
墓碑上开始泛红,身后的树木也被映照的通红,雨水也被蒸发成了白汽,可是雨天依旧,泪痕依旧……少年只脸色惨白,直接一口鲜血喷出,意识不清了,双眼浑浊,闷哼不断……
火焰白热化了——赤红的火流开始发白,似烟雾般,不过跳动得厉害,而少年的橙发也随之烫成了白色,不过却是雪白。
雨水越来越稀了,可是白炎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在白炎中的少年撕心裂肺的吼叫使得地面开始晃动,水泊中似在“翻江倒海”,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是一种混乱,复杂却似空白,从脑海里倾倒出的碎片扎满了发烫的灵魂,已经不是知觉了,属于本身的时空摇摇欲坠,陷入了思绪的风暴。。
“不行,不要啊!”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这并不是我要的啊!”
“怎么会,怎么会呢,我不同意啊。。”
那是洛嫣临走前的画面,时光不再可这曲调一成不变。
夕阳,黑影,梦魇。
狂暴的呐喊渐渐成了哽咽,紧抱着的头疼的欲裂开来,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流了出来。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寒冰似的一股气息封住了如脱缰之马的苦情!
此时少年猛地睁开眼,额头处也显现了一道白色的竖痕,眼神肃然,伸出右手,五指一拧,接着顺手一捏,成了个鸟形。
就当快要松手时,少年额头上的竖痕却衍变成了黑白红三道,红如丹,黑似曜,白若雪。丹旋右堂志赤心,曜覆左道许邪情,雪缀间庭化朵明!妖异的雪发醒目地在风中飘荡,布满血丝的双瞳透出恐怖的气息,鲜明的竖痕增添了神话色彩,缠绕着的白炎显得如梦如幻的凄情。
似共鸣般手中鸟形的瞳孔处出现了一黑一红,欲要挣脱而出。只听见少年体内传出低沉声:“就算祷告亡灵也要如此吗!”,带着气愤和不甘,可是白焰却已冲出。白焰飞到了半空中,接着一道道火流居然化作了羽毛在冷风中起舞,鳞次栉比地,而且身躯延伸到了一丈长,醒目的是狭长的黑红双目,凶残地一声嘶鸣它振翅欲翔。
“哥哥!”动人的一丝叫唤随雨滴荡漾开来,从树林里走出一位少女,青色的长裙透出清幽典雅,凄美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看见他雪发参差,也看见了空中的飞鸟,不由得心惊。她奔走向前去,姣白的脸上凝重成了苍白,贝齿咬着红唇。元力消散的瞬间,少年的雪发褪成了原本橙色,竖痕也消失了,觉得眼前一黑,顺势倒在了地上……
朦胧里强烈的晃动。
“这是哪儿?”少年惺惺撑开沉重的眼睑,蠕动着发青的嘴唇,天花板挡住了视线。捂着头,他才想起之前在雨中昏倒,不由得“唉”,可是转念间疼痛还在,接着闷声惊雷般呼出……
妹妹看到哥哥醒了,四目相对。
看着妹妹的憔悴,他垂下了头,低沉地说道:“灵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我也认真想过,可是却不知所措,还被你这样撞见……”
“没有谁差劲,彷徨只因为不能承受的东西太真太深了。”
“是吗?”
“嗯”,灵儿转身打开了门,在门口站着三个青年,红蓝黄长袍交织。
红袍男子走到床边,欣喜地念道“阳和,已经没事了吧。”
阳和只觉胸口炙热升温。虽然有疼痛,依旧大笑了起来。“我还是那个我,你所熟知的我!”
“那就够了。”
“对了,黎九,‘星火圣杯’是不是快要到了?”阳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着红袍男子一问。
“没错”,黎九抱臂会神应道。
“到时候别轻易败了,至少栽在我手里!”蓝袍冷冷地离去了。走时,他手掌生出一丝电流,在门面上一按,一个窟窿随着嗤嗤的电鸣声显现出来。
“晓那小子,总是这样,呵呵‘’,黎九摊手笑道。
“我会尽力的”。阳和看着离去的背影和门上的东西,两眼一眯。
“不是会,是一定!”黄袍男子强调道。
“阿枫说的不错,而且这会是一次获益匪浅的见识。”黎九右掌升起了一丛炽热的火焰,双目炯炯有神。
黎九和阿枫似乎想到了什么,彼此对了个眼色,说道“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语毕,两人便嚷嚷着搭肩走了出去。
“喔”,阳和一时没反应过来,当他应声时,两人已经走了。“好了,哥哥,灵儿也要出去一下,你先休息吧”,灵儿俏皮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留下清幽回影。
“唉”,阳和的一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本想还拉着灵儿说些什么,可是……“算了”。
睡梦中,风和日丽,光晕里的草地生机勃勃。
阳和与洛嫣沐浴在阳光里,惬意畅谈。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心中便有亲切感,而且你的言语和笑容总是能让我不去想搁置的苦恼。”
“是吗?能够帮到你就是太好了!”
“嫣姐,你好美啊!”
“当然了,这是一句老实话。”
“不,我想我是说你的心美。”
“是吗,如果我说我是蛇蝎心肠了。”
“可能你是铁石心肠,因为你到现在还是不肯接受钟叔,但你绝对不是坏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的,只是那时候还很遥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离开!”女子喃喃自语,忧伤滑落。
灵儿离开后再次来到了这个陵园,雨已经停了,不过此时这里已经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挺拔的背影散出缕缕白烟。
“钟叔”,灵儿叫唤了一声。
“灵儿,你哥怎么样呢?”男子抽出嘴中的香烟,吐出一缕白眼,讲道。
“嗯,差不多吧。”,一说到哥哥,灵儿就有点担心了。
“好聚好散,留恋现在吧——”
似在自言自语,说着说着,钟叔的眼眶里已经蒙上了湿雾,灵儿没有再说什么,就此悄然离开了……
曾经是不休追逐的红颜不在了,直到香消玉殒的那一刻——
没有答复只有一份寄托,鲜血的嘴角留给他的是: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他,谢谢一直以来你对我们的善待……可惜已经无法看到他继续长大了,唉……不过四年的时间我也知足了,拜托!……
是牵挂也是遗憾!
掐灭了烟头,轩辕中苦苦凝视,萧风点落几片树叶。
钟叔弯下腰来将一束鲜花放在身前的碑前,并把四周散落的花枝也一起摆在了那儿。
鲜花在墓碑前静躺,风中满怀着的思念触动着每一片灼红花瓣,离去的背影顿了下来,叹着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改变……
“嫣姐,这束花真好看,嗯,我想应该最适合你了,就送给你了,嘻嘻。”阳和捧着一束粉如蝶若春丝的鲜花走了进来,而一旁的女子在发呆。
“好啊,和儿品味果然高,你看钟叔送的这么妖!”
她指了指桌上的那一束花,红辣辣的妖异,散发出一丝刺激性气味,花瓣大瓣的却有些稀疏。
阳和本有些诧异,可当他注意到桌上那灼烧的烈花时苦笑了一声。
“不过算了——”嫣姐也是无奈地道。
“那我可以问一句,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接受他吗,我觉得你们还是可以的?”
“因为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但不是为了我自己,或许我没有在乎过什么。”
“怎么可能?”
“除了你!”
“嗯?我?”
“呵呵,就这样了……”
“无论你信不信,也无法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好吧,不过这花怎么办?”
“就种着吧!种在窗户边!”
“啊,怎么回事!”阳和从床上惊醒,刚才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左眼好似剧烈地跳动,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而且隐隐觉得瞳孔一直在放大,胀痛感与刺痛感席卷而来……
“……吾祈愿,以大天演神帝释天为名,以帝之意志继承者为证,以满月释放三杀瞳。
在黑暗与断界的影子里穿梭,在血液与残躯的猩红里游走,时间的齿轮就此延续吾之轨迹。
以誓言铭刻,不负汝道,但当此行,悠悠止而又生,今昔化眼沧桑!‘’
远处寒天中,一青年男子手持黑漆权杖,在凛凛罡风中向着眼前的满月打出一记铭符,在幽寂的月耀中血光爆射……夜中骚动,金属哀鸣声不断,刀光剑影寒颤,激流在涌动……
瞳孔里好像是梦中男子的模样,坚决的声音如利剑般穿了出来,斩断了阳和的思绪,睁大眼滞住了,鲜红的眼里落下一点荧光,落在脚下那个黑暗的角落。
“父皇,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吗,是到了决绝的时刻了……”灵儿闭着右眼会神走了过来,开眼的瞬间,鲜红的左眼里浮现三只黑蝌蚪,重心向内,等边环绕,之间穿插着三柄钩月。
当灵儿靠近时,两只血瞳有意识地鼓动着,相对的瞬间,彼此间波动出现一张铭符,正是梦中男子打出的,一息间强光笼罩……
“大天演式——时间枷锁!”
“这是哪儿……?”阳和睁开了眼,觉得有点胀痛,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是在之前诡异的梦中。
那清月让他打了个寒颤,看着男子模糊的背影,鼓起勇气怯问道“你是谁啊,这又是哪里?”男子渐渐回过身来,阳和只觉得忍不住发抖,可是当看到那张似乎熟悉的脸时,觉得一股心酸莫名涌上心头。
这是一张沧桑的面孔,橙色利落的头发微卷,没有皱纹却透着老气,舒展的剑眉下血瞳睁地骇人。
“呵呵,这是大天演式的里面,你不用担心。如果我会害你,就不会让你现在平等地站在我面前了。”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在虚空中盘坐了起来,身边黑漆的权杖上似乎盘踞着苍龙,棱角突出,似有两点在月光下透着红光,一闪一闪迷离地。
“等一下,这里难道是幻境?”看到男子若无其事的坐下,阳和才注意到了脚下,却发现这是半空中,而脚下是朦胧的烟雾,若隐若现的屋檐街角告诉他这不真实,有点惊讶和无解的害怕。
“这并不是幻术,这是大天演式,你现在被困在漫长时光中的某个角落。”听到阳和这么说,他也是拍了拍额头,举起权杖晃动着,而身下的烟雾渐渐消散,露出了历史的真面目……
“哥,这一次就看你的了。”灵儿关心地望了阳和一眼,长长的睫毛蒙着湿雾抖动着,便转身出去了,余下阳和一人静躺。
当碍眼的烟雾消散,遍地的是焦土上的朽木,混乱的是荒烟里成群的尸骸……侵冷的月光下,一切在嘶鸣发抖……
眼前的寒意是深入骨髓的痛,阳和觉得自己也在发狂似地颤抖,是那么的荒诞。
“你到底是谁,给我看的这一切又是什么?”忍住思绪的溃烂,阳和指着青年呵道。
青年笑了一声,便靠到了阳和身前,阳和发现手脚动弹不得,也是害怕,可是当青年走近时却神情一舒,有种淡然相识的感觉。
“别怕,我是帝阳,世人称做‘亚皇’,小时候你叫我‘阳叔叔’……”青年淡笑,掩饰不了心中的激动,摸了摸阳和冷汗流着的额头,放开手将其抱了起来。
阳和第一反应是震惊,当青年报出名号时,不由得双眼睁得跟铜铃似的;当青年伸出手来触摸时,又觉得好像彼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眼睛在颤抖,胸口在痛;当青年紧紧抱住时,觉得一切又都平静下来了,回过头再去看那张面孔,眼里就多了一份尊重和不舍,还有委屈……
被这样抱在怀里,不知不觉中,左眼的红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默默的泪水。
“好了,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刚才看到的是第二次灵元大战的一处古战场。”帝阳拍了下阳和的肩膀,然后轻叹着将其放开,用权杖指着下面郑重其事地讲道。
阳和收回了迷离的思绪,应了一声“喔”。
“想必你现在还有很多事不懂,可是我能告诉你的不多,一切自己去找答案。”帝阳点了一下阳和跳动的胸口,“我之前说过这是在大天演式里面,现在我给你大致解释一下这个意思。”
“不同于封印意识体幻术,大天演式更加精妙,是一种远古流传下来的仙术,也是禁术。你现在在的这个世界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真实的时间的一个片段,眼前的我虽然是虚影,可是也是过去的一个时间段所记录下来的动态。当然要做到完美无缺,我就用到了‘三杀瞳’和满月作为祭礼。”
“我在你身上下了三个大天演术,这是第二个。”帝阳伸出两根指头,笑着说道,风中橙发飘逸飞扬。
虽然阳和没听多明白,也是露出了茫然,可是耐心促使他听下去。
“那你所说的第一个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第一个嘛,就是让你忘掉了来到灵门之前的所有,包括曾经的我?”
“什么?!”阳和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胸口不知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面目狰狞,青筋暴起,血脉喷张。当这突发的时空惨烈袭来时,只觉得内心强烈不可抗拒地震动,全身疯了似燃烧了起来,,肆虐蔓延了过来,天地浑然熊熊赤红一片,爆裂席卷……
当天地笼罩为一,当猩红惊醒黑暗,当血影参差激流,当轰鸣的火势裂开混浊,一切在静止中复生……
“刚才的那是?”一口鲜血疲惫地喷出,化作腐朽的黑气流转,阳和感受到一股强势的牵扯,左眼暗淡的红光又恢复了嗜血的骇人。
“那也是时间的某个桥段,我的话暴露了第一个式的埋葬,导致这个点短暂的崩溃。”
满月还在,点点清晰的黑暗也在,只是脚下的战场成了宫殿,浮光跃金的宫殿,逝去的窒息成了气势。
“那么你之前说的是真的,我们认识。”虽然直觉上感到荒唐,但是潜意识里的微弱电流让他跃跃欲试。
“嗯。”口头上阳和应了一声,可是难抹的茫然无措还是油然而生,脸色有些勉强。
一阵萧风抖过,打动了思绪,两人的橙发滚动着月光的流水,幽幽扬起。
帝阳也是淡淡一笑,眼光闪烁。
“当初那么做也不是我的本愿——”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将灵儿托付给你了;在我们离别时,我赠予你我的左眼以及三个大天演式;现在你的成人礼,我打算送你三样东西。”
阳和触摸着发烫的左眼,半信半疑地点头示意,不过转念又发问了。
“我或许是他的父亲吧。”帝阳呵呵笑道,深邃的目光打量着阳和的胸前,似在怀旧也似在期盼。
“好了,你会收到的。”顿了一下,帝阳转身细看着清月,缓缓吐道:“我希望你以后能去两个地方,北幽冥域和心神海。”
似乎顾及着什么,帝阳也只是略带一提,不过依旧难舍这份期待,神情也是复杂,沧桑的面孔似有似无的点滴欣慰也被清冷的月光依稀掩埋。
“好吧,既然前辈说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的!”阳和默默地答应了…
望着这幽深的玉盘,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任风在耳边萦绕,在发梢细挑,吹不动的是执着的心跳。
“前辈,我还是想问一下,前辈的用意。”忍不住心中升腾的躁动不安,阳和还是问了出来。
“或许你会排斥我的做法,毕竟我亲手干涉了你的记忆甚至将其封锁在意识深渊。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这一切并不是在捉弄你,只是还不是时候”帝阳面露担心,希望他能接受这时光的断流,同时也有丝丝苦恼,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最为正确的。
再次转身,背负着肆意的寒光,向着那张稚嫩的面孔,叹道“蚩尤是你命中的劫数,会一次次地影响你的心性,打压你原本的人格。一年前的事件,我也看在眼里,它之到来,摧残了你的信念,我所要做的,是尘封那罪恶。”
“什么!?”难以置信的几近疯狂,懵懂的失落感说不出来的难受……
帝阳看到这副熟悉的面孔上陌生的表情,滞然了,眼里蹦着泪花,愧疚地接受他血红的目光,刺痛的是曾经的回忆。
“曾经那么可爱的孩子在我的怀里,我不希望你现在对我露出这么没用的表情,即使你是无辜的。”
此刻,阳和欲哭无泪,因为瞬息间他所持有的一切在冰封,包括盈盈的苦水,深刻地觉得在疏远,在生硬,这些正在挣扎的点滴……
朦胧中,阳和两只眼里看到的是依稀的离别——在鲜血和黑暗的侵蚀中,一个女子在他的怀中颤抖,蠕动着鲜红的嘴唇,晶莹地泪光里,他悲痛欲绝,看着她耸动着鼻尖,微笑着瞑目……
“嫣姐!”
从虚空中刺出条条黑森森的锁链,锁链上满是落寞的铭文,带着闪动的电流无情打穿进阳和疲惫的身子里,阳和觉得心脏再一次撕裂般疼了起来,跪在地上咬牙……随着左眼的红光彻底消散,一切恢复了寂静……
帝阳看在眼里,也是无言的泪水,攥紧了拳头在聆听,聆听这嘶哑的控诉,强烈的孤独。
“断续生于往生!”一声呐喊震裂虚空,庄严气势比之凛凛浩风席卷而来,直竖起的发丝在飘荡,荡去寥廓三千愁,呼来泪眼一空吟。
“帝之意志能到何种地步,又将埋藏多久,就让我亲眼瞧见吧。”
“堪堪数载,弹指可破!不计寥寥,一语洞天!”
“剩下的是你自己的路和造化,走到命运释怀的一刻方能回首。”
似烟雾般轻淡的声音萦绕,帝阳留下一段饱含深情的话语,笑着淡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天界,九霄庭。
老者与青年凌立,此时还有两位绝美的少女。两人都是长发,身材也一样玲珑有致,也都是新月眉丹凤眼,琼鼻樱嘴,不过黑白双发,虽然都是灵秀的长发,穿着也是两色长裙。
“上一次的波动虽然消失了,可是那股气息还残存着。”老者捋了捋白须,手里托着一盏火苗环绕的莲花,四周映的通红。
“我知道了,我就去一趟吧,而且我的九阳雷炎还要与红莲业火分个高低的!”青年坚定地说道,双目透出火光,背后双翼破肩而出,熊熊燃烧着。
“好了,火神,小心我一口口水就熄了你的火。”白发少女不屑道,白了青年一眼,然后手中萦绕着蓝色寒流。
“切,还是我的月儿好,你姐姐这样迟早会遭报应的,到时候我就悄悄告诉你明哥哥,嘿嘿……”收回了背后的火翼,青年也是没好气地想戏弄一下,不过到后面就低着头了……
“明哥哥?”黑发少女也按耐不住了,轻声叹道,眼里闪过泪光。
与此同时,白发少女也脸色不好了起来,透出担心和害怕,转过头看着月儿。
那是一个谜,牵动着一段岁月,在诸神的心底发芽骚动。
“呵呵,雪儿,别玩了,你是不是想去啊,想的话就让你火神叔叔带着和月儿妹妹一起……”老者慈祥地笑了,看向正在把弄白发的少女,也是站了起来。
“八天神爷爷,我就和姐姐去了,至于火神叔叔呢……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月儿牵住雪儿的手,笑着看向低沉的火神青年,俏皮的语气也是引的老者颔首。
“知道了,怎么竟跟那女人一样,叔叔我真有这么惹人嫌吗!”
“那就去吧,记得你们的神位还在这里,所以还是小心点,毕竟法身实力有限……”老者也知道火神还在生闷气,而且两姐妹现在还在开着玩笑,也不想耽搁了,就此用权杖在空中比划了个圆圈……
地界,水之囯,一处蒸腾沙漠。
“乌皇,我感受得到,别忘了我们的曾经……”茫茫沙海中一少女凌空而立,血红的飘带在热风中摆动,头顶的烈焰未给她一丝灼热感,反而心中涌现出一股冰冷。
少女脚下的沙土里冒出一近似半椭圆的白色庞大物,上面蠕动着一圈圈的回旋纹,半椭圆的最高处是一棕色区域,淡黄色的液体分泌而出。
“我一定会找回你的,赌上我‘血姬’三千年的名声和修为,赌上我们三千年的相处和感情,就算地界底朝天!”少女恋恋不舍地自语,看望着凌于天际耀洒地间的那斑斓一角,感觉心中一阵痛楚。
若说灼热的,便只有她那一厢情愿的心。
两天前,天界九霄庭。
“八天神,‘三皇’尚有一息存于人间,我想你也有着不小的触动吧。”血姬吃味地讲道,嘴角上扬,谈笑间是一种势必的柔情。
“没错,而且好像妖界已经在北幽冥域的一角探查到了紫姬的存在……”
“你已经派人去了地界吧,到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别插手我的事!”
“可以,不过也希望你能尽量克制。”老者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接着苦笑了起来。
地界,水之囯,红莲都。
红莲湖中碧波荡漾,鱼虾嬉戏,蓬藻千丝万缕。
少女站在阁楼上望向那滩活水,玉手托腮。
“唉,真不好玩啊,不过这个东西挺有趣的。”
“三皇演义,似乎不错喔。”
“化羽匕!”
阁楼的坐台上放置的匕首在锈迹中闪过一丝幽芒,不经意间少女的兰指已升起灼红的赤火,风中摇曳。
妖界,妖治宫。
玫瑰园里百媚生,盛凌直曳千里香,粉以眼底皆是春,水幽轩榭琴绵绵。
“姐姐,星河之巅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找出来了。”
“虽然双皇尚下落不明,不过还活着喔。”
“只要你能醒过来,或许能再次相见!”
“以你紫姬之名唤回浮华因果吧。”
万花丛中过,一亭立若开翼,窥得其中一倩影抚琴,琴波婉转,跃乎袅香间,细许忧离荡。
“这锈迹到底是什么呢,明明在锋刃上感受到了玄妙?”
“由天界九重阁‘白鸟‘淬炼,四象斑斓柱筑基,‘叹息之墙’凝神而成的天地圣物,为何今日会如此落魄?”
“难道仅仅是因为明皇的离开吗,那为何不随先代天主而去?”
“又是为何落入茫茫人海,来到红莲都?”
“等一下,不可能啊,这是什么?”
少女喃喃自语,花中如梦呓般音融骨,手边化羽匕忽闪。
瞳孔里飞逝闪过,九重阁里那‘穹顶’的白光便是‘白鸟’,为神鸟的意志依存。四象斑斓柱即为镇守四方‘苍穹’的巨大斑斓柱,相传为四生灵所化。那苍凉的晶壁于蠢蠢欲动的百鸟图并为‘叹息之墙’。
因此,天界本为五域——天鸟庭,伊甸园,众神域,灵霄,西天。
六千年前,天鸟庭。
霞辉汤汤,碧天瑞祥,九重阁间,羽衣男子翩翩而立,另有黑衣嚷嚷。
“千皇,你还想干什么?”勉强忍住冲动,白羽男子质问道,齿间作响。
“没什么,只是想借‘白鸟’一用!”黑衣男子颤笑,黑气嗤嗤作响,如躁动的蛆虫。
“白鸟?你想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想借白鸟唤醒‘祖凰’,攻进古界!”千皇并无顾忌地喧嚣,满脸的戏谑和贪婪。
“祖凰可是鸟兽之根,把它唤醒所带来的怒火可不是我们能熄灭的,而且也别妄想杀上古界!”羽皇只觉得怒火中烧,心中激流汩汩,看到千皇脸上的不屑真想扇一掌。
“不行!”羽皇态度坚决,不容侵犯。
最后,千皇还是索要无果,渐渐动起了歪主意。
那一天,两人大战,抽离了“白鸟”部分力量的千皇已进化为“十二翼”,并对羽皇节节压制。
素翼裹血衣,断了一只翅膀的羽皇终究还是倒在了血泊中。
那时,黑气升腾却染不了羽皇鲜红的残躯,散了一地的凄零羽毛也在风中挣扎欲舞,断下的三尺飞翼落的通红。
仿佛这只翅膀是扫去污浊的,而当它陨落后天边的黑暗肆无忌惮地汹涌了过来,黑压压地一座城池即将覆灭。
在这决堤般的侵袭下,生灵不安地四处逃窜,满地都是横冲直撞的小动物,还有这渐渐发黑困倦了的花木。
千皇此时的心中并无怜悯,而是痛快。
他笑得猖狂,看得惬意,语无伦次中泪光滑落。
“这便是至极之力吗?啊哈哈哈哈!”撒旦觉得浑身都是充沛的力量,从头到脚都是他引以为豪的黑气翻滚,只是这一刻他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漆黑的瞳孔放大了更深的颤栗,窟窿眼角溢出一丝泪光,猩红的嘴里稀疏地传出哽咽。
“可是为什么这力量里悲伤的很,为什么心中会有一丝的痛,明明我已经完全的胜利了啊!”他不解,为何心中莫名的痛楚,这是他意料之外的,可他还是坚持着狂笑,因为他依旧是那个“胜利者”!
“为什么痛的这么清晰,以至于对力量的渴望和满足都渐渐淡去了!”
“为什么看到他那副样子,我的心中会不安,明明他已经无法撼动我丝毫了啊?”
“对了,他死了!就这样,在我的手中,在血的哀声中,死了……”
笑声一点点的沉落,高扬的眉梢亦是发皱,抑制不住地,泪水下来了,那漆黑的身影也不再笔直了。
歇斯底里的咆哮席卷掉喜怒哀乐。
“死了!”他冲着羽皇的尸体大叫一声,慢慢地倒下了——
就在闭眼之前他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小拇指,却发现羽皇倒下之前便也是小指如钩,他释怀一笑,黑气渐渐逝去,乌云渐渐远去……
当两个手指触碰到一起,千皇也渐渐放下了。
黑气全不见,只有鲜红跳动的血泊中,重回生机的碧草上,两个挚友安静地躺着,沐浴在落日的金辉下,格外耀眼——
后来,东极青华大帝见两人最后一刻还能彼此留有深意便助其重新来过,而跌落了的那只血翼便被炼化接受“白鸟”的祷告,后来作就了化羽匕。
“千皇与羽皇上世情未了,今生重为明影双皇,可两人依旧是这般凄楚!”少女流着泪对着旁边的化羽匕哭诉道。
“当真是上天不眷吗,悲剧要再次来过?”
荡漾的思绪里,恍惚。
“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