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起小雨,飘絮如飞,洒进了餐厅的屋檐,宋青雨的心情如雨城的天气一般复杂,心念飞快地转动,却还只能跟随黎盼盼的慢节奏一起回忆着跟龙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黎盼盼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说起,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视频里的慕容龙乘是怎么回事儿,但他知道,老大大祸临头了,不管如何,他都要做一个决定,何凯洋要救回茸茸,最后他只好带宋青雨去他家中。
云雅镇,雅西高速从天经过,慕容龙乘曾经说过,要带她去她未来的家里看看,宋青雨曾经憧憬过,他说,从这里上高速,在螺旋天梯能看到最美的云雅,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他每次回家都路途遥远,因为他家在西@昌的大都市区,这里,天是蓝的,山是绿的,水是清的,不远处还有国家的卫星发射基地。
每次与龙乘通话,电话的那端,总是繁华的世界,电话的这端,总是安宁的乡下。宋青雨幻想过,有一天,他会把自己带上去往西@昌的大巴,看尽一路风景,来到他的家乡,与他睡的那张大床相遇,与他说的那片山岚相遇;有一天,他会带她逛这里最大的超市,陪她买爱吃的家乡菜,与她一起去看IMAX,和她在海哥边共赏这里的圆月。
尽管这一旅程她未曾想过会提早到来,但这段去往他家的地图,却已在她脑海中思索过无数遍。踏上中巴车,美丽的征程与忐忑不安交织,她怕最后的答案,却又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出人意料,黎盼盼带着他们一路转车,不是从乡村到镇上再到城里,却是从国道转省道再转到了县道,在一个不知名的三叉路口,大巴车拐入了一条狭窄的乡道,宋青雨已渐渐明白,她不敢问,也不想问,她是聪明的女孩子,她相信龙乘不会撒谎骗自己。可何凯洋帮她问了,他问还有多久到,黎盼盼告诉他,一会儿下了车,再走个十几分钟的小路就到了,宋青雨的心已冻成冰,她并没有说要未来的丈夫家世要如何如何,哪怕一起吃苦,共创未来,只要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也是值得。但龙乘给了她一个美好的愿景,让她不需要努力就能过上以往前二十年都未有过的城市生活。
下午三点,远处却传来公鸡啼鸣,何凯洋只想要救回茸茸。
慕容龙乘站在必经的路口已等多时,黎盼盼当然会悄悄通知他,慕容已经给宋青雨打了无数次电话,但对方都处于关机状态,他只好等。
宋青雨又怎会不知?见到龙乘,她一点儿也不奇怪,仿佛大家事先说好,在这里碰头一样。
见面第一句话,还是那句“好久不见”。但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游培根拍了拍慕容的肩膀,拉了何凯洋、黎盼盼二人到一边儿,让他们二人好好说说。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慕容低着头,掰着手指头。
宋青雨看了看他,道,“我不怪你,你有你的难处。”
慕容心头一振,他深深了解宋青雨的性子,他害怕这种平和的语气,懵了三秒,宋青雨才说道,“我们,分手吧。”
慕容苦着脸点了点头,过了好久,才说道,“好。”
这时,公路的一头传来了警笛鸣声,游培根从马路边的乱石堆上跳下来往前看,两辆警车正往这边过来,刚好停在这个路口。八名警察随即下车,带头的一个开口询问道,“是谁报警说有人走私动物?”
黎盼盼凶狠地望着游培根、何凯洋,宋青雨始料不及,除了他们几人,也不会有人报警,正当她左右为难,觉得处境尴尬之时,慕容龙乘举起手来,道,“是我报的警,在你们来之前。”
……
考试还剩最后十五分钟,曾小沁就趴在桌上,两手蜷缩扶着下额发呆了。最近她左眼皮老是跳,都说左眼皮跳跳好事就要来,可她这几天却是心情不好,她喜欢玩游戏,常去婉约家里玩电脑,但这次连她家的电脑键盘都被砸坏了。眼皮底下这套难度极高的理综试题,更加让她头疼,两个物理大题47分,空白!一个15分的化学推断题无从下手,连她最擅长的基因遗传定律大题也没做出来,对于学习成绩本就平淡的她来说,越做下去越崩溃,她干脆停笔不做了。一诊考试全称第一次诊断性考试,也是第一次全市排名考试。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对这次考试都高度重视,这关系到学校的教育质量宣传。监考老师见她心不在焉,就走到了她的边上看了看她的答卷,然后又走回讲台上,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大家检查一下自己的答题卡,别忘了填涂选择题。”老师这是刻意提醒她,她一开始做选择题,便兴冲冲地去做大题了,心想最后检查一遍选择题再填涂,谁知这会儿竟忘了这茬。浑浑噩噩地走出考场,不少人在路上就讨论起了刚才的考试题,核对答案,她却浑不在意这考试结果,因为她自己已经让自己失望了。
不久后,一诊考试的成绩出炉了,理科年级第二名正是她老哥何凯洋,文科年级第二名是她的闺密吴玉兰。曾小沁既为他们高兴,也替自己失落。她这才明白,这二人为什么自从这学期开学以来,一见面就是鄙视对方,一句话都不搭,原来是在较劲儿。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俩都进入了全市前一百名。
最近一向不喜欢妆扮的吴老大也开始向婉约请教起来,偶尔还不顾学校规定,穿起漂亮的裙子;何凯洋也不闲着,每次出门都要吹出个蓬松酷炫的发型,搭上一身帅气的休闲服。
有才华的人总是引人注目,既帅气又有才华的人更加抢手。这一天何凯洋一如往常地走在上课的必经之路,也就是第二教学区与三教学区之间的天桥上,忽然就冒出个女生,低头捧着一个精致礼盒,含羞地说道:“男神,我喜欢你!”
顿时周围许多人就交头接耳起来,“这不是七班的班花儿李璟玦吗?”“没想到璟玦也喜欢他!”
李璟玦脸烫地通红,这是她思前想后许久才作出的决定,在闺密的推波助澜下才鼓起勇气来表白,但何凯洋却没有应他,而是径直有了过去,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好帅啊!”吃瓜群众又发表了她们地痴痴意见,因为她们心里清楚,自己连表白的资格都没有,也就只有心里想想。
何凯洋刚走到九班楼道的旁边,下意识地就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一群人趴在教室外的窗台上,把阳台堵的水泄不通,后门也挤了一群看客,唐佩祎见何凯洋往这边瞧,便过来拽着他说道,“快来,有好戏看!”
“什么热闹?”他一边地就被拽到了窗边,只见谢强捧了一束玫瑰,说道,“我不求你现在答应,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黑板上的表白文也没有少,“圣诞节快乐,吴玉兰小姐!”
吴玉兰心乱如麻,如果拒绝,那是以后朋友都不好做了,而且全班皆知,让他颜面扫地。如果不拒绝,那岂不是默认答应?所有人都看见了,到时候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何凯洋在外面静静看着她怎么答复。
只见她望了一眼窗外,才说道,“我爸妈说,大学毕业之前,决不能谈恋爱,我还是想做爸妈眼里听话的孩子。”
谢强毅然决然地说道,“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无所谓!”
吴玉兰前一句原本是给他台阶,谁知道他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那看来撕破脸也无所谓了,于是随口说道,“那你就等吧,我要做练习题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话说得忒有女神范儿了,连何凯洋这种看客都被折服,何况其他普通男同学,此刻很想上去抱她一抱,只可惜现在还不能。他转身对唐佩祎说道,“老姜呢?怎么没陪你吗。”
何凯洋口中的老姜是唐佩祎的现任男友,也是以前九班的同学。唐佩祎答道,“他外婆过世,这两天请假回家了。”
何凯洋一片怅然,想起了家里的奶奶。
元旦聚餐,高一那会儿的兄弟又组到了一起。何凯洋与游培根来得晚了一点,朱洲、谢强、赵松等人都点好菜了。
大伙儿你一杯我一杯,再续当年兄弟情谊,不到一半儿,就有人提出去KTV嗨一把。说走就走,谢强醉意上来,多喝了两杯,何凯洋扶着他走了很远。半路便吐了一地,忽问道,“兄弟,告诉我,她是不是心里头有人了?”
“强哥,醉了!说些什么呢!没有的事儿!”何凯洋难堪地答道。
谢强一把推开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道,“不用扶我,我没醉!那她为什么拒绝我。”
“你也不用太在意,天下花草多的是,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再说了,她平庸地很,没颜值没脾气没眼光,谁跟她在一起谁倒霉!我说她还配不上你呢!更好的在后面等着你!”何凯洋说完这段安慰他的话之后心头一阵寒意袭来,暗地里扇了自己一耳光,呸呸呸地心里念叨菩萨保佑先前说得话统统不作数。
谢强的手机哗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何凯洋正欲俯身帮他捡起来,没料他到自己动作利索了一回,揣进了口袋。他连连点头,带着醉意地说道,“不错!好兄弟,咱们去喝酒,唱歌!别TM想这些烦心事了!”
这会儿前面的赵松他们才回头叫道,“你们俩快点儿!别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