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班里挪动的人不多，大多还在奋笔疾书。也是，现在去食堂吃饭还得排队，倒不如抓紧时间学习一会，顺路错开人流高峰期。
指针走向了十二点十分，章羽芊拿了数学卷子和一轮复习书出了教室，站在四楼拐角处等曾易浩。此时逸夫楼整个楼道都是空空的，对面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倒是热闹不凡。高一高二高三，一字之差，压力山大。
终于看到曾易浩和莫非凡的身影了，章羽芊露出了笑容，一个早上的疲惫消失无踪。“走吧，去食堂吃饭。”曾易浩要帮章羽芊拿书，章羽芊没让，莫非凡在旁边笑。
阳光穿过桃花心木的叶子，一个小光斑映射在地上，章羽芊调皮了，一定要踩着光斑走。
吃饭时，莫非凡问章羽芊过得怎样。不止一次听别人说文科班的那些女生，简直是母老虎，遇到得退避三舍。没人敢招惹，个个都是大小姐脾气，想想那环境，莫非凡直冒冷汗。“我听朋友说，文科尖子班很闷，你受得了不？那些人很排外，没欺负你吧？”
尖子班老师个个是很有经验的老师，不过眼高于顶，信奉成绩决定一切论。有时候真搞不懂三中去哪里整那么多三观不正的奇葩老师过来。忍不住关切，害怕在重点班待了一年半的章羽芊不习惯尖子班的氛围。
“还好了，班主任谢一平很不错，讲课我觉得挺好的，不过就是一些难题吃不消。反正我有易浩，不怕的啦。”章羽芊把自己的肉菜夹给曾易浩，把他的西兰花夹走。
“你们能不能不秀恩爱，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莫非凡摩挲自己的手臂，有些夸大了。最后只得到这对小情侣的一阵子鄙视，人家还是继续恩爱。吃完饭，莫非凡回宿舍睡觉了，曾易浩和章羽芊并排走在校道上。
话题一下子变得沉重，章羽芊在莫非凡面前不好说的话，在曾易浩面前，就不需要顾忌了。“我们班有个女的对我敌意，可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都不认识，更没有得罪她。要说早上我坐到她的位置上，却是我先来的。”章羽芊嘟着嘴，话里话外略显无奈。
“你是刚来的，和她们不熟悉很正常。反正大家个过个的，你不用管她。”曾易浩对于女生之间的各种矛盾，有时候也是无力招架，拍拍女友肩膀以示安慰。“无聊就过来找我，或者我上去找你。”
回到18班，很多人留在教室学习。坐在曾易浩同桌的位置上，曾易浩开始给章羽芊复习今天早上的卷子。巡楼的老师过来看到男女坐的那么近，眉头紧皱，后来发现是讲题，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然后走了。
南方的九月还是热，外面的树叶被风吹动，可是还是热。头顶的风扇不断转动，发出来的是热风。不一会儿，曾易浩就大汗淋漓。“擦一下汗吧，问完这题我就上去了，你趴着睡会，不然下午没精神。”等到章羽芊收拾东西走了，曾易浩还没有收回视线。
有同学拿化学习题过来问他，他才收回神。“哥们，你俩真的成了啊？”当初高二，曾易浩和章羽芊走的很近，不过现在这种堂而皇之的成双入对还是比较少。
拿过那本习题，认真看题，对于同学的疑问，曾易浩不想回答。在三中这种变态学校，早恋就是作死。少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安全，高三学习为重，不想增加无谓的流言负担。
回到自己班里，章羽芊发现垒得很高的书后有不少人，此时课室了寂静的只有笔和纸摩擦发出的声音。悄无声息地走进教室，路过叶潇潇座位时，发现她不断看着一道文综题，眉头紧皱，从她的表情知道她遇到难题了。
章羽芊潜意识伫立在一旁，瞄了一眼那道题，最后忍不住告诉她答案，讲完就后悔了。她怕叶潇潇觉得她显摆：“你当我多嘴吧。”
看着那个背影，叶潇潇觉得这人挺好，起码不是怕别人懂了，然后超越自己，有颗助人为乐的心。指针指向两点钟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来了，十分钟时间，班里的人来齐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章羽芊重温曾易浩讲的知识点，何扬帆突然走过来：“早上那数列有简单的方法，你要不要听？”
冲他一笑，然后摇摇头：“谢谢啊，中午我朋友教我了。”
这会子功夫，谢一平那个地中海，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他那种霸气的走路姿势，曾易浩和莫非凡不止说了一次，每次必笑。
下面的座位座无虚席，谢一平很满意。“早上比较仓促，所以趁着现在，开个短班会。你们都是文科班佼佼者，但是比起理科班那边的学生，你们还差得太远。哪怕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何扬帆，比起曾易浩，还是差了点。我教的班级，必须是第一，每次月考不是第一，那么课间时间减半，午休时间减半。我相信勤能补拙，班规的话，我会和何扬帆讲，让他总结出来。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很多人都苦了脸，每个班的人员分配都差不多，能力也差不多，所以要是稳居第一，有难度。另外两个班又不是吃素了，23班凭什么每次跑在前头。这些乱七八糟的规定，要是搁以前，章羽芊铁定会把它当个笑话，亲身经历时笑不出来了，真不知道曾易浩他们怎么在魔抓下活过来，谢一平简直恐怖。
“章羽芊，王林，黄文杰，程言彤，赵薇薇，你们五个能从重点班脱颖而出，很厉害，但是你们都有致命缺陷，偏科，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拖班级后腿。何扬帆，你多帮助一下章羽芊，她很有能力保持在年级前十，我不仅要总分第一，高分层我也要第一。”谢一平觉得人就应该有目标，有上进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第一次带文科班，绝对不允许它是同层次班中的倒数。“我鼓励你们良性竞争，放学后你们给我交出一个学习小组名单，五个人一组，以后实行连坐制度，平均分倒数前三的小组，要接受惩罚。”
整个下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课间其他四个重点班上来的同学来找章羽芊。“我们五个一组吧，她们很排外，我们估计是融不进去，而且我们四个成绩都是尖子班吊车尾进来，没人愿意要我们。章羽芊，你是我们五个中成绩最好的，希望你不要抛弃我们。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拖你后腿。”黄文杰是五个中唯一的男生，一天下来，他受够了白眼，在这个班中，没有成绩，什么都是废话。
“好，可以。但是我不能每天放学都和你们一起学习，周日早上我有补习班，所以我们一起的日子比较少，你们可以不介意吗？”虽然很同情她们，但是不可能不要曾易浩，好不容易能住宿，不能和不住宿一样少的相处时间。“我周二中午和周四中午要去十八班学数学，不能和你们一起。周六晚上我需要一个晚上休息，其他时间都可以。”
其他四个人也知道，需要有个人空间，不可能24小时在一起学习。章羽芊的成绩，很多小组还是抢着要。“好，我们答应，加油，不可以给我们过去的老师丢脸。”
收拾好宿舍，送父母出校门的时候，特意折去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营养快线，拿去十八班，拜托别人帮忙叫曾易浩。
那时他正在给同学讲题，看到是章羽芊，特意让同学稍等一下，不讲义气的把同学丢下了。“给你，晚修饿了记得吃。”笑嘻嘻地接过袋子，曾易浩问了一句。
“收拾好了没？今晚我十一点半去找你，顺路一起回宿舍。”
学校对高三的门禁是凌晨十二点半，这是谢一平和舍管科据理力争挣来的福利，一般曾易浩都是十二点十五分才回宿舍洗澡。说十一点半摆明是为了迁就章羽芊，提前走了。“不要，我和舍友一起回去就好了，你不要改变自己的习惯。我舍友三个都是重点班来的同学，她们不会欺负我。”不可以拖他后腿，成为他的负担。
偷得浮生半日闲，争分夺秒地聊几句，章羽芊又得回去战斗了。比不得别人聪明，就得比别人更加努力。
总有一天，我们会守得云开见月明，明年六月25号，就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了。想到这个，曾易浩又投身在书海中去了。教室后面的横幅是：今天不努力读书，日后将一事无成。看到这个，很多人接着埋头苦读。
“章羽芊，借你历史笔记给我。”王林是自来熟，下午刚组队，晚修就知道利用资源了。章羽芊没有藏私，很爽快借了笔记，周边的同学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大家都是对手，哪怕是一个组的也不例外，笔记都是自己的秘籍，怎么可以这么爽快？“谢了，我下晚修还你。”
秋天的晚上还是有一丝凉意，大家烦躁的心情得以舒缓，都在埋头苦干，整个学校灯火通明，白天黑夜都无关紧要。窗外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谢一平在讲台上给同学解题都吵不到底下人。曾易浩吃着面包的时候，想到那个为了自己不断蜕变的女生，心里一甜。摇摇头，把章羽芊的影子驱逐，低头写习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