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孤萍走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如同泄气地球一般瘫软在地。随手拔了一把芦苇,学着大虎,将芦苇根部的嫩茎擦拭干净,将之放到嘴里咀嚼,以缓解干裂的嘴唇。
坐下后我就再也不想动了。一直等到日落西沉,居然未见百里孤萍带着大虎归来。我心里隐隐不安,该不会是大虎出了什么事了吧?我不想将事情往坏里想,但是,不好的的念头总是像心跳一样不受自我控制,盘旋于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日暮渐晚,各类虫鸣聒噪地烦人心绪。我身上各处流血的伤口血液已经凝枯,虽已不再流血,但只要一动,全身如针扎一般痛苦。
我看了看天色,很快就将黑却。我已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出去打听打听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强忍着剧痛,移步向来路归去。方自走到草地的边缘,便听得前边有马蹄声传来,我心里暗喜,自语道:“总算有惊无恐,终于归来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发现这蹄声繁密,绝非一匹马而已。
我极目望去,由于光线昏暗,我依稀可以看到山脚的拐弯处,一队人马扬起漫天尘土向我这边席卷而来。情急之下,我闪身到了路旁的芦苇丛中。
眨眼的功夫,足足有六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便已疾驰到了草地的外围。随着声声马嘶的响起,六匹黑马同时停在了草地的外围,马上的壮汉齐身下马。其一人朝着草地抱拳朗声道:“赵大侠可在?我等奉百里小姐之命,前来恭迎大侠前去一叙。”
我心里暗骂:“这个该死的虚伪世界,比我长大的深山沟里还要土浊,讲个话都要讲究那么多的道道。”
不过想归想,现在还不是能得罪他们是时候。
我自草丛中挤出,有些不悦的道:“她人呢,怎的要你们来接我?”
几个壮汉见到我明显愣了一愣。随即,之前开口的男子面带微笑着道:“我们只奉命来接,至于小姐之事我等从不敢探听,您……你还是到了之后,在询问于她吧,请莫见怪。”
这帮人明显是第一次见到我,从他们的眼神里,惊讶之色显而易见。惊讶过后,除了开口之人面带微笑之外,其他人脸上都是一副不屑的神色。
我自暗骂:“又是一帮长着狗眼的王八蛋。”
随后我跟他们询问了一些有关大虎的情况,他们都是以“在下无权过问”等话进行敷衍。我知道问这邦狗,问也是白问。便催着他们赶快去见百里孤萍。
我与之前开口的大汉同乘一匹马。黑色的骏马并未因两人同乘而感到吃力,四蹄两音扬起漫天尘土,狂奔而去。
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个严峻的问题,如若到了百里家,如果先见到银枪将军,以他的暴烈脾气与自傲的性格,非得跟我拼命不可。只是现在既已上了虎背,想要下去可就难了。只能默默祈祷,到了那里,希望先见着百里孤萍,就算之后再见到银枪将军,至少有个挡箭牌。
耳边风声呼呼,在昏暗的光线下骏马奔驰,路边的树木变得灰蒙蒙一片。骏马七拐八绕的,不多时便又已进山。进山后,天就彻底黑却了。骏马在黑暗中奔驰着。黑暗中我只能听着耳边的风声,感官对时间的概念有些错乱,好像过了很久,前边终于出现了灯火和房舍。
待到前边我才看清,是七八间房舍连成了一片,房舍间灯火通明。
我下马后先到客厅里等候。接我过来的那几人都不知哪去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全身疲惫难当,懒懒的斜靠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
过了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自后门走来,毕恭毕敬且略带羞涩的将我领到后院的一间客房中,说是要我先沐浴更衣,一会小姐就过来。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个丫鬟。我有些惊讶,这什么鬼地方,连个丫鬟都打扮的这么漂亮!
到的客房,浴缸边上放置着一套叠的豆腐块一般整齐的衣物。那丫鬟却是低头垂手的站在一边,没有离去的意思。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男女有别,说又不好意思,不说又更为难堪。看她那样子显得挺拘谨的,我便只能开口讪讪地道:“你……你还是外边等我把,我……一会再去找你。”
“小姐说了,您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叫我来伺候您的,小姐还说……。。”
我脊背有些冷汗冒出,随口道:“她还说什么?”
“小姐她还说……她还说就当您是一块木头好了,不用太在意。”
说完脸颊像个苹果似的红到了耳根,偷偷抬眼瞟了我一眼。她虽脸上没笑,但眼睛里却掩藏不住心中的笑意。
不过碰巧被我给捕捉到了她眼里的笑意,我心思百转:呃……这小妮子不老实,她绝非寻常的丫鬟,肯定是二小姐故意派来整我过把干瘾的,既然这样,那就看谁更狠吧。
我直接把上衣脱了,对她道:“那好吧,你们家小姐的美意我就不客气了,过来给我搓搓背。”
她终于笑了出来,嗤笑道:“想得美。”
而后小跑离去了,顺便把门给带了上。
我有些无语,这到底搞什么鬼,要不是我机灵,差点闹出笑话来。不知接下来这小妮子还会怎么算计我,我得处处小心谨慎才行。
水温正合适,又下了一些生姜、细盐还有一些草药。我知道这些都是消毒和治疗外伤以免感染用的。
我将身上的衣物摘除后,迈入了浴缸中,我刚想蹲下,好好浸泡一下疲累的身躯。一条滑溜溜的动物却是擦着我大腿在水中穿过。我已经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可还是被那滑溜溜的东西,给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直接自水中蹦到浴缸边上,还好浴缸里的水够重,没因我踩到单边而打翻在地。
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好像门外有人在偷笑。这时浴缸的水面有两条黑色的触角冒出水面,由于光线不是很好,我细细辨认,才发现,不是蛇,是一条塘角鱼和两三条鳝鱼,我实在有些想哭啊!低声咒骂道:“该死的混蛋,你又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