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峭壁巉岩三面拢绕,是猿猴怪胎都难于攀爬,更何况像我们这种肉体凡胎。想要原路返回,我们又不懂的机关所在,去了也是白去,唯一的可行方案便是沿着后山山脚前行,朝没有山崖挡道的那边前进。这地势是我一进来就大略勘探过的。虽然前方也是未知的领域,但垂死挣扎总比干坐着等死要强。
我们一路穿苇度荆,在月色的帮衬下我们终于奔到了山脚。令我们预想不到的是,山脚居然有一条幽径通向我们要逃去的方向。幽径是由平整的大理石拼铺而成,显得古朴而悠寂。
大虎一看有路,便迫不及待地窜到了路上,像头大猩猩一样东张西望,我觉得这家伙老是爱自作聪明,不闯祸都觉得不正常。
我见大虎已经出到路中央了,就算想观察一下有没有人也已没有必要了,便跟了上去。
我们在前行中,大虎一边东张西望一副警觉的样子,一边开口很认真的跟我说道:“老赵,不要怕!他们都是一群绵羊,遇上我这头老虎神魔都不敢挡道,何况是他们呢。有本大帅护着,保你顺利还家。”
“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少说话会死人啊!”这是在玩命,我没心情跟他扯油条。可他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搞得像是拍戏似的。
石道很长,一直朝前延伸着,外加芦苇杂草等植物的掩应,在这清冷而明亮的月光下根本看不到尽头。
我们走出一里多的路程,前边的山脚依稀有灯光传出。我看了看天空,一轮皓月已完全越过山头,明晃晃的悬挂天边。月亮里的大榕树格外醒目,我心中暗暗祈祷:嫦娥婆婆,保佑玄子玄孙能够顺利逃离虎口,有朝一日要有缘相见,我必然重重答谢。
在最后半句我念出了声来,没想到大虎这厮耳朵还真灵。居然捕捉到了我一点话头,又看到我在对着月亮说话,一想便知何故。一脸戏谑着道:“赵参谋,在向嫦娥大妈祈祷呢?”
我没正面答他,因为这家伙屁颠的事这些天甚至是这些年他一直没少做,我不想另生枝结。“赶紧走吧,在不抓紧,就没时间了。”我催着前边的大虎道。
不过我的回避反倒成了默认。大虎抽了一下猪鼻一脸虔诚地道:“好吧!老人都说这个很灵验的,我也来:嫦娥大妈,您虽然年纪大了点,咱哥两出生恨晚,也没见过你长得个啥样,但如果你保佑我哥俩顺利回家,他日若有必要,我必重重答谢,甚至是以身相许,都在所不辞!你看我这样的美男子……”
我一阵头皮发麻,几乎可以看到自己额头上的冒出的黑线。这家伙还真能吹,况且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我盘口道:“我靠,大虎,嫦娥都活个几千岁了,说不定正在满脸褶皱的在那榕树上看着咱们呢,你恶不恶心,连那样的老太婆你也敢调X?”
大虎用手拢在嘴边,趋身靠近我的耳边,悄声道:“小点声,你懂个屁啊,这是本大帅想出的三国志第三十七计‘色诱计’,骗她的!”
我突然感到连屁股都发麻了,头上不知又多了几根黑条,实在无语,无语的想抓狂。
我们边说边走,这时我们已清楚的看到了前边有光亮传出的地方,竟然是一处院落。院落里烛光演应。我跟大虎商量一下,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我说道:“进去一探究竟,兴许能找出出去的办法,你什么看法,去还是不是?”
大虎连想都不用想就答道:“去啊,肯定要去啊,我不也这么想的嘛!”
大虎说的话我总是感觉怪怪的,好像他老在敷衍我似的。我又说道:“可是要去了,万一别人把你当小偷给逮了怎么办?”
大虎双眉一皱,鸭脖子一缩,道:“我正想提醒你这事呢,没想到你先开口了。要遇上今天那两个老头,或是门口有狗,谁敢撄其锋!你说吧,咋办?”
“……”又是老套路,真想踹他两脚,在锤他五拳,然后扔到鸡窝里任其**八百遍,才足以泄愤。
这时沆瀣氤氲,头上已结了点点水珠。山谷里聒噪着蟋蟀和夜猫的啼鸣,已渐渐尤傍晚响却了天地到逐渐稀疏。
我打定主意,问大虎也是白问,还是让老天替我们决定吧。我从兜里摸了摸,掏出仅有的一枚铜钱,以正反面来定:正面进去,反面则绕过。
我用食指和母子扣紧,将铜钱放在母指的指甲上,轻轻一弹。铜钱应着月光在空中“嗡嗡”翻转。我双掌一夹,听天由命。
在我分开双掌的时候,一朵飘云挡去了月光,大虎目力远不及于我,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他简直瞪得目眦欲裂,却还问我:“正的反的?”
其实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正面,因为是我故意为之。我想进去看看里边什么情况,可是我担心要出了什么事,到时大虎又要事后诸葛亮,所以用一个“上天决定的”幌子来蒙骗大虎。
其实在我夹住铜钱的一瞬间我已经通过掌心摸出有头像的那一面。因而“天意”很听话的让正面朝上。
飘云过后,皎洁的月光又撒满了大地。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前边的房舍,与其说是院落,还不如说是一个小村落更贴切些。如雪的月光下高高低低的十来户人家落寞的搁浅在绿木间。一条小河自村落前边缓缓流淌,阻隔了通向村落的路。
不过在如昼的月光下,可以看到河间一节节凸出水面的木桩。“如若平日都是这样子,要不是练家子,真难以想象是怎么过去的。”我自暗暗心惊。
我轻声对大虎道:“飞度,有没把握?要不行咱就绕吧。”
“什么话呢!不就几步路嘛。要这点都绕,将来我怎么服众做大帅!”大虎咧了咧嘴,显然很不满意我刚才说的话。说完也不听我再劝,便大大咧咧的朝那河边走去,我见说什么都已无用。便跟了上去。
离河一段距离看好像河水缓缓流淌,可到了河上才发现,水下暗流涌动,湍急的流水撞在木桩上嗡嗡作响。
大虎很笨拙的在木桩上挪动,虽然动作很慢但他并没有显出一丝惊慌。大虎这人虽然做事有点儿夸大,但他的胆子的确令人佩服。我在他后面一步一步的跟上。越接近河心,水流越是凶猛。
我的心开始悬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我对危险的预知出奇的敏锐。我突然又感觉到眼皮在跳,心里很是不安。
我停下脚步,快速的分析着可能出现的危险,一个危险的信号自我脑子里电闪而过————木桩有问题!
我赶紧抬头喊住大虎,可还是晚了半秒。大虎在木桩上就像爬行动物一样四肢爬行,彼时,他探出右手摁在前边的木桩上,木桩却没有像想象中撑住他,而是直接陷了下去,大虎一下子失去重心成了三脚板凳,朝水面一头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