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薛字儒勒马摆了摆手,“前面就是离渊国的驻扎地了,我们先找一处藏身之地。”
“你怎么知道前面就是离渊国的驻扎地?明明我们什么都没见到。”西江岳好奇的问。
“原因有三。”薛字儒竖起三只手指解释道:“第一,我们都知道在野外行军打仗外围防线和中心主力部队的距离,显然我们的离渊五皇子也不会忘记这个行规。所以我们所走过来的这段距离,也差不多到了五皇子的主营帐附近。”
“第二……”薛字儒指着马下的野草和土壤道:“从地面情况来看,越往前走草丛被人为践踏的痕迹就越明显,过了前面那个山坡之后都能很清晰的瞧见马蹄印。也说明有大部分就在我们附近。”
“第三……”薛字儒微笑道:“西江岳女士,你别告诉我你在漆鱼公主身边就没有接收到一样东西叫军事情报。上面会清楚的把你想要知道的描述给你。”
西江岳面无表情的跳到下一个话题:“你觉得直接让狼刀骑冲到离渊五皇子的主力营帐外围他们就会打起来么?”
薛字儒笑道:“当然不可能了。所以我们现在就需要一根导火线。”
西江岳弯眉道:“导火线?”
薛字儒点头道:“对,最好是双方不死不休的导火线。”
“不死不休。”西江岳感慨道:“你倒是好算计,离渊这位五皇子按道理不是跟我们碧纹一样,是你的盟友么。你这么明目张胆在我这位盟友委派的监督人面前说直接要弄死另一方的盟友真的好么。”
“没事。”薛字儒倒不慌不忙道:“别告诉我如果你们漆鱼公主有机会会手下留情,不想弄死我和我的主上二王子?”
西江岳哑然。跟着薛字儒他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半响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所说的导火线是什么?”
“这事谁也说不准,可能是天时,可能是地利,也可能是人和。”薛字儒说完惊讶的“哦”了一声,指着草丛外一个惊慌失措发了疯似的逃窜的男子道:“我们的导火线来了。”
……
“前面是什么地方?”狼刀骑一行人在消灭完死灵法师和骨龙之后,又被薛字儒等人戏耍了一遍,而后被吸引到这个地方来。领头的将军觉得心里不放心,虽然今晚并没有出现什么大危机,但平时给人无赖胆小感觉的二王子孤歧今晚竟然有勇气领着自己这二百人在这荒原上绕圈圈,而且数次躲过自己这方的突击,这还是那个二王子孤歧么?
对了,他们队伍里一定有哪个号称“鬼才军师”的薛字儒。想到这将军忽然出声道:“全军勒马!”不行,不能再跟着那二王子的步子后头了,这样肯定会陷入什么圈套。就算没有圈套这样被动也对自己这只先锋军不利。
“将军,前面有人!”身旁一个眼尖的军士大喊道。
将军举目望去,只见远处一个锦衣玉服的青年站在荒原上,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将军挥了挥手,身后立即有人大喊道:“前方何人!”
那青年没回答,但听到声音后笔直的开始朝狼刀骑的方向走来。
将军微微皱眉,又挥了挥手,身后的军士会意继续大声问道:“我们是沉月国狼刀骑!前方何人,再上前我们便动手了。”
青年没有任何回应,反而脚下步伐越发迅速了。
将军开口道:“上前两人,绑了他来。”
“诺!”身后二百人中立即有两人拍马出列,奔驰向前,来到青年所在的地方。那青年似乎毫无自觉的自顾自前进,那两军士挥绳将他捆绑起来时才微微挣扎了一下,而后就被带到了将军面前。
将军将青年上下打量了一遍,瞧这细皮嫩肉、锦衣玉服的样子,应该是贵族家族的公子,最次也是富商。但在这沉月南部的沧月荒原里,有什么富商权贵么?附近最有权势的也不过狻猊城城主苍岑一家,但哪位家中是两女,门下七位徒弟也不是这种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装备。
“将军。”身旁人提醒道:“我瞧这位双眼无神,面无异色,不会是被人下蛊或者中了控魂术吧?”
将军还未回答便见那青年听见“将军”这个词的时候眼神一亮,手臂青筋顿时暴起,一下子将原本捆着他的绳索挣断,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便朝将军刺去!
这原本给人安静软弱的青年突然做出这样的暴行,一下子将在场的人看愣了。唯有将军一路来本就多留着几个心眼,反应也最为迅速——一抬手便举起自己的马槊,一摆槊头重重地捶打在飞扑而来的青年的胸口之上!顿时那青年胸口传来清脆入耳的骨折声,青年嘴巴鼻孔立即涌出大量鲜血,显然是活不成了。
青年重重的甩在远处,掉落至荒土之上,眼中马上流出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掺杂着鲜血的眼泪。嚎啕大哭道:“五哥、八哥,有怪物,我好怕……我不想呆在这里了……五哥、八哥……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好像要死了……我真的梦到我要死了……”青年越喊声音越大,最后一句既然超乎常人的震耳欲聋:“五哥!八哥!我要死了!我……要回家!”
青年这最后一声响彻天际,二百只狼刀骑的坐骑风狼似乎也被惊吓到不断呼叫嘶吼,害得每个骑士都要不断安抚自己的坐骑。连远处躲在草丛中的薛字儒和西江岳等人都要下意识的捂上耳朵。
……
“五哥!八哥!我要死了!我……要回家!”
这一声呼叫也传到了离骏的营帐之中,离骏猛然起身,疑惑的大叫道:“十五弟?”
本名雪喜出望外道:“没错,是十五皇子的声音。”而后她下意识的担忧道:“但是十五皇子为什么要说要死了要回家?”
“来人!”离骏脸色微变道:“点齐一半兵马,随我出征!”
……
瞧着离渊的十五皇子被狼刀骑活活打死,薛字儒身后的陆伞露出不忍的表情,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军师,我们需要这样牺牲滥杀无辜么?”
“你以为这是什么社会,童话世界么?”西江岳当先冷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不杀了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你。再说这个十五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说欺压平民、强占良田,就是逼得人家卖儿卖女卖妻的事情在他手上就数不胜数。”
陆伞哑然,嘴上怯怯。
薛字儒出来和稀泥道:“虽然你这位姐姐平时的用语喜欢过激,但这次这点她确实没说错。我们生活在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差的时代。有从来就没平等过的等级制度、有越来越没有贵族精神的贵族大人、有无数你看见的你没看见的恶行发现。遇上这样的事,你逃避和躲闪是没有用的,你必须迎难而上——不论用什么手段。‘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我们要做的,是一个有原则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