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大成用牙签边剔牙，边说：“这个老二怎么搞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赚钱门路，就乱来。有钱也晓得珍惜，他那个病，鬼晓得什么时候还要花钱？现在不攒钱，到时抱佛脚。本来我也替他高兴的，他能保自己，也就轻了大家负担。以前，他常常连买米的钱都没有，总找我要一点。大哥我也紧巴啊，总靠人也不是个事。本来以为这下好了，结果又弄成这个鬼样子，现在连饭都不去卖了。一天到晚吵那些破事，真是的，乱来又没有本事！”桂成说：“本来也没什么，还不是二嫂瞎闹的？”大成把牙签一扔，说道：“我看闹得好，这个事不弄好，将来老二也是白做的。他那个鬼样，谁碰到都会躲远点。梅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真是鬼迷心窍了。人家图什么？我看明摆就是冲老二钱来的，到时，口袋不被那妖精掏空才怪呢。”桂成说：“梅子不是那种人，人家端庄得很，肯定是误会了。”大成说：“现在不要钱，不等于以后不要。记住，不管做什么事，人都有目的的。凡事都要从坏处着想，这样才不会吃亏上当。算了，不说了，我找老二去。”然后进房跟妈说了几句话，便匆匆走了。
志成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好意思说人家？”桂成说：“当哥没个当哥的样，什么东西。”这些年，大成也和一个漂亮少妇来往甚密，弄得邻里闲言碎语的。大嫂也三日不休，五日不了的来挖苦向师母。志成说：“我本来就没这样的哥。”桂成说：“弟呀，话不能这样子说，毕竟我们还是一个妈生的。”志成说：“自私自利，我才不愿理他们呢。”向洪福上访了多年，市领导念其对陶瓷美术所作的贡献，分回了向家三套园子角落里的房子。大成和梦成抢了两套大的走，桂成却剩下小的了。
一想到妈还没吃，桂成忙去厨房把饭菜热了，让弟端到妈跟前。志成说：“妈，吃吧。”向师母一个劲儿摇头。志成一直捧着碗端在妈面前。向师母看看志成，只好接住了，桂成把菜端了进来。
吃完饭，梦成一缩一缩来了，说道：“妈，我给你买了好吃的。”向师母说：“你不拿气给我受就够了，还买什么吃的。”梦成说：“我晓得她又让你受气了。妈，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只当她放屁好了。”向师母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让人笑话过。这下好了，下午被她一闹，左邻右舍都晓得了。家里老脸都被你丢光了，一个这样，一个又这样，这让妈怎么做得起人啊？有老婆，有孩子的，还要到外头舞神办鬼做么的呀？梦儿，你打小让妈操碎了心，向家舍命藏下的一些金银首饰，都为你卖光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忍心让妈再为你担心？你要好好做人，做个哥哥的样子来。妈难啊，一碗水端不平，你就不要一天到晚给我添乱了。做妈的，活得好累，好累啊。”说着，流下了滚滚的泪水。
梦成说：“妈，不是我不争气，卖饭也是走投无路，碰到熟人，我也抬不起头。”向师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卖饭丑什么？不偷不抢，自食其力光荣。只是你在外要好好做人，不要让人闲言碎语了。”梦成说：“这个母老虎乱来一气，这么一闹，弄得我都不敢到园子里乘凉了。妈，这个事让我怎么跟你说才好？我跟梅子真的没什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是问心无愧的。这半年，我家具打了，电视也买了。天不亮，我就推着板车去，摸黑拉着板车回，我在外面当牛做马，哪点对不起她？这个母老虎就晓得吃醋，吃醋能当饭吃么？再这么吵下去，我只有跟她一刀两断了。”
向师母说：“我也晓得你难，可人家柯莲也不易。一个人在家拖儿带女的，也没让你操一下心。梦儿呀，做人呢，上半夜想想自己，下半夜想想别人，事情就会想开了。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为人。天塌下来，还得用肩扛着！碰到问题，就说离婚，那怎么行？不错，柯莲是有点乱来，但我们替她想想，她闹也是情有可原的。梦儿呀，你要离婚，做妈的，坚决不同意！婚姻不是儿戏，看在一对好儿女份上，你也不该这么想，更不能那么做的。”
梦成说：“梅子真是个大好人，真心实意帮我，我欠人家太多了。现在倒好，这个母老虎反告到居委会了，这让人家往后儿怎么嫁人？梅子就在外头，她想跟你说说话，行吗？”向师母板起脸，厉声说：“不行，本来就说不清的。”梦成哀求道：“妈，梅子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儿，她只想诉诉苦。都说善有善报，人家做了好事却遭到恶报。她现在想不开了，你就让她来吧，我都答应人家了。”向师母紧锁眉头，一言不发。看到母亲没反应，梦成扑通一声跪下了，说道：“妈，我求你，人家都要寻死了。”向师母忙说：“我答应，我答应。”志成连忙扶起了二哥，二哥叫桂成去听雨亭叫佟梅了。
回到了房里，志成拿起书又扔了下来。对二哥的事，不知谁是谁非。这样乌七八糟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怎么扯得清？也许，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生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