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仇之后，我并没有开心多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而元亦足足一个星期都不理我。
我不禁有些担心，虽然我知道他的心肠一直都很硬，但会不会我还是影响到他一点点的情绪，使他高考发挥失常之类？
呃，我有时是比较容易高估自己的影响力。
我病蔫蔫地趴在自习室里，媛媛和18岁的叶明珠走了进来，笑得银铃般，好像遇到多有趣的事一样。
“我想不到他这么酷，竟然从最后一道题做起！据说太容易的他都不屑于做，半个小时就交了卷！”媛媛一脸艳羡，“他不像我们，都眼巴巴地盯着月考榜上的排名，误错一道选择题都要回去捂被子哭死！”
“呵，像他这样好啊，高考对他来说，压力不大。”18岁的叶明珠笑道。
“姐姐，你在这里呢。”媛媛见到我，一如既往的热情。“看你闷闷的，不舒服吗？”
“哦，没有。但确实有点昏昏欲睡。你们是在说元亦吧？”
“对啊，果然是姐姐，什么都知道！”媛媛哈哈笑道。
“这不奇怪，整个二中最奇怪的人就是他了。”我没精打采地说。
“哈哈，姐姐你说得对，他一看就是个怪人！”媛媛笑道。
18岁的叶明珠却没什么反应，她的心思并不全在这个话题上。
“终于考完了月考，明天放假！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逛街？”媛媛兴奋地问。
“放假？”我突然脑袋一个激灵，对了月考！最后一次月考完的晚上！天哪，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我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跑。
媛媛和另一个我跟着追，一边在后面喊：“等等，姐姐！等等！到底有什么事你这么急？”
“李琛去打球了！”我急坏了！我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我应该早点提醒他的！
18岁的叶明珠一下追上我，气喘吁吁地问：“他打球怎么了？他经常打球！”
“问题是下午刚下过雨！他会摔到！”我没力气再跟她详细说，狂奔向校外的操场。我们两个像风一样跑出去，把媛媛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只听到她在后面不停地喊，我们却无暇顾及。
我们一口气跑到操场，远远就看见李琛在球场上的身影。
还好，来得及！我向他冲过去，但另一个我比我还快！
而就在这时，李琛一个旋转身，果然！他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眼见他的后脑勺就要与坚硬的水泥地板来一个亲密接触！
“啊！”我一声尖叫，反而把其他没反应过来的打球的人吓了一大跳，全都望向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已经扑向了李琛。然后，砰、砰、两声，两个身体先后落到地上。
所有人又都转向叠在一起倒在地板上的两个人，李琛和18岁的叶明珠。
我晃了晃，好像摔倒的人是我。
“血！她流血了！”有人惊叫起来。
我一下呆在那里。
李琛从叶明珠的身上爬起来，焦急地扶起她的上半身，一边用手捂住她流血的后脑勺。“明珠！明珠！你没事吧？你醒醒，别吓我！”
有人说：“快送去医院吧！”
李琛反应过来，抱起她就往操场外跑。
而我还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那样，为了他不顾一切！我以为我已经改变了她对他的感觉。
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这一切分明是梦。刚刚那个不顾一切飞身过去的，分明就是我。就算再回来一次，我还是这样，对他无法保留。
原来我根本没有改变什么。
他们还是会受伤。
一直到很晚我和李琛还呆在医院。
“姐姐，她不会有事吧？”李琛望着还在昏迷不醒的叶明珠忧心忡忡。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应该不会有事的。晚些会醒过来的。”
“我不知道她突然就跑过来……本来摔倒的人应该是我……”他满脸自责。
我勉强地笑道：“没事的，你相信我。不会影响到她高考的。因为她的复习已经差不多了，正好在医院休息几天了。”
他们两人不过是换了过来。当年进医院的人是他，现在改为叶明珠。也许这样也好，感情也是一种债，就让她提前还了。
当年的他，也是以还债的心态陪着我度过高考的。
现在换回来，我觉得也公平。叶明珠就是要把心里的东西都掏尽放空，才可以重新开始。
“你回去吧。我在这陪她就可以了。”我说。
“不，我没事。我等她醒来。”李琛摇摇头。
……
早上五六点这样，18岁的叶明珠醒了过来。感觉到疼痛，她不自觉哼了一声。
听到动静，我和李琛马上从很浅的睡眠中睁开眼睛。
“你感觉怎样？”李琛的语气满是温柔和抱歉。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好像是在确定不是梦，然后就笑了。“我没事。”
李琛走后，我问她：“你真没事吗？”
“只是有点头晕，想吐。”李琛不在，她原形毕露。“你说过，我可以偷懒半个月对不？”她有气没力地问。
“是的。”
“那就好。”她说。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中午的时候，朋友们都过来看她，连多日不见的元亦也过来了。
“叶明珠！”媛媛惊叹，“你喜欢他都到了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地步了！”
“你胡说什么！”18岁的叶明珠红了脸，“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本能反应。”
“所以更说明你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了，叶明珠，你没救了。”媛媛继续取笑道。
其他人都在那笑。元亦的表情还是老样子，一副无所谓，旁观的样子。
我却有些烦，好像更加没精神了。
我借口出去透透气，走出病房，坐在大树下。
元亦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看你挺累的。昨晚没得睡吗？”他居然会关心我，真是难得。
我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可能我真的是你口中说的那个意识。好像都没了精神。也许等一下我就醒了，回到自己的世界。”
“怎么，你不想再留在这个世界吗？”
“也许我留下也没意思。”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并没有改变什么。反而觉得更累了。”我颓废地说。
“那你到底想要改变成什么样？”他却像来了兴趣，目光灼灼。
“……”
我忽然有些茫然。是啊，我本来想着要怎样改变的了？
不再与李琛或元亦有任何交集，努力地学习，考上中大或更厉害的学校。然后一路努力下去。
可是结果，我的注意力却还是在他们身上兜兜转转。
见我好久都不吭一声，他忽然对我说：“人的遗憾根本是不能弥补的。你太执著了。那些要过去的事，要过去的人，你应该随它过去的。”
我看着他，忽然迷惑起来。有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的感觉。为什么他这么老成。他真的是18岁的元亦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