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我面前,坐下,脸色不好,很疲惫的样子。我知道今天不能再乱开玩笑闲侃了。
“你今天的脸色不好,生病了吧。”
“没有,心情不好。”
“你要说身体不好,我解决不了;你说心情不好那你早出来,治疗心情,那我行家呀。你今天真相亲去了?”
“是,跟你有关系吗?”
“你这相亲需要请一天假,你这排场可不小。瞧这派头你是穿越过来的吧,你该是哪个王府不小心走丢的格格。看来今天这个驸马爷最次也是个千万富翁,座驾得是兰博基尼,最次也得是个宝马,华晨都不行。午餐也得是五星级的,旁边还得坐个艺术家,跟钢琴上敲个《献给爱丽丝》什么的。”
“还兰博基尼呢,他那个破车还赶不上你那个二八呢。”
“这要是19世纪中期法拉利,那更了不得了。”
“我今天见的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
我们俩都沉默了。只有经历过伤痛的人才知道有多疼。我经历过,所以我懂。当你投入的爱了三年,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留给了那个自己以为会陪伴一生的人,而到头来又不得不分手的时候,那种痛胜过你失去了一只胳膊。我只见过阿惠哭过一次,那是在办公室里,她听着《孤单的北半球》,不知道哪句歌词触动了她伤感的神经,她伏在桌子上哭了。我走到她旁边,摘去她耳朵上得耳机,扶着她抽动的肩膀,她说她想起了大学时的男朋友。那一天我陪着她从单位一直走到她们家的楼下,她给我讲述着她的一些往事,我知道,那是她心里永远也放不下的石头。
我说:“今天的样子不适合这里,我们因该去喝酒。”
“好,我也这么想,我们去哪儿喝?”我第一次见到阿惠对酒这么感兴趣,以前领导组织吃饭,她都是用茶水对付的。
“今天这种情景就适合街边的串店,这我有经验。”
我们下楼,走到吧台。
胡姐说:“今天的味道有些苦,就不收钱了。”
我说:“谢谢胡姐,改天我们再来。”
我们俩在街边,随便找了一家串店,胡乱要了三十块钱的串,先要了六瓶啤酒。
我以前真没见过阿惠喝啤酒,只看见过她在单位的饭局上喝过红酒。没想到这姐姐还挺猛,上来就先干了两个。
“你说她怎么就有脸回来找我,当年他走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我好?”
“我觉得……”还没等我说完,阿惠一仰脖,一杯又下去了。
“他以为我是开大车店的,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又以仰脖,又一杯下去了。
她就就着自己的话,十分钟不到,两瓶下去了。我在旁边也插不上嘴,就跟着往肚里倒酒了。
两瓶下去之后,阿惠哭了,是那种肆无忌惮的哭。我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她哭着说:“三年,我最宝贵的三年,我最投入的感情,没了,我不是留恋他,是留恋我三年的感情,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倾城之恋》里的这句话,是多少段感情的终点,我知道,他们确实是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阿惠并没有喝的太多,神智依然清醒,只是走路有些歪歪斜斜,我把她扶下出租车,扶着她走过楼前草坪上的甬路,停在路灯下地椅子旁。
我扶着她,面对面。然后把她搂在怀里。
我说:“其实你早知道你们结束了,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有些事情是结束了,但你真的能忘记吗?你和我都一样,在与过去纠缠不清。”
阿惠的这句话,让我想了好久,直到我知道绿绿结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