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麻子感觉自己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开始犯糊涂了,他觉的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如同倒斗的小白,原本以为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探险行动没想到隐藏着如此大的阴谋,而且如此之神秘,到现在他们都不能将所有的线索连成线条,将整个思路厘清。
而且他实在无法将这一切跟眼前这个丑陋到几点的怪人联系在一起,这得需要多大的智慧才能将整个天下的倒斗门派和世家全部骗进来,同时又将自己隐藏于黑暗,如同十年前一样再做一回螳螂,以他们或者说整个天下的倒斗者为蝉,伺机而动。如果说没有一点干货,这显然不可能。他又想起之前在鬼墓里的经历,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都后怕不已,没想到这一切只是眼前这人的杰作。
他感觉自己在他还有老太爷面前如同白痴一样,也许古人的话是有道理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应该说的就是他吧,他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些策略,不然,他很难相信自己不会不成为即将探索的神秘古墓群的第一个牺牲者,并且会死的渣都不会剩。
相比于陈麻子的心灵冲击,于静则相对平静许多,在老太爷和怪人的对话里,她一直充当一个旁观者,时而思索,时而恍然,偶尔露出一两丝震惊也被很快隐藏,没人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内心及她所扮演的角色,而且老太爷觉得,这两个人的目的性十足,很多东西并不能全部相信,也不能不信。
自始至终最为纯洁的也就只有十三的,他纯洁的如同一个孩子,奥,他本来就是孩子。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神奇的故事,就跟以前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一样,不过更加生动,更加神奇,周围所见所闻都可以成为这个故事的元素,无论是故事里的事物还是人,都让人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去探索,去揭秘。他从来不认为这是假的,就如同他从来没停下步伐。
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们将会在这个故事里沉静一段时间,仔细思索自己在这个故事的延续故事里即将充当的角色以及接下来的行为,直到怪人那只丑猴子的尖叫声响起,他们不得不停止思索。
猴子凄惨的尖叫声让怪人面色一紧,老太爷道:“怎么了?”。
“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他们,一群急着去送死的人”
“什么意思?”,于静问道。
“你还记得之前追杀你们的那个笑面鬼吗?你觉得她是谁?”,怪人看着于静的眼睛。
“笑面鬼?她不是搬山道人新的山主么?难道她还有其他身份不成?”
怪人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带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所以我才会放水淹了古墓,准备把她留下来,没想到还是被她逃了出去,我觉得她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
“你是说搬山道人身份不过是为了掩护她的真是身份,她,她其实是……这不可能”,于静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到底是不是她,马上就可以知道,这一次,她不会有上次那样的好运了”
“你是说外面的人是她?”
怪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只是她,还有很多人,来着不善,看来都是为了那个神秘的古墓群去的,我得出去给他们准备丰盛的晚宴了”,说到最后,神色瞬间变得阴狠。
老太爷几人和怪人从冰宫出来,回到原来的树屋里,这里,可以从密叶中的窗户看清大部分沼泽,而眼前的一幕,让众人不禁担心起来。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零星的月光照射下,老太爷能看到沼泽深处不断闪耀的火把,在黑夜里,这些火把东一支,西一点,零星分布在树屋周围,但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怪人所在的树屋。老太爷不知道在黑夜的掩护下,还有多人的眼睛在正在散发着贪婪的光芒盯着这里,而这些贪婪的人却不知道,在他们周围的黑夜里有多少贪婪的冷血生物正悄悄打量着眼前的食物,它们的目光阴冷严酷,仔细盯着眼前缓缓移动的猎物,只待等待最佳时机便一扑而上,将他们撕的粉碎。
怪人目光阴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缓缓的从怀里取出一支芦笙,看着远处,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十三有些好奇那支看起来怪异得芦笙,由几根竹管串联起来递次排列,上面印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恶鬼噬人图像,给人一种阴气逼人的感觉,让人下意识的避开它。他又不禁想起于静也有一支乐器,不过比眼前这支看起来漂亮多了,便问起旁边的陈麻子。
陈麻子脸色有些发白,小心的避开怪人的视线,低声道:“虚,小声点,那两个人的乐器都不是给人听的”。
“不是给人听的那是给什么听的?”
陈麻子又看了怪人和于静一眼,见他们依旧没有注意这边又悄悄道:“是给畜生听的,更有可能是给鬼听的”。
“啊,给鬼听的?这怎么可能?”
“难道你忘了在鬼墓里于静用笛子跟那个东西交流?其实你于静姐姐的笛子和这怪人的乐器不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的话,你于静姐姐的笛子只能和鬼物交流而不能驱使,而眼前这怪人则能驱使,也就是说,眼前这怪人极有可能会驱鬼术”
“驱鬼术?传说中的道教三大术法之一驱鬼术?你不是说这种术法有伤天和,已经被道家禁止了吗?”,十三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老太爷这几个顶尖的倒斗者,老太爷既想把他带进来,对他是有问必答,陈麻子也很喜欢十三,教授的也不少,十三渐渐知道了一些外人所不知道事。
陈麻子尴尬笑了一声,“我虽然这么说过,但并不代表这种术法就没人学,并且这种术法已经流落出去,倒斗界很多人都会,比如你封大爷的师傅李金门就是驱鬼术的高手,不过驱鬼术的三大境界驱尸术(赶尸术),驱鬼术,驱灵术,一层比一层难,真正达到驱灵术境界的据说只有李金门一人而已,大多数人只会点驱鬼术的皮毛。至于眼前这怪人,我却看不懂,不过他在武学上既然是天才,在驱鬼术方面向来也不会太差”。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相信了,屋子里放了好多棺材,里面不会就是那些粽子之类东西吧?”
陈麻子点点头,正在这时,突然看见怪人把那支可能是驱鬼的乐器放在嘴边,缓缓吹起来,声音呜咽刺耳,陈麻子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芦笙,根本没有什么音律可言,倒像是小孩在那里胡乱吹,音调怪异,难听之极,像是野兽的低吼,低沉呜咽。又像恶鬼的哀嚎,刺耳异常。
这声音穿过窗口,透过茂密的丛林,向远方传递而去,在月光的照射下。无数的鳄鱼和巨蟒听到这声音之后纷纷从藏身之处爬出来,向着那些火把冲去。
由于天色太黑,距离太远,老太爷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沼泽深处不断传来人们惊恐的惨叫,或是激烈反抗的呼喝声,老太爷虽然看不清楚,但也能想象此刻的恐怖。
当你小心翼翼的在沼泽深处前行,突然被无数的恐怖生物包围并攻击,人类的脆弱在这些生物面前暴露无疑,那种场面任谁都会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凄惨的叫声似乎带着某种魔性,从沼泽深处穿向树屋,老太爷几人清晰的听见声音里的凄厉与惨叫,有些不忍的转过头去,十三则面色惨白,嘴角直哆嗦。
这声音响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减少,沼泽里的火把也逐渐消失,更多的的则退向远方,躲避这些猛兽的攻击。至于那些留在沼泽的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些火把的主人应该已经葬身这些野兽的腹中,正等待着胃酸的腐蚀,最后变成一坨。
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切,老太爷无法从他丑陋的脸上看出一丝心理,仿佛这一切都是多么正常,那些死去的人也是咎由自取,心中不禁对怪人越发的忌惮。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火把消失于沼泽深处,怪人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让众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按照他的说法,这些冷血畜生虽然厉害,但并不是没有法子对付,等一会儿他们想出法子,这些冷血畜生也不能阻挡他们的步伐,他们必须在他们想到对这些冷血畜生的法子之前离开这里,去那个神秘的古墓群寻找地狱之花。
老太爷从来不认为这怪人只是单纯的为了寻找地狱之花,这不过是个糊弄小孩子的借口,历经风雨和死亡的老太爷怎么可能相信。如果找到了那个传说,想来怪人也不会放弃,毕竟长生的诱惑巨大的连神仙也会堕落成恶魔,何况是贪婪永无止境的人。对于这一点,老太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怪人的警惕,甚至包括于静,当然,相比于怪人,于静的威胁似乎并没有那么大。此刻怪人虽然和他们相处的很融洽,可那不过是因为他们过了怪人的考验,如果老太爷想的不错,那个鬼墓其实就是怪人设置的考验,只有过了考验,怪人才可能与之合作,分享那个古墓的位置。而一旦找到地狱之花或者说长生,那么这种脆弱的合作关系会瞬间断裂,同伙也成对手,甚至仇人,对此,老太爷不得不警惕。
由于东西不多,众人很快收拾完毕,包括那口水晶棺材和里面的于慧文也将会被一同带走,当然,还有那只丑猴子。
十三一直以为这怪人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型生物,没想到这个想法很快被颠覆,在要离开这里时,怪人有些留恋的看着这里的一切,这个摸摸,那个拍拍,那种感觉似乎他这一去就不复返的样子,最后又走到了那几口黑森森的棺材旁边,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摸棺材,嘴里喃喃自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但老太爷知道,那是咒语,当然,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关于驱鬼术,李金门似乎并没有传授给他的意思,按照他的说法,这种术法有伤天和,并且很容易受到反噬,对身体损害严重,大多数会此术的人极容易苍老,活不过五十。而且老太爷对驱鬼术一直不感兴趣,他不想像他师傅那样一生都活在暗无天日的古墓里,整天和一些怪物打交道,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怪人的担忧确是没有错,即使他们已经很快了,但是由于水晶棺材太大太重,收拾起来确实麻烦,耽误了不少时间,而变故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发生了。
当众人收拾完毕准备离开这里时,那只丑猴子又突然冲着沼泽深处大叫起来,手中不断比划着什么,面部表情夸张之极,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怪人似乎听的懂兽语,听完之后面色一变,有些随后想起什么,从怀里又取出那支芦笙呜呜吹起来,不过没有沼泽深处没有一丝动静,寂静如一潭死水。
于静会兽语老太爷是知道的,看到老太爷询问的眼神,只说了句“他们又来了”,随后神色担忧的看着沼泽深处。
老太爷有些疑惑,按理说那些人刚刚受到鳄鱼和蟒蛇(俗称冷爬子)攻击,损失不可为不大,这才过去几个时辰,怎么又来了,难道想到了对付冷爬子的法子?
老太爷将这个疑惑提了出来,怪人摇摇头,“冷爬子虽然看似厉害,实则非常好对付,它们是冷血生物,夜间气温低,活动受到很大的影响。同时没有智慧,又贪婪成性,喜欢吃腐肉,想要对付它们,只需要毒死一条冷爬子,其他冷爬子都会争相啃食,然后全部中毒,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这片沼泽林里已经找不到一条活着的冷爬子了”。
老太爷实在无法想象无数的冷爬子相互撕咬又相互中毒的场景,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道:“那现在怎么办?走还是留?”。
怪人叹口气气,“现在想走已经晚了,外面起风了”。
怪人的话仿佛带着某种含义,众人不能理解何为起风。不过外面确实起风了,很大的风,带着枯枝与残叶,狠狠地打向阻挡它们一切的东西,包括空气。随着风越来越大,整个巨型榕树都开始摇晃起来,感觉随时都会倒塌似的。
沼泽林的风似乎与别处不同,除了带着超量的枯枝残叶,还带着一股股使人反胃的恶臭,这种恶臭像是常年浸泡在水中腐烂的动物或植物的臭味,而老太爷还从中闻到一丝他所熟悉的尸臭,不过想到这里是沼泽进他也就没有过多探究。
令人作呕的臭风透过树屋的窗口不断向里直灌,夹杂着不少树叶,直吹的众人真不开眼睛,不过让老太爷奇怪的是怪人依旧站在窗口,迎着恶风,目光阴冷的看着沼泽深处,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老太爷仔细感受着这股令人恶心的风,突然想到一个词,斗鬼,面色一变,不禁担忧起来。